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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皇子朱和堅的行事作風,一向是陰狠決絕、不留餘地,為達目的不折手段。💔♤ 6➈Ⓢ𝔥𝔲𝕩.ᑕ๏ⓜ 🍩♗
這樣的做事風格,固然會留有隱患,但更多時候則是效率極高、成效顯著。
趙俊臣前段時間為了調查內廠重建之事,動用了大量的精力與人力,前後耗時近三天時間,就已是算是效率極快了。
然而,賈倫領到任務之後,竟是當天晚上就已經調查清楚了內廠重建之事的真相,不僅是效率遠高於趙俊臣的情報網絡,所調查到的情報也要更為詳盡真實。
這是因為,賈倫的做事風格與朱和堅一脈相承,調查方法也是極為乾脆。
賈倫先是派人暗中綁架了李純臣府中的一位老僕,然後以他的兒孫性命為要挾,要挾這位老僕如實交代了李純臣近段時間以來的詳細動向、又曾與哪些人有過秘密接觸。
然後,賈倫又命人趁著夜色再次綁架了吏科都給事中荀東勛——根據那位老僕的交代,荀東勛乃是最近與李純臣秘密接觸最多之人,經常是躲在書房之中密談——也就是說,倘若李純臣當真是在德慶皇帝的授意之下重建了大內行廠的話,那麼荀東勛就極有可能會了解真相,甚至還有可能是內廠重建之後的核心成員之一。
最後,就是一場嚴刑拷打,荀東勛也很快就交代出了真相。
這樣一來,賈倫只用了半個晚上,就完成了朱和堅所交代的任務。
效率之高、手段之絕、行事之肆無忌憚,令人瞠目結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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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晚上,亥時三刻左右,賈倫再次來到七皇子府的書房之中。
推門進入房間之際,賈倫的表情較之平時還要更為嚴肅冰冷。
朱和堅抬頭見到賈倫的這般神態,當即就意識到了什麼,率先是皺眉冷聲問道:「查清楚了?這麼說……大內行廠確實是秘密重建了?」
賈倫點頭道:「正是如此,不僅是內廠已經暗中完成重建,而且負責內廠重建之人、現任的內廠廠督,也確實是那個看似微不足道的李純臣!也正如殿下您所預料一般,陛下他之所以是秘密重建內廠,首要任務之一就是調查內廷!」
然後,賈倫就把他的調查經過以及調查結果向朱和堅詳細稟報了一番。§.•´¨'°÷•..× ❻➈şⓗ𝔲א.Ⓒ𝕠м ×,.•´¨'°÷•..§
最後,賈倫表情嚴肅的總結道:「從現有的情報來看,陛下他恐怕是已經隱約間察覺到了內廷被滲透的跡象,所以才會刻意繞開內廷勢力、秘密重建大內行廠、並且還給予了大內行廠監察內廷之權!
但好消息是,陛下他只是隱約察覺到了一些跡象,但並不能完全確定,也並不清楚滲透內廷的幕後勢力究竟源自何方,殿下您也並未暴露。
然而,李純臣此人頗有心計城府,吏科都給事中荀東勛雖是他的心腹與好友,亦是內廠重建之後的核心人物之一,但也並不清楚內廠的全部狀況,許多機密只有李純臣一人知曉……譬如說內廠的核心人員究竟還包括哪些人,又譬如說內廠的今後具體計劃等等……
目前咱們也只是知道,內廠的實力尚且嬴弱、活動也並不頻繁,但已經展開了幾項秘密行動,而且還受到了陛下的許可與支持……據荀東勛所說,李純臣的手上有一份密旨,能讓他在關鍵時候調動三千人以下的地方駐軍、號令五品以下的朝廷官員,顯然是所謀非小!」
聽到賈倫的稟報,朱和堅的表情也是愈發凝重,緩緩道:「父皇的性子,一向是急於求成、大張旗鼓,但他這次對於重建內廠之事竟是這般低調耐心,自然是圖謀甚大……你立刻向吳信泉傳去口信,在咱們摸清大內行廠的詳細計劃與具體人員之前,一切活動都要儘量隱蔽與低調,絕不能讓父皇與李純臣察覺破綻、抓住把柄!」
等到賈倫點頭答應之後,朱和堅又問道:「你派人先後綁架了李純臣的府中老僕與吏科都給事中荀東勛二人,目前可有收拾首尾?」
賈倫當即是搖頭道:「這兩人如今正被秘密囚禁在城西的一處據點之中,尚未來得及處置,咱家正想要徵詢殿下您的意思,是否要把他們滅口了事?」
朱和堅思索片刻後,冷聲道:「荀東勛被嚴刑拷打了一番,身上的傷勢藏不住,而且他還是李純臣的至交與心腹,頗受李純臣的重視,就算是強迫他為我效力,今後也很容易被李純臣發現破綻……既如此,索性就把他滅口吧!手腳乾淨一些,讓他看上去像是死於意外,以防是打草驚蛇!無論如何,也不能讓李純臣發現咱們已經知曉了內廠重建的事情!
