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番深思熟慮,我還是決定不冒險,原路返回。
年輕人主打一個識趣、聽勸。
何況我也聽師父提過,古墓中有的石門背後都有斷龍石。
依靠人力幾乎不可能打開。
非得懂得辦法,藉助拐子針、炸藥一類工具才有可能打開。
「夫君,咱們不繼續往前尋找出路,原路返回豈不等死?」
我側過頭看了一眼那座充滿了侍女、舞女怨靈、邪靈陶俑,還有迷人神智壁畫的陪葬耳室。
眼中閃過一抹狠色。
「我字典可沒有等死兩個字,也許我們可以想辦法將錢五那伙盜墓賊引進古墓。」
「只要他們被這羊腸提湊困住,我們就有機會溜之大吉。」
「還是夫君聰慧過人,妾身以為此計可行。」
白靈素也有喜出望外,她的一番誇讚臊的我老臉通紅。
要是我真的聰慧過人,早該想到燒磚廠就是一夥盜墓賊掩人耳目的根據地。
也不至於羊入虎口,被逼入眼前這般險境之中。
不過現在糾結這些也於事無補。
不儘快想辦法脫身,就算我有本事鎮住這古墓里防盜的怨靈、餓鬼。
沒吃沒喝,也撐不了幾天。
一路返回到原點後,我放下楊萍,躡手躡腳走到大鐵門右側,朝外頭瞄了一眼。
鍾馗神像還掛在乾位之上。
沒看到錢五,但依舊有好幾個盜墓賊在外面死守。
「夫君咱們怎麼引盜墓賊進來?」
白靈素冷不丁一個問題,到讓我一時間不知從何作答。
錢五那伙盜墓賊,之所以大費周章弄個燒磚廠做根據地。
就是懼怕餓鬼。
餓鬼不處理乾淨,他們勢必不會冒險進墓。
可一旦除掉餓鬼,沒了忌憚,錢五一夥盜墓賊進入墓道,肯定第一時間對我和楊萍下手。
正當我有些左右為難之際,無意間一隻餓鬼突然發狂朝我撲來。
白靈素衣袖一揮,妖風席捲,生生將那隻餓鬼攪的粉碎。
另外飄蕩在四周的餓鬼,立馬一擁而上將同類分食殆盡。
「有了,我可以滅掉我和楊萍雙肩兩把火,白靈素你遮住我和楊萍。」
「這樣一來,錢五那伙盜墓賊闖進墓道,第一時間必然發現不了我們。」
所謂鬼遮人,和鬼打牆有些類似,不同之處在於鬼遮人,不會讓人迷失方向一直原地打轉。
只是被鬼遮住的那個人,同伴看不到他,也找不到他。
鬼遮人也不一定非得要鬼魂才可以辦到。
妖靈、邪靈這一類靈體,也能辦到。
「夫君此法是否有些過於冒險?」
「滅掉肩頭兩把火,體內陽氣減弱,精氣神勢必受損,而且一旦沒能瞞天過海,恐怕……」
「我知道,但除了這辦法我也想不出更好的,總不能真的困在墓道里等死吧?」
我打斷了白靈素的話,她的顧慮我也早想到的。
但沒得選。
這世上沒有一件事不需要承擔風險。
下地勞作、春耕秋收,不也要承擔蟲害、天災的風險?
