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天,阿天,該送孩子上學了!」
一道急促的女聲在耳邊響起,我緩緩驚醒。
看過去,柳靈兒站在一個房間門口,手裡拿著鏟子,一副家庭主婦的摸樣。
我略微錯愕,下意識道:「靈兒,你,你怎麼穿成這樣?還有你叫我什麼?」
柳靈兒不滿道:「我不穿成這樣,怎麼給你們爺兩做飯,還有,你是不是寫小說寫魔怔了,不叫你徐天,難道叫你徐長生嗎?」
我有點沒回神,柳靈兒已經罵罵咧咧走了。
我下意識掐了掐自己胳膊,疼啊。
再看房間,這是一個書房,擺放著一台大頭機電腦,屏幕上有一個文檔。
我想著柳靈兒剛才的話,去看文檔里的內容,越看我越心驚,因為這上面寫的就是我的經歷。
結尾恰好就在男主徐長生被至親捅死的位置。
我蒙了,難道先前經歷一切都是我自己瞎想出來,寫小說寫魔怔了。
愣神間,一隻貓咪跳上電腦桌,我看清後,本能喊了一句二哥。
可二哥喵了一聲,似乎根本聽不懂我的話,撇了撇貓首,往一邊去了。
我有點不信,又喊了幾聲,二哥給了我一個古怪的眼神,然後嗖一下子跑了,似乎被驚嚇到了。
看到這裡,我想著是不是又被夢魘給操控了夢境。
找到衛生間鏡子,看著鏡子裡的自己,面容並無太大變化。
隨手掐印念了幾句道咒,什麼反應都沒有。
等出門往外看,陽光明媚,來往都是晨起去上班的人,更別提有什麼鬼魅了。
也是那一瞬間,我腦海里湧現一股記憶。
我叫徐天,自小學習優異,成為村里唯一一個大學生,考入省城大學,從小就是別人口中的榜樣孩子,深受長輩們的喜愛。
畢業後,有一份金飯碗,娶到了自己喜歡的女人柳靈兒,事業愛情雙豐收。
人生如此,夫復何求?
但因為性格太過於耿直,得罪了上司,被陷害丟了工作。
柳靈兒不但沒嫌棄,還鼓勵我從商,我們便在省城開了一家超市,也算過的舒坦。
並且,我們還有一個可愛的女兒,叫紅紅。
想到這裡,我呢喃道:「紅紅?」
邁步下樓,就看到一個瓷娃娃般的女孩坐在飯桌上,見我下來就要親親抱抱。
我僵硬回應後,紅紅還嫌棄我有口臭,我只能先去刷牙洗臉。
雖然說一時間還難以接受現在的情況,可這,似乎更像正常人的生活。
難道說,真是我自己創作小說魔怔了?
剛想著,柳靈兒不滿的聲音再次響起。
「徐天,你再磨磨唧唧,紅紅上學都遲到了,還有,再晚上不回房間,在你那破書房搗鼓你那什么小說,我肯定把電腦砸了,整天不務正業,寫什麼鬼怪小說,你看看你自己人都成什麼樣了。」
我聽著埋怨不敢吱聲,一把抱過已經吃好的紅紅,直接往家門外過去。
就見熟悉的桑塔納在門口,紅紅熟練拉開車門上車,我苦笑,心裡對於之前發生的一切再次有了動搖。
畢竟連車子現實都存在,就是師父開的那輛。
上車後,我發動車子,照著記憶中的路線,送紅紅去上學。
路上紅紅老氣橫秋教訓我,說我應該多幫幫媽媽,每天媽媽要忙活超市的事情,還要照顧我和她,說我就像個大巨嬰,一點不像個爸爸。
我苦笑也不知道如何反駁,若真是如此,孩子說的倒也沒什麼問題。
等到學校門口的時候,紅紅上來就親了我一下,然後說來一句道:「爸爸,你在我心裡是最棒的,要振作起來哦!」
這一刻,看著紅紅臉上的笑容,和眼神里的期待,我感覺夢境與否已經不重要了,有這麼一個可愛的女兒,還有漂亮賢惠的妻子,這何嘗不是我想要的安寧快樂呢。
揉了揉紅紅那白嫩的臉,柔聲道:「放心吧,爸爸一定會讓你和媽媽過上好的生活。」
紅紅這才滿意去上學,而我坐在車內,久久不能平靜。
雖說很享受剛才的狀況,但內心還是存疑。
畢竟有過夢魘入夢操控一切的經歷,讓我分不清現實。
加上,在我記憶中,師父是岌岌可危,我是要去救的。
若這裡是夢境,那我就得立馬出去。
可若不是呢?
想到這裡,我到處找尋記憶中的真相,一天下來,我去過省城19局,那是一家書店。
而超市,就是師父給我開的那家超市。
到的時候,正看到柳靈兒帶著一個婦人在搬貨。
看清後,那是巧兒姐,她含笑對我打招呼。
我錯愕,也沒多說什麼,主動搬起東西,讓她們先去休息。
然後就聽巧兒姐跟柳靈兒道:「老闆娘,這老闆都願意來幫忙了,你也能減輕點壓力了。」
柳靈兒卻是嘟囔道:「也不知道能好幾天,他整天就捧著那小說,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唉,老闆也不容易,畢竟從前那麼好的工作!」
巧兒姐說著,柳靈兒立馬開口道:「別說這個,他聽到又該難過了,咱們鋪貨去。」
「恩!」
我聽的分明,記憶里的我,失去工作後,確實頹廢,在開了超市後,不知道怎麼就開始寫小說了,將一切壓力給了柳靈兒。
等搬完貨,看向忙碌的柳靈兒,回想兩股記憶,有些出神。
良久,才呢喃道:「也許,這才是生活吧,之前的記憶,確實太過於玄幻了。」
是的,我已經開始接受現在的生活了。
接下來一陣子,我正常生活,但暗中還是查詢以前記憶的事情。
會半夜偷偷跑出去看馬路上有沒有鬼魅,更會去買來一些符紙,試試記憶中的符籙有沒有用。
但曾經記憶里的東西,一點沒實現。
並且,我見到了以前記憶中所有人,趙宇,是我曾經工作地方的一個朋友,年齡比我大,所以我叫宇哥。
林九是附近報亭老闆大爺,甚至還看到了李英俊,這傢伙是隔壁賣衣服的老闆,那嘴叫一個會說,同樣很賤。
這讓我不得不相信,之前記憶源自於小說,而小說里的人物名字,都是我用身邊人起的。
在見到記憶中師父時,我那天久久難以回神,她是我們店裡的常客,是我妻子柳靈兒好姐妹。
有一天還聽兩人說我的小說,柳靈兒說她成了我師父,姑姑。
她還打趣讓我叫她姑姑,給我弄了一個大紅臉。
終於,我準備選擇忘記過去,篩除了那篇長達將近三十萬字的小說,因為我有愛我的妻子,女兒,家人,朋友,我不能再這麼頹廢下去了。
我要讓我的女兒過上好的生活,不再讓柳靈兒勞累。
就這樣,時間一天天過去,幾年眨眼逝去,在我和柳靈兒共同努力下,超市門店擴張,紅紅也慢慢長大。
我對於曾經記憶的執著也慢慢消退,就想著好好和柳靈兒白頭到老,看著紅紅長大成人,順便看住她,不讓鬼火少年騙走。
可一個夏季的大雨,打破了這份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