至於李純臣的府中老僕,只要控制住他的兒孫,他就不敢不為咱們賣命,而且李純臣也未必有多重視他,可以留下一條性命、讓他返回李純臣的府中、繼續充當眼線!」
賈倫答應之後,眼看到朱和堅再次陷入沉思,不像是還有其它吩咐的樣子,當即就離開了書房、前去辦事了。✊💚 ඏ☆
等到賈倫離開之後,朱和堅則是喃喃自語道:「如今的重中之重,還是那個李純臣!
他當初參加殿試之際,一篇《懸劍論》可謂是震驚朝野,進入官場之後就一直受到各方勢力的打壓,卻也一直都能隱忍,原先還以為此人只是一個押錯寶、不得志的倒霉小人物,還想著自己登基之後可以重用一番,卻沒想到他暗中已經成為了內廠廠督,更還受到了父皇的這般重視與信任,顯然不是一個易於之輩,心機之深少有人及……
也許,我必須要親自出馬、設法試探一下他的根底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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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正好,太子在洛陽城與福王一脈發生流血衝突的事情,如今已是傳到京城,這般消息無論如何也遮掩不住!這樣一來,我明天就有理由前往通政使司打探消息,也趁機與李純臣進行接觸一番……
此人若能收為己用,那自然是最好不過,但若是他對我威脅太大的話……」
說到最後,朱和堅已是眼中寒光閃爍。
對於朱和堅而言,哪怕是他的廟堂勢力如今已是初步成型,但內廷勢力依然是他目前最為倚重的力量,而大內行廠重建之後,不僅是刻意繞開了內廷、讓他無法滲透,更還肩負著監察內廷之責、讓他束手束腳,再加上內廠背後還站著一個敏銳多疑的德慶皇帝……
這一切狀況,都讓朱和堅深感如臨大敵,隱約間更還有些心情急躁,只覺得自己上位之路充滿了波折與變數,剛剛才解決了太子朱和堉的翻盤隱患,如今卻又突然冒出來了一個大內行廠與李純臣,頗是讓人煩不勝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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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七皇子朱和堅所預料的一般,太子朱和堉與福王一脈所發生的流血衝突,可謂是一顆平地驚雷,這般消息無論如何也遮掩不住。
當天晚上,相關消息就已經傳入了廟堂高層眾位大人物的耳中,所有人皆是深為震驚!
如果說,太子朱和堉從前與各地藩宗彼此攻訐、相互彈劾的事情,還能勉強解釋為正常現象的話,但如今竟是發生了流血衝突,不僅是死了好些人,更還發生了太子囚禁藩王、拷問宗親的事情,這簡直就是一樁註定會流傳於後世的醜聞,整個朝廷都會顏面無光!
