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戲團？

  我聽得一愣，緩過神忙打開電腦搜了一下。

  果然在狐九妹遭遇雷劫當晚，有一個馬戲團就在城中村歇腳。

  第二天這馬戲團便離開了，想來是狐九妹當晚被天雷追擊，倉皇之下躲入了馬戲團。

  「臭狐狸還真躲，怪不得老子把城中村掘地三尺，都沒找到！」

  嘴上在痛罵，其實我心裡頭是驟然一松的。

  白靈素也忍不住現了身。

  「小和尚，這次多謝你了，我許仙欠你一條命，以後一定還你。」

  道過謝後，我忙在網上查了那家馬戲團最近的演出安排。

  明天晚上八點，就在城南有一場演出。

  訂好門票，我懸著的心也算是稍微落下去了一些。

  弄了個地鋪，慧明小和尚就在我哪兒湊合了一宿。

  隔天我就收到了羅老太的付款，顯然他們母子這次是真被嚇怕了。

  馬戲團演出是在晚上，距離開學還有十多天。

  我便想著先去見殷森一面，把欠債還上。

  拖一天就特娘多一天利息。

  誰曾想我倒牛排店一看，店鋪掛著暫停營業。

  鄧君歸沒在店裡，我給殷森打了電話，電話提示關機。

  「這孫子不會是為了利息錢，故意躲著吧？」

  「大學放假，牛排店也沒生意，正好拿利息錢貼補？」

  「阿彌陀佛，許仙道友你把殷教授想的有些狹隘了。」

  我沒好氣的翻了翻白眼，心裡頭罵著殷森，嘴上卻又沒辦法反駁慧明的話。

  很多時候在我眼裡，殷森除了道行深不可測，行事作風詭譎之外，就是認錢不認人。

  可有時候，我又總感覺這傢伙不簡單。

  「算了，你們這些傢伙一比一個神秘、一個比一能藏事。」

  「到頭來搞得我像個白痴。」

  慧明小和尚笑而不語，我總感覺他是默認了我說自己是個白痴這話。

  等待的時間總是讓人覺得倍感煎熬。

  剛到傍晚時分，白靈素就迫不及待催著我出發去馬戲團尋找狐九妹。

  我也不知道白靈素為什麼，似乎對狐九妹特別有好感。

  沒辦法我只好帶著慧明小和尚早早出發。

  馬戲團表演在一處新開發的旅遊小鎮上。

  來湊熱鬧的人著實不少，再加上各種小商販。

  不大的旅遊小鎮，說是人山人海也不過分。

  馬戲團帳 篷、舞台已經搭設起來，不過還沒開始檢票，也進不去。

  我們只能現在小鎮裡漫無目的溜達。

  一直等到七點多，開始檢票，這才進了馬線團。

  小時候我特別喜歡看馬戲團表演，每次鄉里來馬戲團，都纏著師父帶我去看。

  只是沒想到多年後，再來看馬戲團表演，是為了一隻狐狸精。

  不一會馬戲團表演正式開始，慧明小和尚看的津津有味，還給我塞了一串糖葫蘆。

  我是看的心不在焉，一直在四處尋找狐九妹蹤跡。

