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三歲災厄

  要帶我去,我媽雖然挺不放心,但也沒說什麼。

  倒是要帶楊小樹去,我媽有點反對。

  她覺得楊小樹已經很可憐,今晚在看到變成屍鬼的母親,豈不是傷口上撒鹽。

  張老道聽完也點了點頭打算另想辦法。

  誰想到當時只有十多歲的楊小樹卻自己一口應了下來。

  他說不能眼睜睜看媽媽變成那樣。

  楊小樹的孝順,聽得張老道都眼圈泛紅,我媽和奶奶就更是只抹眼淚。

  可該做的,還是得做。

  子夜時分剛到。

  爺爺懷裡抱著我,手上牽著楊小樹,緊緊跟在張老道身後去了村口。

  到了村口大坑的位置,張老道動手將十八根桃木樁釘了下去,又用紅繩綁著木樁圍著大坑繞了個圈,最後在面朝村外的方向留了個缺口。

  其實釘木樁的位置、紅繩繞圈都是有說道。

  只是我爺爺不懂這些,當時只覺得神秘莫測。

  張老道用往地上鋪了一塊布,擺上香爐、蠟燭…弄了個簡易版法壇。

  弄完這一切,張老道沖正在爺爺懷裡,瞪著大眼睛好奇打量周圍的我說道。

  「好徒弟,現在得看你如何把屍鬼引來了。」

  說來也怪,聽到張老道這麼說,我竟然眨巴眨巴眼睛,然後打了個哈欠閉上眼就睡了過去。

  「走吧許老哥,咱去旁邊等著。」

  張老道帶著我們躲到了暗處靜靜等待。

  過了大概十多分鐘,村裡的狗突然開始不安的吠叫起來。

  一股帶著屍臭、血腥味的陰風吹了過來。

  夜色下,楊四媳婦手腳不彎,木偶一樣蹦了過來。

  蹦到大坑前面時,她停了下來,像是不太敢往前。

  就在這時候,突然掀起 一陣狂風,吹得村口昏天暗地。

  等狂風散盡,楊四媳婦已經被吹到了大坑裡。

  張老道趕忙沖了出去,拉著事先預留好的繩頭一拽,將缺口封死。

  大坑裡,變成屍鬼的楊四媳婦喉嚨里不停發出呼嚕呼嚕的怪叫,拼命想往外蹦,卻怎麼也蹦不出來。

  爺爺這才明白,大坑是用來困住楊四媳婦。

  焚香開壇後,張老道招呼爺爺把我和楊小樹帶出來。

  到了近前,不等張老道吩咐,楊小樹就跪下去哭著喊了一聲媽。

  這一聲媽,到真讓困在坑裡的楊四媳婦不在拼命往外蹦。

  見狀張老道趕忙讓爺爺抱著我跪下,然後又把那隻黃鼠狼的屍體扔進了坑裡。

  「我知你無辜枉死、心頭有怨,但冤有頭債有主,害死你的並非許家,是這隻黃鼠狼。」

  「現在黃鼠狼以除,就連生前待你百般不好的楊四也死於你手,你若還要執迷不悟,那便是自斷往生之路。」

  「今夜你若肯放下執念,我替你超度,孩子我會送去省城替他尋一好人家,保他餘生衣食無憂,有一份大好前途。」

  說完這些話,張老道便讓我爺爺和楊小樹磕頭。

  他則是取了三炷香點燃插 到香爐里緊緊盯著。

  我爺爺當時按張老道交代,跪在地上磕頭,他抬頭時無意間就看到三炷香升起的煙。

  竟不像平常是嚮往飄,反而像沉香一樣往下墜。

  民間焚香祭拜鬼神,就有一種說法,若是它們聽到你的祈禱、肯受這份香火,煙便會往上飄。

  這一幕看的爺爺一腦門冷汗,可他也無能為力,只能更虔誠的磕頭。

  就在這時,突然一陣陰風,三炷香忽明忽暗,馬上要熄滅。

  大坑裡變成屍鬼的楊四媳婦,發出野獸一樣的咆哮,蹦起來兩米高,一雙手死命往坑邊抓。

  只是一碰到坑邊,立馬又跌了下去。

