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頭看了一眼,擠在一塊縮在床上,眼圈比大熊貓還黑了幾分的孫祖耀、王城。
果斷放棄了這念頭。
時時刻刻有個看不見、摸不著的妖怪千方百計想弄死你。
最好的哥們,昨晚剛剛慘死。
他兩沒被折磨成精神失常,已經算阿彌陀佛了。
在拿他兩當誘餌,估計不用蓑衣三郎出手,他兩就得完蛋。
自己當誘餌,不是我不願意,是蓑衣三郎現在還不想殺我。
「要不意志堅定的牛隊長?」
我正琢磨著,宿舍門就被人推開了。
「你們三還有心思窩宿舍里?樓底下馮嬌嬌幾個好姐妹,都快把你們祖宗十八代罵遍了,趕緊下去看看啊!」
一聽這,孫祖耀、王城渾身一抖。
「肯…肯定是蓑衣三郎的詭計,想引我們下樓!」
「一定是的!」
自打馬闖慘死後,都不用我在叮囑,他兩是打死都不敢出寢室。
要不是我連嚇唬帶騙,恐怕他兩上廁所都得在床上。
「我下去看看,你兩踏實待著。」
我剛站起身,他兩立馬就像雙胞胎似的撲過來抱住了我大腿,眼巴巴看著,只恨不得焊我身上。
「我不下去,站過道看看總行了吧?」
好說歹說,他兩這才點了點頭。
我無奈的搖搖頭,一天一夜以來第一次走出了宿舍門。
趴在欄杆往下一看,嬌嬌的三個室友正在樓底下罵的起勁。
人群中不知道那個孫子喊了一聲草莽英雄露頭了。
三個女孩抬起頭,指著我就罵。
真的,在那之前我從沒想過女孩子能罵這麼髒。
嬌嬌昨天辦了退學。
馬闖毀了嬌嬌清白,死了活該,現在還鬧到嬌嬌退學。
三個女孩認定是我們寢室三個混帳東西背後煽風點火。
這一鬧,男寢不少人也用很鄙夷的眼神看向了我。
「呵呵,還真是想睡覺有人送枕頭!」
我這一笑,幾個自詡心懷正義的哥們差點沒擼起袖子上來揍我。
我沒去解釋、也沒法解釋。
嬌嬌退學,說明她信了我的話,走得遠遠的。
她要不走,蓑衣三郎肯定纏著她,繼續利用她對付我恐怕都算輕的。
弄不好最後嬌嬌也會丟命、甚至夜夜做新娘。
邪神禍害良家婦女這種事,可不稀罕。
至於蓑衣三郎怎麼沒追上去繼續糾纏嬌嬌。
因為留下來折磨我,更有樂趣。
不出意外,蓑衣三郎晚上必然來找我。
在一雙雙憤怒、錯愕的眼睛注視下,我哈哈笑著折返身回了寢室。
砰一聲關上門,倒頭便睡。
這幾天,孫祖耀、王城被折磨的快不人不鬼,我何嘗不是。
等睜眼開,天已經黑了,馬上到和冥龍約定的時間了。
「阿祖、老王過了今晚你們就徹底安全了。」
「明天麻煩幫我把八卦袋裡的東西送到殷教授的牛排,說一聲這些就算抵債了。」
我從八卦袋裡拿出七根散魂釘放到口袋裡,將八卦袋遞給了王城。
「許仙你是準備好辦法對付蓑衣三郎?」
王城試探著問了一句。
見我點頭,他兩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
「可這些不是你降妖除魔的法器?你不帶?」
「帶了沒啥用。」
我笑著在說,心裡頭卻是五味雜陳。
「行了,你兩踏實待著,記住明天接到我消息,你們才能出寢室。」
孫祖耀、王城不疑有他,重重點了點頭。
離開寢室,我直奔老樓。
紅衣煞是秘密,但上次芳芳差點在這跳樓。
老樓徹底成了學院禁地,鐵絲網重新加固了好幾圈。
我沿著鐵絲網走了一段,很快就找到了一個嶄新缺口。
不用想,肯定是冥龍的人留的。
鑽過鐵絲網,熟悉的老樓、熟悉的荒草地。
左右一掃,沒看到冥龍的人,但我明顯感覺到周圍鬼氣森森。
「都埋伏好了?」
嘀咕一句,我挑了個地方一屁股坐下去,衝著空氣就喊。
「蓑衣三郎,我先闖你廟、在阻你討債、還夥同牛隊長打爛你肉身,找來白老師差點打到你形神俱滅。」
「嬌嬌也是我勸走的。」
「這一樁樁、一件件,不把我抽筋扒皮你能泄憤?」
話音剛落,呼的一聲,掀起了狂風。
上百平方齊腰深的野草,瞬間被驟起的狂風吹得盡數折腰。
我抬起手,遮擋著那被狂風裹挾、像是尖針一樣亂飛的枯草。
透過指縫,我看到一大片綠色妖氣沖我飛撲而來,翻滾之間帶著無窮怒氣、無邊殺意。
「小子!屢次壞本座好事,還敢罵本座蠢貨!」
「啊啊本座不玩了,今晚先殺你!」
蓑衣三郎抓狂的咆哮聲滾滾而來。
所過之處,折腰低頭的野草瞬間化成飛灰。
草地上像是一條大蛇游過的痕跡,眨眼蔓延到了我跟前。
蓑衣三郎憑空出現,鮮紅的大舌頭一下纏住了我脖頸。
一隻大青蛙的爪子,帶著綠色妖氣直奔我心口,想將我心臟生生掏出來。
我知道,冥龍的人不會讓我死。
但一刻死亡當前,我也怕。
