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擦完手,傅識則自然接過皺成團的紙巾,扔到邊上的垃圾桶里。記住本站域名

  「走吧。陪我去拿下藥?」

  「哦好。」雲厘跟著他,走沒一會兒,直接問道:「你哪兒不舒服嗎?」

  「失眠,找醫生開了點藥。」傅識則毫不芥蒂地將藥單遞給她,上面只有兩種藥。

  見雲厘表情凝重,他失笑道:「你覺得我怎麼了?」

  「沒有,就是這麼久了,你的失眠還是很嚴重嗎?」

  「一陣一陣的。」傅識則已經習慣了失眠的生活,安撫她道:「夢比較多。」

  趁他排隊取藥的時候,雲厘上網搜了下這兩種藥,是很常規的安眠藥。

  以現在兩人的關係,她不好深問,但得知沒有什麼太嚴重的情況,她還是鬆了口氣。

  傅識則取完藥回來,看了眼手錶,問她:「你和雲野約的幾點?」

  差點忘記了她拿來搪塞的藉口,雲厘胡亂說了個時間:「五點半。」

  傅識則低頭看了眼手錶:「現在還早,去我實驗室?」

  本來上次也說好了,雲厘點點頭。

  「坐我的車吧。」傅識則側頭和她說,雲厘愣了下:「我也開車來了,我們各自開過去就可以了。」

  傅識則:「你不熟悉這邊的路,這一塊人比較多,不是很好開。待會兒我再送你回來。」

  校醫院附近便是食堂,路側歪歪扭扭停了不少自行車,人影綽綽。

  似乎是不太好開。

  傅識則偏了偏頭,示意了下旁邊的小龜,「車在那兒。」

  「……」

  雲厘這才意識到,原來他說的車,是電動車。

  雲厘有種上當受騙的感覺。

  她盯著這輛小龜,陷入了沉默。從體型可以看出是高功率的電動車,比起汽車確實更適合在校園內穿梭騎行。小龜有些年頭了,上面的鐵桿幾點零星鏽跡。

  傅識則沒給她反悔的餘地,心情不錯地遞給她一個嶄新的頭盔。

  雲厘也沒反應過來為什麼他有一個新頭盔。

  他一步步戴好白色的頭盔,墨色的半透明擋風鏡片後若隱若現他的雙眸。

  見雲厘一動不動,傅識則垂頭,拿過她手裡的頭盔,調整了下長度,給她戴上。

  兩人的距離拉近,雲厘的眼睛往旁邊瞥就是他的手臂。給她戴上頭盔後傅識則便站在離她十厘米處。

  「扣得上麼?」

  「哦……」聞言,雲厘順著脖頸處摸到兩條繩子,她事先沒有熟悉卡扣的形狀,扣了兩次沒成功。

  見她沒扣上,傅識則自然地俯下身子,臉在她的視線下方。

  他全神貫注地盯著她的脖間,雙手在她的下巴下方拎住兩條扣帶。

  雲厘盯著那墨色鏡片後的眸子,期間,他向上瞟了一眼,恰好與她碰了一眼。

  扣上的那一刻,他的指尖碰到雲厘,像觸電了一般,傅識則的手指往後縮了一下。

  他立即轉過身將車倒出來,跨到車上。他側頭,下巴指了指后座。

  旁邊不少穿過的小龜也是載著人的,雲厘沒想太多,小心地坐上去,避免和他有身體接觸。

  「手放這。」

  似乎是知道她的顧慮,傅識則敲了敲車身示意她抓住,雲厘剛扶好,一陣風迎面而來,小龜便在道路上穿了出去。

  前方便是傅識則的背影。

  她突然想起了在EAW時玩的摩托車,過去了那麼久了,心態卻意外地有些相似。

  後視鏡中能看見兩個人的臉,擋風鏡片讓她看不清對方的眼睛,但她能看見傅識則彎著唇。

  風吹得她的發在空中浮起,兩側的景象迅速往後飛。

  他摘掉頭盔掛在車上,往旁邊一立便下了車。雲厘沒穩住,傅識則抓住她的胳膊,等她在地板上踩穩了才鬆手。

  他的實驗室在三樓,有好幾間,傅識則帶著她到各個實驗室溜達,給她講了講自己日常的工作,每天的生活基本是單調的宿舍實驗室兩點一線。

  雲厘沒有受過系統的科研訓練,傅識則說得雲淡風輕,她聽得雲裡霧裡,但他說的話比平時都多,也蠻好的。