  「張神仙,翠芬是不是不肯啊?」

  我爺爺壯著膽子問了句,張老道眉頭擰著沒說話,整個晚上都不哭不鬧的我,哇哇哭了起來。

  我這哭周圍突然狂風大作,坑裡楊四媳婦像是受到了威脅,咆哮變成了慘叫。

  「先停手!讓我再試試!」

  張老道沖空氣大喊了一聲,空氣中有個女人冷哼一聲說:「雖是枉死,但這般蠻不講理。」

  「有何好談,待我打到她魂飛魄散,在驅山中蛇蟲鼠蟻,叫她屍骨無存!」

  狂風吹得更盛,周圍草叢裡也不知何時鑽出來很多蛇蟲鼠蟻,一窩蜂湧進大坑。

  大坑裡楊四媳婦慘叫連連,張老道嘆了一口氣,上前抱著楊小樹捂住了他眼睛。

  等到狂風散盡,坑裡也沒了動靜,爺爺壯著膽子往裡一看,當場給嚇得一屁股跌了回來。

  大坑裡爬滿了蛇蟲鼠蟻,楊四媳婦的屍體已經被啃的只剩下白骨。

  張老道擰著眉頭憂心忡忡的看了我一眼後,便讓爺爺帶我和楊小樹先回去。

  他獨自在村口呆了一夜。

  次日,他把楊四媳婦的骸骨帶了回來。

  最後在我爺爺幫忙牽頭下,村里替楊四兩口子操辦了喪事。

  之後楊小樹的舅舅來鬧過兩次,張老道賠了他一筆錢。

  楊小樹則被張老道送去了省城。

  楊四一家的事算是有了結果,只是這結果並非張老道所希望。

  張老道私底下跟我爺爺說過,楊四媳婦最後魂飛魄散、屍骨無存,算是執迷不悟,但也從側面證明了一件事。

  我身上的大白蛇,雖說千年道行,但始終妖性難消,骨子裡還是帶著陰狠兇殘。

  若不嚴加管教,恐怕日後我除了三年一災、九年一難外,也會受白蛇陰狠兇殘的影響。

  張老道在我家長住下來,門頭溝那個靶場也在幾個月後撤走荒廢。

  我也漸漸長大起來,外表和尋常孩子沒啥區別,但也有很多不同常人之處。

  首先我不愛哭,就算把我一個人放在屋裡,我也能玩的很開心,就像是有很多我爺爺他們看不到的東西照顧我、陪我玩。

  家禽家畜包括野外碰到的動物,都特別怕我。

  就是村里見人就咬的大狼狗看到我,也立馬夾起尾巴。

  等我長到一歲多的時候,家裡都沒法在院子裡養家禽,買回來的家禽是寧死都不肯進我家門。

  最後沒辦法,爺爺只能在另起地基蓋了豬圈雞舍。

  不過也有一點好,那就是我家從來不會鬧耗子。

  家裡打下來的糧食就堆在地上,也沒耗子敢來碰。

  除了這些之外,我的性子真像是張老道說的那樣,透著陰狠,好多次跟同齡小孩玩鬧,一生氣張嘴就咬人,死不撒嘴那種。

  為這事,我媽沒少給人賠禮道歉。

  一晃到了我三歲生日,爺爺他們弄了一桌酒席,過生日之餘讓我給張老道磕頭敬茶叫師父。

  完成拜師禮,我們全家都歡天喜地,我師父也歡喜,但他同樣顯得憂心忡忡。

  「許老哥,這孩子逢三有災,逢九遭劫,如今孩子已滿三歲,恐怕這災厄躲不過去。」

  一聽這話,爺爺他們也跟著著急上火,忙問我師父會發生什麼災厄。

  我師父苦笑著搖了搖頭說他也不知道,只是叮囑我媽最近少帶我出門。

  我媽也記下了這事,並決定接下來一段時間就帶我踏踏實實待在家。

  誰曾想第二天傳來噩耗,我外婆沒了。

  作為外孫,我媽只能帶我去奔喪。

  她想著奔完喪就立馬回來,應該不會出事。

  的確奔喪期間沒出事,可就在我媽帶我匆匆趕回家的傍晚,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