在我心臟即將被掏出來的瞬間。
一張散發著森森鬼氣的漆黑大網憑空浮現,朝著我和蓑衣三郎當頭罩下。
蓑衣三郎察覺到不對,當機立斷鬆開舌頭,顯出大青蛙的本體,縱身一躍想要逃。
可惜,大網覆蓋了整個野草地。
隨著一陣滋啦啦,烙鐵燙到皮肉一般的聲音響起。
蓑衣三郎被巨網罩了個正著。
巨網從我身體裡一穿而過的瞬間。
我只感覺五臟六腑徹骨陰冷,三魂七魄也跟著震盪。
撲通一下我單膝跪在地上,渾身發抖,感覺像是馬上要被凍死。
蓑衣三郎爆發出一陣沖天妖氣,想要掙破巨網。
巨網四個角落,竄出來四個穿著黑袍的傢伙,袍子上繡著猙獰冥龍。
四個傢伙一出現,也不遲疑,抬手便從身後抽出一根用脊椎骨製成的森白骨釘。
骨釘上刻滿了我看不懂的邪惡咒文,還散發陣陣鬼氣。
「定!」
四根骨釘同時插下,釘死了巨網四角。
蓑衣三郎藏身於漫天妖氣中,硬生生將巨網中央沖的鼓脹起來。
我以命入局、冥龍更是準備周全。
又豈會讓蓑衣三郎掙破巨網。
鬼婆婆也現身了,她一抬手朝半空扔了一件法器。
雙手迅速結印,口中大喝一聲。
「封!」
漫天鬼氣迅速凝聚成一個巨大無比的骷髏頭,轟隆一聲將蓑衣三郎扣在其中。
風平浪靜。
草地上只有一個冒著絲絲鬼氣、刻滿詭異咒文的森白骷髏頭。
骷髏頭中飄蕩著一團綠色的妖氣。
「啊啊啊!小子你竟敢給本座設套!」
「本座要將你生吞活剝、掏心挖肺!」
蓑衣三郎的怒吼響徹不停,拼命想要衝出骷髏頭,但每一次都被詭異咒文擋了回去。
「哈哈哈,蓑衣三郎你知道他們是誰不?冥龍,全員惡人啊!」
「落到他們手裡,你說你是會被練成法器、還是會被製成小鬼?」
「反正肯定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本座殺了你!」
蓑衣三郎還在怒吼,我則是坐在地上哈哈哈大笑。
我道行不夠,滅不了蓑衣三郎,即便和冥龍與虎謀皮,也辦不到。
我能做的,只是讓它落到冥龍手裡。
鬼婆婆走過去撿起骷髏頭,抬手一抹鬼氣瀰漫間,蓑衣三郎的怒吼聲消失了。
「許仙,你的事我們辦到了,現在把白蛇妖靈拿出來。」
「你先把蓑衣三郎交給我,反正你們五個人,我跑不掉。」
鬼婆婆沒說話,眯著眼睛一臉玩味看著我,更沒有將蓑衣三郎交給我的意思。
「你們不會把蓑衣三郎交給我、當然我也不會把白蛇交給你們。」
「你們想一石三鳥,老子要賴帳,真當老子傻啊!」
「哈哈哈!」
我仰頭狂笑不止。
「桀桀,沒人能賴冥龍的帳,抓住你何愁得不到白蛇妖靈!」
「那就看是你們下手快,還是老子先魂飛魄散!」
一聲冷笑,我拿出了早準備好的七根散魂釘。
風水上有七關,釘死七關,生機斷絕。
人體也有七關,七關一破,魂飛魄散。
不是我不想活,是我不能活。
五個冥龍的人,我跑不掉更打不過。
真要被抓住,我不敢保證能扛得住嚴刑拷打,更不敢保證會不會拿白靈素換我苟活。
死是最好的選擇。
看到我手中的散魂釘,鬼婆婆臉色也變了。
她沒想到我不僅一開始就想好賴帳,還這麼狠。
「快阻止他!白蛇妖靈必須拿到手!」
「試試看!」
沒有任何遲疑,我猛地將兩根散魂釘刺入了前胸。
疼!
鑽心的疼!
疼到我不自覺就想放棄求饒。
砰!
突然一團血肉模糊的東西飛了過來,砸到了我臉上。
我摔倒在地,散魂釘落了一地。
那是一隻被扒皮抽筋的黃鼠狼。
「老黃鼠狼?」
沒等我弄明白怎麼一回事,撲來想阻止我的四個傢伙,見鬼一般迅速退回到了鬼婆婆身邊。
五個人皺著眉頭、如臨大敵的盯著前方。
「散魂釘釘自己,許仙同學你玩的挺花。」
熟悉不過的聲音,聽得我想哭。
一抬頭,西裝革履、皮鞋鋥亮的殷森一步步朝這邊走了過來。
「殷教授,你來救我了?」
「不,我是來替白老師報仇,至於你沒本事還想與虎謀皮,被反咬一口,與我何干?」
殷森的回答冷漠又直接。
他徑直從我身邊走了過去,朝著鬼婆婆幾人伸出了手。
「蓑衣三郎給我!」
鬼婆婆咬著牙,臉色閃爍不定,想跑又不敢,想動手更不敢。
「最後一遍,蓑衣三郎給我!」
說話時,殷森背後鬼氣瀰漫,一陣陣惡鬼的嘶吼,叫的人頭皮發麻、心肝都在顫抖。
嗖一聲!
鬼婆婆沒遲疑,把困住蓑衣三郎的骷髏頭扔了過去。
「殷教授您想殺蓑衣三郎替白老師報仇,我們不攔著,也希望您說話算話,別攔著我們。」
說這話時,鬼婆婆看向了我。
殷森一句話沒說,看都沒看我一眼,拿著骷髏頭轉身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