  最後去的地方是他的辦公室,剛到門口,雲厘便聽到裡頭嘈雜的討論聲。

  「臥槽,我看見師兄帶了個女生來我們實驗室!」

  「哪個師兄?」

  說話的人砸了砸嘴:「我就一個師兄。」

  隨後是幾人不可思議的呼聲。

  「漂亮嗎?」

  「我們學院的嗎?哪個實驗室的?」

  雲厘聽著裡面一句跟一句,問他:「我們還要進去嗎?」

  估計是隔音不好,裡面的聲音戛然而止,咚咚幾聲幾人紛紛坐下。

  雲厘更尷尬了。

  「你不想進去了嗎?」傅識則反問她。

  這話問得,好像她是那個心裡有鬼的人。

  可能是她自己想太多,甚至在傅識則的眼中看出了一絲笑意。雲厘不想留下這樣的印象,坦蕩道:「進去看看吧。」

  傅識則刷開了門。能看出工位的資源比較緊張,房間裡有四五個人,好在工位之間有隔板。

  傅識則:「我平時都在辦公室,你有什麼事兒可以來這兒找我。」

  雲厘心裡想著,應該不會有什麼事兒。

  他的位置靠最裡頭,桌面高度有序,所有的東西都擺放得一絲不苟。

  雲厘望向桌角,怔了怔,是個紙燈球,露營的時候她教傅識則折的。這個更複雜一些,有鏤空的圖案以及加裝了燈束。

  留意到她的視線,傅識則把紙燈球拿給她:「是不是還進步了挺多的?」

  紙燈球折得很完整,細節做得很好,看得出來製作的人很熟練。雲厘心裡想著事情,將它放回了原位。

  傅識則看她毫不感興趣的樣子,默了一會兒,將紙燈球再度拿起,放在她面前。

  傅識則:「給你?」

  雲厘:「啊?」

  傅識則:「你覺得好看麼?」

  雲厘如實道:「挺好看的。」

  「那你喜歡就帶回去吧。」他面不改色說道,還補上一句:「我經常折。」

  顯得這是件微不足道的事兒。

  雲厘覺得他莫名地執著,勉強收下道:「哦……謝謝。」

  他輕嗯了聲。

  辦公室里的另外幾人都沒發出聲音,安靜得讓雲厘以為只有他們倆在。

  因為有其他人在,雲厘也不好意思在辦公室里久待。兩人剛帶上門,辦公室里遍爆發出一陣唏噓聲。

  「是師兄手機鎖屏的那個女生吧?」

  「我感覺像是。」

  雲厘的腳步一滯,傅識則就站在身邊,她不敢多想,硬著頭皮往外走,當作沒聽到他們的八卦。

  傅識則用小龜將她載回校醫院,一路上,雲厘想著剛才他師弟們的玩笑話。

  應該只是分手時……懶得換鎖屏吧。

  幾分鐘就到了。

  雲厘下了車,望向他,許久,說了句「謝謝」。

  傅識則看著她的眼神很柔和,他。雲厘頂不住這個目光,快速鑽進了車。

  他看著她扣上安全帶,頭朝兩側觀察路況,餘光瞥見傅識則還在原處看她,她遲疑了會兒,低下頭直接倒車離開。

  傅識則回實驗室的時候,同門的師弟已經迫不及待。幾個人平時都是飯點就直接跑路,今天硬是等到他回來。

  他剛進門,幾人全部站起來,虎視眈眈地盯著他。

  「……」

  「師兄,那球不是你的寶貝麼。」實驗室的師弟林井然過來調侃道,上次他伸手拿了一下那個球,傅識則直接將他的手撥開了。

  「你還——我經常折。」林井然模仿他的語氣,「師兄,你這追人太不明顯了,小心人家當真了。」

  「……」傅識則看向他,笑了聲,「所以呢?」

  「師兄,我覺得你應該考慮下,換種追人的方式。」林井然過去勾他的肩,「應該沒有人能扛得住你的告白吧?直接告白就成了。」

  傅識則搖搖頭:「現在告白,可能會被刪微信。」

  林井然不太認同:「哪有人敢刪你微信啊。」

  傅識則不在意道:「嗯。她刪過兩次。」

  「……那你還追啊?」林井然意外得不行,在他們的眼中像傅識則這種天之驕子,在愛情上應當是一帆風順的。

  「嗯。」傅識則應了聲,見幾個人都盯著他,他皺皺眉,「怎麼?」