  看來看去，一根狐狸毛也沒發現、一絲妖氣都沒察覺到。

  「小和尚你那天眼通不會看走眼吧？小狐狸真在這兒？」

  「許仙道友莫要心急，緣分到了自然就有線索，若是無緣，那也是狐九妹命中該有此劫。」

  慧明小和尚轉過頭笑呵呵看著我，一句話說的雲山霧繞。

  之後我再怎麼追問，他都不肯在多說一個字。

  沒辦法我只好耐著性子觀看馬戲團表演。

  蒙眼飛刀、鑽火圈、魔術…一系列精彩表演過後，終於一個看著也就二十歲出頭，瘦瘦高高算不上丰神俊朗，只能說五官挺耐看的小伙子，領著一群動物走上了舞台。

  看到那些動物，我瞬間來了精神，可在仔細一看，卻發現都是些狗狗、猴子、鸚鵡。

  並沒有狐狸。

  我也想起來網上搜索這馬戲團時，好像看到過這小伙子的簡介。

  赫子銘這個馬戲團的馴獸師，也是馬戲團里負責動物馬戲表演的台柱子。

  「來，給觀眾們打個招呼。」

  「觀眾朋友們好，恭喜發財、恭喜發財！」

  幾隻鸚鵡蹲在赫子銘肩頭上，開始跟觀眾打招呼。

  鸚鵡學舌，惹來一片叫好。

  動物馬戲表演正式拉開序幕，猴子騎單車、狗狗鑽火圈，鸚鵡學舌，後面還上來了幾隻憨態可掬的小黑熊。

  最後登場的是兩頭花斑老虎，隨著老虎登場，動物馬戲表演也達到了高 潮，台下觀眾不停拍手叫好。

  就連慧明小和尚，也跟著鼓掌，眼看著今晚馬戲表演就要結束，我卻始終沒有發現狐九妹蹤跡。

  偏偏慧明小和尚又一直跟我打啞謎，這不由讓我再一次心急如焚起來。

  難不成真像是慧明小和尚說的一樣，沒有緣分，就註定狐九妹命中有此一劫，要葬身天雷之下？

  「夫君，赫子銘好像一直在看著台下，你看那空了個位置。」

  這時候白靈素突然在我心頭提醒。

  我順著白靈素所說的方向一看，果然第一排觀眾席上空了個位置。

  演唱會也好、馬戲表演也好，肯定是第一排觀眾席的位置票價最高。

  這個馬戲團挺有名氣，幾乎是座無虛席，按理說不可能空著一個座位不出票。

  再仔細一看台上領著動物表演馬戲的赫子銘，果然每次表演完成，他都會看了一眼第一排空著的位置。

  每每這時候，赫子銘眼神里都會閃過一絲期待，臉上還多少帶著些許羞澀。

  那種神態怎麼說，就像是等著心上人，在台下觀看自己表演，為自己鼓掌喝彩。

  「我去，這臭狐狸躲到馬戲團，還跟人馴獸師搞一塊了？！」

  「今晚臭狐狸怎麼沒露面給這赫子銘鼓掌喝彩？」

  一直在安心觀看馬戲團表演的慧明小和尚探過頭，笑呵呵的看著我說：「自然是察覺到你我到來，躲起來了。」

  一聽這話，我有些炸了毛，蹭一下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不是老子這幾天為了找臭狐狸，都快把城中村翻爛了，她還故意躲起來？！」