「先滅了這些餓鬼,替錢五那伙盜墓賊免了顧慮。」
見我堅持白靈素也不再遲疑,點點頭與我一起主動朝僅剩下的那些餓鬼衝殺過去。
已經跟這些餓鬼鬥法不止一次兩次。
了解習性,眼下在動手鎮壓,並沒有浪費多大力氣。
解決完最後一隻餓鬼後,我扶著楊萍躲到了鐵門右側。
抬手掐起法訣迅速拍滅了楊萍雙肩兩把火,我又滅了自己兩把火。
人體三把火,是陽氣所聚。
兩把火一滅,又身處古墓之中,我立時情不自禁身子一抖。
周圍陰冷徹骨,仿佛一下子在數九寒天墜入了冰窖之中。
白靈素也沒浪費時間,衣袖一揮妖氣瀰漫間,遮住了我和楊萍。
這下感覺更冷了,在怎麼強忍,上下牙還是一個勁在磕碰。
時間在一分一秒流逝,我豎著耳朵仔細聽著外頭動靜。
連呼吸都儘可能減緩、屏住。
四周死寂到只剩下我和楊萍的心跳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就聽到外頭一個盜墓賊說了一聲。
「怎麼裡頭沒動靜了?」
「難道那小子真把餓鬼收拾乾淨了?」
「那咱們不是可以進去了?」
「急個屁,快去通知錢老大。」
……
跟著便是一陣遠去的急促腳步聲,過了一會錢五帶著一群盜墓賊到了外面。
一陣低沉的議論聲過後,嘎吱一聲。
虛掩著的大鐵門被推開了一道足夠成年人進入的縫隙。
兩隻活鴨被扔了進來。
鴨子嘎嘎叫著,撲棱著翅膀,原地不停打轉。
還真是謹慎小心,這是在用活鴨試探墓道里餓鬼是否真的已經被消滅乾淨。
如果還有餓鬼,兩隻活鴨一扔進來,只怕立時便會被餓鬼撕成碎肉、分食殆盡。
「老大看樣子那小子真把餓鬼收拾乾淨了,這到幫了咱們大忙。」
「呵呵,這就叫老天爺都在幫咱們,收拾下傢伙事趕緊下墓。」
錢五陰惻惻笑著,字字句句都透著興奮、迫切。
「老大那兩人怎麼辦?」
「怕什麼就算沒被餓鬼吃了,前面就是羊腸提湊跑不遠,一人一顆子彈埋在裡頭就是。」
「死了能埋在這樣一座大墓中,倒是便宜那小子了。」
外頭錢五一夥盜墓賊視人命如草芥的議論聲,聽得我頭皮發麻。
機關重重、怨靈、邪靈鎮守的古墓固然兇險萬分。
但要和錢五這種盜墓賊比起來,我覺得還是差了很多。
鬼可怖,更可怖的是人。
聽到鐵門被完全推開,我忙屏住呼吸,儘可能降低自身陽氣,讓自己變得和陰邪死物一樣。
幾束手電光照了進來,錢五領著十個盜墓賊,背著大包小包的盜墓工具,提著鐵鎬、繩索走進了墓道。
不大的墓道,我像是壁紙一樣死死貼在牆壁上,大氣都不敢多喘一下。
錢五一夥盜墓賊左右掃了一眼,也沒仔細檢查。
只以為我除掉餓鬼後,就沿著墓道往前去了。
等到錢五一夥盜墓賊一頭扎進墓道深處,腳步聲徹底消失。
我這才長出一口氣,探頭朝外頭瞄了一眼。
不出意外,外面還有盜墓賊在看守、放風。
我想了想念動法咒召出鬼童子小亮。
讓它先去探路,順帶想辦法引開外面看守、放風的盜墓賊。
等鬼童子小亮給我反饋回消息,確認已經安全後。
我背起楊萍撒大步衝出了墓道。
一步跨出,猶如重獲新生,似乎空氣都變得格外清新起來。
我也不敢耽誤時間,辨認了一下燒磚廠出口方向,背著楊萍撒丫子狂奔。
喪家之犬也不過如此。
一口氣逃出燒磚廠,跑到一處十字路口時,我想了想從八卦袋裡拿出幾道引靈符和幾個草人。
草人貼上引靈符,放到十字路口西北位置,念了法咒。
等會引靈符將周圍飄蕩的遊魂野鬼引過來。
這十字路口便會出現人為製造的鬼打牆。
盜墓賊追上來,怎麼著也得被拖延一二。
果不其然沒一會,身後就亮起了車燈。
錢五那伙盜墓賊已經發現我金蟬脫殼。
為了不暴露,他們不可能輕而易舉放我和楊萍逃出生天。
被一夥盜墓賊追殺,是什麼感覺?