也正因為這件事情是這樣的影響重大,所以第二天舉行朝會之際,百官們也是無一缺席,皆是提前趕到了宮外,不敢錯過任何動態。
當趙俊臣乘轎抵達午門的時候,先是掀開轎簾一看,卻發現午門之外已是雲集了大量朝臣,許多年老體衰、常年缺席朝會的老臣也紛紛現身。
見到這般狀況,趙俊臣的表情先是似笑非笑,但很快就換上了一副肅穆神態,邁步走下轎子。
另一邊,以趙俊臣的目前地位與影響力,見到他的現身,百官們也是紛紛矚目,一眾「趙黨」官員更是迅速向著趙俊臣迎來。
「趙閣臣,我等一直是心急如焚,您可終於來了,想必您已經收到了洛陽方面的消息,太子殿下竟是與福王一脈發生了流血衝突,更還囚禁藩宗、用刑拷問,雖然還不知道具體細節,但這件事情無論太子殿下是否占理,都必然會重創他的聲譽,咱們如今究竟應該如何應對?接下來究竟是全力保全太子?還是……明哲保身?」
隨著左蘭山被外放為山西巡撫、霍正源南下主持遠洋計劃,目前「趙黨」之中就以工部尚書陳東祥的資歷與地位最高,此時也是由他率先開口、向趙俊臣詢問意見。
陳東祥的話聲剛剛落下,戶部尚書李成儒則是急聲說道:「趙閣臣,太子殿下的境遇如今已是極為不妙,據我所收到的消息,許多官員都已經連夜準備好了彈劾奏疏,就等著在早朝上落井下石……尤其是那些曾經對太子殿下馬首是瞻的一眾清流,如今更是完全不顧情面,簡直就是磨刀霍霍,想要趁機一舉廢黜太子、換七皇子上位……局勢已經危急,還望趙閣臣早做打算!」
說到後面,李成儒的表情滿是矛盾,他如今雖然已是改換門庭、轉投了趙俊臣,但依然還念著太子朱和堉的舊情,所以很是擔憂朱和堉的處境,然而他眼看著目前的局勢變化,卻又認為趙俊臣只怕是也無力拯救朱和堉,所以只是催促趙俊臣早做決定,卻並沒有逼迫趙俊臣一定要出手搭救太子朱和堉。
相較於眾位「趙黨」官員的擔憂與焦慮,趙俊臣昨天已經收到了更為詳細的情報,也早就做好了應對準備,這個時候並沒有太過急切,只是表情平靜的抬手輕壓,示意「趙黨」眾人稍稍冷靜,然後說道:「這件事情確實是至關重要,也是異常敏感,但咱們接下來究竟要如何表態,卻也不必急著決定,我還要首先摸清另一個人的想法才行!」
「另一個人?」陳東祥微微一愣,但很快就想到了什麼,追問道:「趙閣臣您是說……周首輔?」
「自然是他!若是他有心想要拉太子一把,咱們出手保全太子自然是事半功倍;但若是他也像是清流們一般打算落井下石,咱們就算是想要全力保全太子,只怕也是力有不及,甚至還會遭到反噬與牽連……所以,我要首先摸清周首輔的態度才行!」
說完,趙俊臣抬頭環顧周圍,很快就發現了周尚景的身影。
此時,周尚景也正被眾位「周黨」官員擁簇著,與閣老李和、吏部尚書宋啟文二人低聲討論著什麼。
然後,好似有所感應一般,周尚景也抬頭看向了趙俊臣,一張老臉上滿是高深莫測。
目光接觸之後,趙俊臣先是向著周尚景微微躬身示意,接著又向「趙黨」眾人交代了一聲,然後就獨身向著周尚景的位置走去。
與此同時,周尚景也向身邊「周黨」眾人吩咐了幾句,很快「周黨」眾人就已是紛紛避開,只留下周尚景一人站在原地。
就這樣,各方矚目之下,趙俊臣很快就走到了周尚景的身前。
然後,趙俊臣表情恭敬、再一次的輕輕躬身行禮,但接下來卻是開門見山,直接問道:「周首輔,太子殿下又闖禍了,這一次……您救他還是不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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