  「沒,就是覺得師兄你太慘了。」林井然沒忍住,「師兄,追你的人那麼多,你也沒必要……刪你兩次了,這也太任性了……」

  「她任性點無所謂。」傅識則隨意道,拉開椅子坐下。

  林井然是傅識則的小粉絲,為他打抱不平:「師兄,你是不是有點,戀愛腦啦?」

  傅識則沒想過有人會這麼形容自己,沒吭聲。

  其餘人見他開始工作了,如作鳥獸散。

  傅識則盯著屏幕上的共享文檔,是師弟正在寫的一篇英文論文,有三四個人同時在線。

  敲了幾個字符。

  想起今日碰到她脖子的一刻,已經許久沒離她這麼近了。日思夜想的人在自己面前,今天好幾次,他都差點脫口而出複合的話。

  傅識則出了會神,也沒注意敲在文檔里的字。

  「師兄,你開錯文檔啦。」旁邊的師弟看不下去了,提醒他。

  傅識則回過神,才發現自己在共享的英文文檔里敲了好幾個『厘厘』,幾個中文字符在其中格外明顯。

  似乎能聽到實驗室里其他人在壓著聲音偷笑,估計是認同剛才林井然說的話。

  他逐字刪掉。

  戀愛腦就戀愛腦吧。

  ……

  回家後,雲厘把那個紙燈球帶回了房間,她不想過於重視別人隨手給的禮物,就顯得,她好像還沒放下。

  雲厘找了個安全的空架子把它收起來,沒再去動它。

  她坐回在床邊,踢了踢腿,回想著今天兩人的接觸。

  他今天離她很近。

  近到雲厘能看清楚他淡淡的唇紋。

  雲厘不想自作多情,也不想重蹈覆轍。

  在前一段戀愛中,她在反覆的搖擺和猜忌中奄奄一息。

  傅識則如果沒有給出明確的信號,她不想再去猜了。

  但如果他給出了明確的信號呢?

  雲厘沒想過這種可能性,她的腦海空白了一會兒。

  她想像不出自己會是什麼反應。

  側身倒在床上,她拿過手機。

  還是別想這些了。

  ……

  上了一周的班,雲厘好不容易熬到周五,調休半天。在家裡躺了沒多久,雲野一條信息發過來——

  【雲厘,我被蟲子咬了,在校醫院。】

  嚇得雲厘從床上跳起來。

  整個事件很簡單,西伏的夏日氣溫高,蚊蟲多。雲野上課的教室在一樓,莫名被蟲子咬了一口,紅腫了一大片。

  恰好這門課是《控制工程基礎》,傅識則作為助教,就直接載著他到校醫院了。

  沒想到再次見面還是在校醫院,雲厘匆忙和傅識則打了聲招呼,便直接進了門診。

  護士正在給雲野消毒。

  「你這不是沒什麼事兒,幹嘛還喊上……」雲厘湊到雲野邊上,小聲道:「你喊他幹嘛?」

  受了傷還被懷疑居心不良,雲野和她大眼瞪小眼,許久,才說:「他自己要送我來的。」

  「誰知道呢,可能是想見你吧。」雲野的語氣中不無諷刺,估計是對雲釐毫不關心的態度不滿。

  「行。」雲厘不和病號計較,蹙著眉問他:「哪兒被咬了?」

  「手,還有背。」雲野坐在那任人宰割了幾分鐘,被咬的地方很不舒服,他皺緊眉頭,閉著眼睛。

  雲厘直接撩起他的衣服看了一眼,背上紅了一大片,傷口只有一個綠豆大的點,看著怪滲人的。

  雲野無語至極:「你幹嘛呢,這裡這麼多人。」

  「好啦。」雲厘忽略了病號的不滿,用手摸了摸他的腦袋,哄道:「等護士姐姐給你上好藥就不難受了。」

  「……」

  被當成三歲小孩對待,雲野別開臉,忍而不發。餘光瞥見雲厘擔憂的神態,他朝她擺擺手:「你去外面等著啦。」

  「麻煩您了。」雲厘客氣地和護士說了聲,出去外頭,傅識則正靠著牆。

  「今天謝謝你送雲野到醫院,剩下的事情我來處理就可以了。」雲厘話里暗示著他可以走了。

  傅識則搖了搖頭:「我這會兒沒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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