我只能說刺激,太特麼刺激了。
雙肩兩把火滅了,體內陽氣嚴重受損,精氣神不足。
背著楊萍一路狂奔,越跑越感覺眼皮像是灌了鉛塊,重的可怕。
「不能睡,睡著了就醒不過來了!」
我搖晃著腦袋,拼命忍著。
不知道跑了多久,終於逃到了距離燒磚廠最近的一個村子。
我知道這村子裡絕對有錢五一夥盜墓賊安插的明哨暗哨。
但我已經到了極限,別說繼續跑,就是爬都快爬不動了。
「白……白靈素接下來靠你了,想……想辦法把全村人都鬧騰起來。」
「人……人越多我們越安全,撐到天亮就沒事了。」
我靠在路邊,雙眼一張一閉有氣無力說著,昏迷不醒的楊萍躺在我腿上。
「夫君放心,妾身這就去攪它個天翻地覆。」
深深看了我一眼後,白靈素身形一晃消失在原地。
不一會不大的一個村子,雞飛狗跳。
妖風大作間,家家戶戶鎖好的門窗都被生生吹了開來。
一家接著一家的燈火亮了起來,不少村民都一臉驚恐跑出來查看情況。
看到這一幕我心落到了肚子裡,雙眼一閉再沒了知覺。
等我醒過來,已經是在縣醫院裡躺著了。
讓我大為意外的是,一睜眼最先看到的不是我媽,也不是楊富豪他們。
而是陽炎炎。
「怎麼會是你?」
「很意外?你說你怎麼跟柯南似的,人家柯南走哪那死人,你這傢伙走哪哪鬧鬼?」
陽炎炎往嘴裡扔了一顆花生米,翻著白眼一臉戲謔。
「是挺意外,你怎麼跑這邊來了?別告訴我是知道我有危險,特地來救我。」
「你不是去過餓鬼冢了?幾天不見道行精進不少,倒是給我們省麻煩了。」
果然餓鬼冢的事還是驚動了鎮妖司。
我轉念一想,好像又不大對勁。
如果陽炎炎是為餓鬼冢而來,何必等到現在才露頭。
「你們不是衝著餓鬼冢來的,是古墓。」
「我進去過,石門上貼了鎮屍符還有詛咒,裡頭的東西比餓鬼冢還可怕。」
我猛地坐直身子,直勾勾盯著陽炎炎。
她噗嗤一下笑出聲來。
「這次反應到挺快,那座古墓里墓主人恐怕已經成了飛僵,要是跑出來恐怕方圓百里之內都得遭殃。」
提到飛僵二字時,陽炎炎語氣格外凝重。
而我也是大腦嗡一聲陷入短暫空白,跟著冷汗刷刷往滾。
稍微緩過神來,心頭更加慶幸自己年輕人聽勸,沒有揭下鎮屍符,去動那石門。
殭屍這種東西也分等級。
最低級的便是紫僵,在往上依次是白僵、黑僵、綠僵、毛僵、飛僵、不化骨。
李家村祖墳里那隻便是黑僵。
至於飛僵別說我,就算我師父也未必見過。
傳說中飛僵是形成千年的殭屍,不懼陽光、刀劍,還能飛天遁地,尋常法器也難傷分毫。
甚至還有傳說能修到飛僵程度,屍體已經重新開了靈智。
不在像是黑僵、白僵那樣,一切行動舉止,跟野獸無異。
「哈哈哈,瞧你給嚇得,放心好了既然我們鎮妖司已經插手。」
「肯定不會讓那玩意跑出來禍害世人。」
「行了你安心養傷,姑奶奶先走了。」
吃完最後一顆花生米,陽炎炎站起身拍了拍手,轉身便朝病房外走去。
她剛走到門口,卻猛地停了下來。
然後便像是野兔碰到了灰狼,瞬間暴退回了病房。
與此同時,一片滔天鬼氣瀰漫而起,裹著陰風衝進病房,一陣陣惡鬼嘶吼聲也隨之響起。
砰一聲。
燈泡瞬間爆裂。
「呵呵,陽炎炎你果然在這裡,還有你許仙,我說過陰山祖印若真在你手中,我必殺你。」
「今天省事了,兩個一塊。」
殷森嘴角上揚,勾著一抹陰冷、殘酷弧度,踏著陰風一步一步走了進來,身後鬼氣瀰漫,無數惡鬼在掙扎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