  「憑什麼？」

  「自然是怕你我破壞了她美好的愛情，聶小倩與寧采臣、白娘子與許仙的故事，你沒聽過嗎？」

  說到白娘子與許仙時，慧明小和尚還衝我擠了擠眼睛。

  我愣了幾秒鐘後，苦笑著搖了搖頭，一屁股重新坐了回去。

  慧明小和尚說的一點沒錯，如果讓我找到狐九妹，我就算不會像法海那樣，強行拆散她所謂的愛情。

  也一定會跟老年人一樣，語重心長一頓教育。

  曾幾何時我十分厭惡反感法海，老覺得法海不懂愛，可隨著接觸的事情越來越多。

  隨著我和白靈素遭遇的劫難、困阻越來越多。

  似乎我也越來越像法海。

  人妖殊途、人鬼殊途，天道難違，李婆婆、馬闖、狗妖、毛靜彤…全都是血淋淋的例子。

  「慧明小和尚，你早知道臭狐狸跟馴獸師搞一塊了對吧？」

  「故意賣關子打啞謎，其實是在等我想透徹。」

  慧明小和尚依舊是一臉慈悲笑容。

  「眼下許仙道友打算如何處理？視如不見，成全這對鴛鴦，還是做一回法海？」

  「先去看看臭狐狸再說吧，小和尚你知道她在哪兒吧？」

  「就在馬戲團後台。」

  我點了點頭，和慧明小和尚一塊提前離開了觀眾席，跑去門外買了一束鮮花，裝作赫子銘粉絲去了馬戲團後台。

  不多時馬戲團表演結束，我們也成功在後台見到了赫子銘。

  簡單介紹了一番後，我開門見山問了赫子銘是否在城中村撿到過一隻狐狸？

  「是啊，那隻狐狸是你們養的？我就說看著不像野生，大城市裡也沒有野生狐狸。」

  「沒錯，就是我養的寵物，臭狐狸自己跑出去了。」

  我攥著拳頭，咬牙切齒的說著。

  「養動物得有愛心、有耐心只要你對它們好，其實它們都能感覺到。」

  赫子銘給我講了一大堆如何與動物培養感情的事，我是耐著性子附和。

  我又問了他最近幾天是不是他每次登台表演，都會有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孩來捧場？

  提到這事，原本還喋喋不休的赫子銘臉一下就紅了，說話也有些磕巴起來。

  十足的純情小男生。

  「是有，就是這幾天的事，她還來後台找過我，給我送了很多鮮花，還說很喜歡我。」

  看著越說聲音越小，越說臉色越紅的赫子銘，我也是徹底無奈了。

  「你是看上人家年輕貌美了？還是看上人家財力雄厚，鮮花都特麼用卡車拉！」

  面對我的質問，赫子銘一下慌了神，說起話更磕巴了，也不知道是心虛了，還是性格過於靦腆。

  「我……我去把狐狸抱來，還給你吧。」

  看著落荒而逃的赫子銘，我總有一種法海附體，看到了許仙的錯覺。

  不多時赫子銘抱著狐九妹折返回到了後台，天雷之下現了原形的狐九妹，後腿上還纏著紗布。

  一看到我和慧明，狐九妹眼眸頓時露出了慌亂，掙扎著想要跑，可抬頭一看赫子銘，立馬又安分了下來。

  搞得赫子銘以為我虐 待了狐九妹，一臉警覺看著我，死活不肯把狐九妹交給我。

  這赫子銘到底是看上狐九妹化形成人時的美貌，還是財富我說不準，不過我看的出來，這赫子銘卻是挺有愛心，至少對動物很有愛心。

  最後是慧明小和尚出面，這才從赫子銘手裡接過了狐九妹。

  抱著狐九妹離開時，臭狐狸一直掙扎想要逃回去，被我一瞪眼這才老實下來。

  離開馬戲團找了個空曠無人的山坡，我讓慧明把狐九妹放了下來。

  沒有外人在場，狐九妹身形一晃，重新變回了人形。

  只不過因為硬抗一道天雷，狐九妹臉色一片煞白，氣息也顯得很不穩定。

  面對我的眼神，狐九妹一直不敢直視。

  我不止一次勸告過狐九妹，甚至為了拉她走回正途，打賭輸了關了算命館。

  現在一語成讖，狐九妹落了個天雷加身、元氣大傷的下場，她不敢跟我對視，也是情理之中。

  「臭狐狸算你這次運氣好，碰到馬戲團碰到個赫子銘，僥倖躲過天雷。」

  「人妖殊途，你現在非要跟那赫子銘攪和在一塊，真不怕天雷再次加身？」

  「還有你確定那赫子銘知道你是狐妖以後，還能死心塌地跟你在一起？不是被嚇破膽？」

  「我拜託你弄弄清楚，你到底是想要報恩，還是真看上人家了？！」

  「你身為玄門中人，不是還娶了一條白蛇？」

  狐九妹氣鼓鼓、輕飄飄的一句話瞬間讓我啞口無言，一肚子的話都憋了回去。

  氣氛也一度緊張尷尬起來。

  「兩位莫要爭吵，小僧有一法可替兩位解惑。」

  說完慧明小和尚一揮手，袈裟之內飛出來一個不過米粒大小的光點。

  光點懸浮在空中，一眼看過去就好像那頭連結著另外一個世界。

  「小和尚你這是什麼把戲？」

  「芥子世界，狐九妹你不妨進入這芥子世界走一遭，也許便有答案。「

  狐九妹看了我一眼，也不說話只是點了點頭，慧明小和尚雙手合十口念釋門法咒。

  白光一閃，狐九妹消失在了原地，已然進入了芥子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