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我盯著他看,卻不說話,楊富貴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你不會認不出我了吧?」
自從李婆婆那事後,我的確故意疏遠了楊富貴。
因為我覺得要不是他大喇叭,把事情回家說了,不會惹出後面的麻煩。
後來在師父的開導下,我也想明白了。
這事怨不著他。
我想找他和解時,他已經輟學出去打工了。
算起來我兩已經有五六年沒見過面。
這次突然碰面,他比以前胖了、黑了,臉上還透著一股精明,雖然有些陌生,但不至於認不出來。
我不開口,純粹是因為他印堂雲繞的一絲森森鬼氣。
「楊喇叭。」
我叫了他小時候的外號,只是不知道為啥,沒有以前那種親切感。
楊富貴倒是表現得比我親切熱情許多,哈哈笑著說:「我就說你不是那種有出息了,不認朋友的人!」
「這小破店有啥好吃的,走我請你去福盛酒樓吃一頓,給你接風洗塵!」
我雖然是頭一次聽說福盛酒樓這地方,可不代表我聽不出來那一定是挺高檔的地方。
楊富貴穿的很體面,可他手上有老繭。
明顯不是能去高檔酒樓消費的主。
再加上他說來這找了我好幾次,我在這上學,還是回村從我媽那得知的。
他印堂又雲繞著鬼氣,很明顯楊富貴是遇到了邪乎事,特地到這尋我幫忙。
我跟師父學道,在村里不是秘密。
可我沒想到這事,遠比我想的複雜。
「你是遇到邪乎事了吧?不用換地方了就在這說吧,從小認識能幫我一定幫你。」
「牛啊!看來你跟張神仙十多年真沒白學,都能未卜先知了。」
被我說破了心事,楊富貴也沒藏著掖著,豎著大拇指就拍馬屁。
這讓我對他莫名又生出了一絲陌生感。
「其實也不是我遇到邪乎事,是我老闆家裡遇到這事了,老闆拜託我幫忙尋個有本事的高人、報酬好說。」
「這可是美差,這不我立馬想到兄弟你了,仗義吧?」
我笑了笑,並不覺得楊富貴仗義,只覺得虛偽、陌生。
至於仗義,更無從談起,頂多能說雙贏。
我幫他老闆解決麻煩,他以此巴結老闆。
想透著一層,我徹底絕了跟這位發小重歸兄弟情深的妄想。
「我正缺錢呢,你還真算是及時雨,回頭報酬分你一份。」
楊富貴哈哈笑著也沒有拒絕,我讓他詳細說說到底怎麼回事。
他告訴我輟學以後,他開始在餐館做服務員,後來覺得工資低就去了工地。
現在手底下帶著一幫工人弄了個施工隊,從麒麟地產接活干。
遇到邪乎事的就是麒麟地產老闆王德發。
「具體是啥邪乎事我也不大清楚,只是聽人說,王總有個兒子喜歡上個姑娘,後來兩人分手了。」
「小王總接受不了,找人按照那姑娘的模樣做了個一個人偶,然後天天在家裡吃飯睡覺都跟那人偶一塊,也不出門,王總擔心小王總這麼下去精神得出問題,就想把人偶扔了。」
「誰想到哪人偶扔了又會自己跑回來。」
說到這楊富貴還瞪著眼睛,做出一副很驚悚嚇人的模樣。
「扔不掉的人偶?」
「倒是有些意思,自古山野精怪都以修成人形為目標,因為人乃萬物靈長,人偶、木偶、皮影、面具…這些擬人化的物件,的確容易滋生怪事。」
「這麼說你有把握搞定?」
楊富貴很激動、很迫切的看著我。
「不算麻煩,不過你先聯繫好那位王總吧,要是面都見不上,那也是巧婦難成無米之炊。」
剛剛楊富貴講人偶這事,我就聽出來那位王德發王總其實壓根不知道楊富貴這號人。
他是不知道從什麼人嘴裡聽說了這事,想藉此機會魚躍龍門。
我是他眼中魚躍龍門的墊腳石。
至於他印堂雲繞的那一絲森森鬼氣,大概率和人偶這事無關。
楊富貴也聽出來,我猜到了真相,他依舊沒說實話,更沒露出什麼尷尬的表情,僅僅只是眼神閃爍了幾下。
跟著就拍著手興沖沖的說:「那這事就定了,我這就去聯繫王總,回頭來接你。」
「好,對了我看你印堂晦暗,最近恐怕會不太順,回頭給你一道平安符。」
「兄弟,還是你仗義,今天咱正事要緊,回頭辦完正事我請你好好瀟灑瀟灑。」
我笑了笑沒在說話。
