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走到平原中心時,雷霆中心處有一道身影盤坐。
下意識握緊斬首刀,就見雷霆中的身影緩緩走出。
隨著他走出雷霆範圍,那些雷霆赫然黯淡,借著那些許雷光,我看清了那身影的面貌。
是我的摸樣,沒有什麼詭異之感,反倒是給我一種說不出的疲憊之態。
我沒有感受到他的敵意,任由他走到我近前。
四目對視時,不知道為何,我感覺他就是我,只是另外一個時空的我。
隨即,他探手而出,我身形後退,他微微一笑道:「別怕,這一關,我不會對付你,但你能不能過去,得看你自己!」
說完,他化為一道雷光沒入了我的身體之中,我連反應機會都沒有。
下一秒,我只感覺悲從心來。
視線所過之處,無數天人自天上而落,二哥虎嘯,白蛇騰空,大紅,林九,趙宇,無數身影喋血慘死。
我看到二哥虎首被一天人斬下,發出哀嚎。
也看到白蛇被擊穿七寸,妖丹破碎。
大紅狐身被打散,林九拿著菜刀,早已經力竭而亡。
然後是爹娘,父母,趙宇,沒有一個例外,盡數被抹殺。
我想要去阻止,可似乎被隔絕在外,然後就看到我自己獨戰所有敵人,最後,我是活下來了,但所有人都死了。
舉世之親友,盡數死去。
那等悲痛,讓我揚天怒吼。
最後的最後,那道身影背著一道倩影走出平原。
只聞那身影呢喃道:「姑姑,我只剩下你了,咱們回家,回家!」
「你,是誰?」
「您的徒弟!」
「徒弟是什麼!」
「如兒子一般愛您的人!」
……
然後,師父沒了動靜,那身影跪在了地上,嚎啕大哭。
那情緒,讓我深陷,我明白了我的恐懼,是失去這些摯友親朋。
已然忘記了這是幻境,周身不知何時已然被黑氣所纏繞。
那股殺念,我很熟悉。
是心魔之氣,可又不是未生心魔的力量。
我感受到那股戾氣之時,猛然睜開雙目。
哪裡有什麼平原,更沒有什麼雷霆。
「啊……我要改變這一切,我要變強,若未來有一天摯友親朋皆亡,我活下來又有什麼意義!」
說罷,一掌拍在地下,狂暴的心魔之力直接掀翻幻境。
然後有一道嘆息聲起,就見一個八卦炁相自天空而落,壓在了我身上。
我探手提刀,大吼道:「未生心魔助我!」
狂暴之力再次攀升,當雷霆包裹百斬刀之時,我一刀橫空,撕裂八卦炁相,幻境徹底破碎。
「聽好了,若有朝一日,舉世不容我,我可入魔,屠滅諸佛,是佛是魔,由我而定,不由天定,斬!」
一聲落下,那聲音在我腦海響起。
「一念成魔,一念成佛,以殺戰勝恐懼,你也算是走出了自己的心境!」
看過去,女媧看著我,而我,重新出現在了林子內。
我有些茫然,看向身邊,我還在原地,柳靈兒他們都在,只是都困在了幻境中。
當即,我開口道:「我最後的恐懼幻境,是真是假?」
「重要嗎,都已經被你破了!」
女媧回答後,我不解道:「只是因為我那股殺心嗎?」
「是勇氣!」
女媧這麼說,我有些反應過來。
下意識問道:「若是我沉淪其中,走不出來呢?」
女媧看著我,微笑道:「懦夫不配活著離開罪業林,你進來時看到的那些人就是下場,雖然你以心魔之力破幻,但修道人,誰敢用心魔之力,所以那也是你的勇氣表現,故而,你出來了。」
我回想剛才所見,內心還是惶惶不安。
隨即,我問道:「既然此地是陣法,那肯定有陣眼,你知道陣眼在哪裡嗎?」
女媧目光落在前方道:「你若破壞了陣眼,那進來的人,就都不用被這罪業林束縛了,那麼多的勢力進來,真到了女媧殿,你有信心全部留下他們嗎?」