過了一天楊富貴西裝革履、梳著大背頭開著車來接了我,還給了我一套看著就是名牌的衣服。
「兄弟我跟你說這人靠衣裝馬靠鞍,咱得把排面端足咯,不然得被人瞧不起。」
「這車不錯吧,租一天大兩百呢!」
其實我很想說,就我兩的身份地位,就算穿上龍袍那也不像太子。
最後楊富貴帶我去了一家看裝修就很高級的咖啡店。
他趾高氣昂走在前頭,派頭端的很足,可惜等看到那位王總時,派頭立馬蕩然無存,只剩下點頭哈腰。
一連叫了好幾聲王總,人家才放下咖啡杯瞥了我兩一眼,很冷淡的指了指椅子示意我兩坐下說。
坐下後,楊富貴忙著拍馬屁,我則乘機看了看這位王總的面相。
五十多歲、頭髮花白,眉頭擰著、黑眼圈很重臉頰也瘦了下去,明顯是最近遇到不順,被折磨的心力憔悴。
我還注意到這位王總一直坐在背陰的地方,他身上有一股很濃的鬼氣、陰氣。
這絕不是撞鬼那麼簡單,只怕是家裡頭就住著一隻鬼,天天朝夕相處。
已經到了陰氣入體、鬼氣纏身,曬太陽都會覺得不舒服的地步了。
同樣這些發現,也讓我挺奇怪。
按我推測,這次的邪乎事,應該就是人偶成了靈。
跟鬼魂沒關係才對。
靈跟鬼魂並不是一種東西。
靈是一種很特殊的存在,它是信仰、信念的產物。
就像這次事件中的人偶,是因為有人把它當成女朋友、當成有血有肉的活人,朝夕相處下來,這種信念賦予了人偶靈性。
世間萬物,都有陰陽之分,鬼魂就屬陰。
而靈這種東西若是滋生其誕生的信念為善,那它就為陽,若是因惡念滋生成靈,那就是邪靈、陰靈,其屬性為陰。
當然因為靈多誕生於人的信念、信仰,它也跟人一樣善惡、陰陽並非一塵不變。
為陽的善靈也會變成惡靈,比如通靈的人偶,一再被拋棄它心生怨恨,就有可能變成惡靈。
眼前這王總家惹出事的人偶,恐怕就已經變成了惡靈。
可就算是惡靈,也和鬼魂無關。
「看來這件事沒有想的那麼簡單,恐怕不止是通靈人偶作祟,還有鬼魂。」
這時候王總突然拍著桌子站了起來,橫眉豎眼冷哼著說:「我是聽秘書說你找了個有真本事的大師,我才過來看看。」
「你告訴我這小子是你找的大師?」
「當我王德發是三歲小孩?」
楊富貴瞬間慌了神,點頭哈腰挽留王德發,還一個勁沖我使眼色。
我不喜歡點頭哈腰,可沒辦法,還欠著殷森二十萬酬勞。
在拖下去利滾利滾利,恐怕大學四年我都還不清。
「王總,您家這事不單單是人偶通靈,更有一隻鬼在家裡。」
「您家屢次扔掉通靈人偶,只怕那人偶已心存怨念成了惡靈,早晚會傷人,甚至您家已經有人被人偶所傷。」
「至於王總您麻煩更大,鬼氣纏身、陰氣入體,最近霉運重重、生意不順都是輕的,現在您恐怕站在太陽底下多曬一會都覺得渾身刺撓難受吧?」
「在拖下去,可就是八分人兩分鬼,命不久矣。」
我這些話一出,王德發站住了腳步,眯眼盯著我,他的反應足以證明我沒說錯,楊富貴也看了出來趕忙就說。
「王總我沒騙您他是我發小,從小修道真有本事,您家的麻煩他肯定能解決。」
王德發沒搭理楊富貴,徑直走到了我面前。
「我夫人昨晚的確被那人偶砍傷,現在還在醫院,別的事你或許能打聽到,然後跟我裝神弄鬼,可這事只有我知道。」
「能猜到這件事你到有些本事,替我搞定人偶,我給你十萬!至於他那工程隊,以後也歸到麒麟地產。」
聽到十萬這數字,我心臟都狂跳了一下。
這王德發別的不說,是真的花錢,楊富貴更是樂開了花。
「只要令郎不插手阻攔,通靈人偶不難解決,那王總鬼魂這事……」
「鬼魂?什麼鬼魂?我家沒有鬼魂,還有什麼陰氣入體、鬼氣纏身都是屁話,我是皮膚病不能曬太陽!你拿錢辦事,處理好人偶就行!」
「你找他來,沒跟他說規矩?不能幹就滾蛋!」
我本想問一問鬼魂的事,誰想到王德發一下情緒激動起來,全盤否認鬼魂一事。
「王總您別動怒!規矩我們懂!我們懂!」
楊富貴一邊拽著我使眼色,一邊不停點頭哈腰給王德發賠禮道歉。
這無疑是更讓我覺得這件事迷霧重重,處處透著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