我淡淡道:「這麼多勢力,唯有我們這一方,是奔著救人來的,我想,您也不會讓他們活著離開吧?」
女媧冷笑一聲道:「滑頭!」
我沒再廢話,知道後果後,便快速往女媧目光所落之地過去。
路上,我看到了常玉兒麾下妖仙,還有幾個陰陽師,當然也有五毒教所屬妖仙和玄門勢力人員。
沒有任何猶豫,趁著他們病,我自然要他們的命。
拿刀一個個解決,女媧不知何時又出現在我邊上,盯著我嚴肅道:「殺孽,也是罪孽!」
「對他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進了這上古廢墟,凡俗規矩就不約束我了,這些傢伙該死!」
我說罷,斬下最後一位玄門高手頭顱,然後看向一顆巨大的枯木。
是的,很大,但卻不高,遠遠看去,仿佛一座巨人匍匐。
拿出兜里的引火符,我沒有任何猶豫,直接起符甩去。
當熊熊道火燃燒之時,耳邊傳來悽厲的叫聲。
就見所有枯木晃動,最後轟然倒下。
讓我詫異道:「剛才的慘叫聲,是它們在叫?」
女媧卻是搖頭道:「是人的慾念,死在這裡的生靈,他們的七情六慾,會被這些罪業之樹吸收,知道為什麼外圍死去的人,會被挖去雙眼嗎?」
我疑惑看向女媧,就聽她開口道:「因為恐懼,他們可能知道了自己在幻境中,但卻怎麼都走不出來,故而挖去了自己的雙目,想逃避這種恐懼,殊不知,若不出幻境,他們已經死了!」
後面話落時,那巨大罪業樹散發彩光,我赫然後退,隱約間看到無數的人臉在紅光中猙獰顯化。
那場面,確實讓我心中發寒。
不愧是上古人皇,簡單一個陣法,不知道讓多少想前往女媧殿的生靈止步於此。
想著的時候,柳靈兒喊聲響起。
我回頭看去,柳靈兒帶著二哥他們已經過來。
我剛想告訴女媧別暴露,免的柳靈兒他們猜忌時,卻發現女媧不見了,就這麼憑空在我身邊消失了。
柳靈兒來我身邊後,我看大家狀態都不是很好,便示意先出罪業林做修整。
等出來後,大家也都注意到師父不見了,但我沒有過多解釋,只是讓大家不要擔心。
眾人都不是傻子,知道我是不想說,也就沒多問。
有些事情心裡清楚就行,不然,可是會有殺身之禍的。
倒是柳靈兒幾次欲言又止,我知道她肯定是之前就猜到了什麼,便私下和她說了關於女媧占據師父身體的事情。
柳靈兒聽後道:「若真是如此,她為何不直接帶你去女媧殿。」
這麼一問,倒是給我問住了。
是啊,師父若真如女媧所說,是其一個意識的分身,那她更不該為難我了。
想到這裡,我心裡隱隱不安,問柳靈兒想到了什麼。
柳靈兒這時看著我嚴肅道;「她可能是女媧,也有可能不是!」
我一愣,有些不解道:「什麼意思?」
柳靈兒盯著我道:「還記得你的心魔嗎?」
我豁然反應過來,有些不信道:「你是說,占據姑姑身體的,是女媧的心魔?」
「也許不是,但絕不是女媧本體意識,而且,達到她那樣層次的生靈,是沒有情感的,早就斬去了世人情感,因為這些是雜念,也是劫!」
柳靈兒仔細說出,我有些慌了。
之前總以為自己猜測對了,但柳靈兒說的似乎更有道理。
女媧這般身份的人,怎麼還會講究人性,就算有,也絕不會如此對待我。
前塵過往,對於他們來說,只是滄海一粟。
現在仔細回想霜霜的話,也許是我想錯了她的意思,不能接受的事情,也許是這裡的變故。
好比於師父真的被女媧其他斬去的意識給奪了身體。
那這樣的話,師父還存在嗎?
縱然有師父的記憶,那也不是原本那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