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五人。」
秦嬴伸出一隻手掌，晃了晃。
明明蒙著眼睛，但是他卻像是比在場的所有人都了解情況一樣。
甚至五根手指張開的方向，都暗暗跟吳川身邊五個隊員的站位契合。
「你……你說話不算話！你一定可以看到東西的！」
吳川駭然大驚，指著秦嬴大叫道。
「呵呵。是嗎？」
秦嬴嗤笑一聲。
然後隨手扯下了布條。
布條之下的雙眼緊閉，上下眼瞼之間沒有一絲縫隙。
秦嬴卻是不光用布條蒙住了眼睛，而且還閉上了雙眼！
這要是還能看到東西，那就見鬼了！
「……」吳川瞬間語塞。
而秦嬴像是為了證明自己一樣，嘴角帶著哂笑之意，右手劍光一動。
一道劍光迤邐而出，行至中途，猛然散射開來，化作五道方向不同的劍氣。
嗤啦，嗤啦……
血肉切割之聲不絕於耳，在場眾人全都脊背騰起一股涼意，懷疑自己不是在什麼監獄，而是置身於一座地獄屠宰場！
當切割之聲消失的時候，站在吳川身邊的五個隊員已經全部看不出人形，變成了一堆殘肢斷骸。
只有濺射在空中的血水滴答滴答落在地上，跟整個監獄死寂的氛圍形成鮮明對比。
吳川忍不住顫抖了一下。
他剛剛才質疑秦嬴能夠看得見，而秦嬴緊接著就用實際行動告訴他：對付他們，根本不需要作弊。
吳川耗費心血培養的二十四人小隊，連一丁點戰鬥力都沒能發揮出來，就全部死在了秦嬴手中。
而秦嬴付出的，不過是揮舞幾下手臂而已。
就算是傻子，此刻也能看出雙方的實力差距到底有多大了！
吳川本能的想要後退，但是雙腿卻就是瑟瑟發抖，使不出一點力氣。
他想到了當初第一次看到秦嬴的時候。
那時候的他還以為秦嬴是一個受了重傷、瀕臨死亡的流浪漢，他本意是等著秦嬴死亡之後，從秦嬴身上撈點能用的東西。
比如秦嬴那件看起來還算暖和的衣服，比如秦嬴那個似乎還有些錢財的錢包。
而當時秦嬴昏迷狀態下帶給他的感覺，就跟現在一樣，讓他從心底顫慄、畏懼。
也正是這種顫慄跟畏懼，才讓他打消了那種不切實際的想法，決定賭一把，照料秦嬴。
事實證明，年幼的他賭對了。他真的撞見了一位大人物，一位可以改變他未來的大人物。
就在他憧憬即將一飛沖天的美好未來之時，沒想到這位大人物就只是傳授了他一些立身保命的功夫，掉頭走了。
其實他那時候雖然有些失望，卻也沒到怨恨的地步。畢竟只是憑藉秦嬴傳他的那些功夫，他就足以在那個小城市裡闖出名堂了。
可千不該萬不該，他不該知道秦嬴的真實身份。
就好像他陰差陽錯救了一個人，原本以為那人只是普通商人，那人能夠給他一些散碎銀兩作為報答，他就很滿足了；但是實際上那人卻是一國之君、當朝皇帝，他拿著那些散碎銀兩，他還會滿足嗎？
他會本能的心生怨恨，會本能的責怪皇帝為什麼沒有把他帶走，封他一個兵馬大將軍之類的官職？
人心不足蛇吞象，這是一個千百年來人人都明白的道理，卻又人人都無法控制的道理。
腦海閃過一幕幕回憶畫面，原本有些顫抖畏懼的吳川，忽然在一股怨憎、戾氣的支撐下，站直了身體。
他手中兩隻蛇形短刃微微旋轉，刃口朝向秦嬴喉嚨部位。
就如兩條昂起了身體的眼鏡蛇，在晃動著蛇頸，準備發動致命一擊。
「我的好老師，不得不承認，幾年沒見您還是厲害得超出我的想像。」
「只不過，您越是表現的冷酷殘忍，就越證明您的內心愧疚不安。不然，您為什麼連睜開眼睛直視我的勇氣都沒有呢？」
吳川臉上帶著得意的笑容，沖秦嬴緩緩說道。
似乎他已經吃准了秦嬴的心理，認定了秦嬴對他心懷愧疚，所以不敢跟他對視。
而只要秦嬴敢睜開眼睛，他就能利用秦嬴愧疚心理，一擊必殺！
聽到吳川的話，秦嬴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只是淡淡開口：「你確定要我睜眼？」
吳川眼中閃過一抹狠色，重重點點頭：「當然確定！」
秦嬴微微嘆息一聲：「難道你沒聽過一句話『閻王睜眼就殺人』？活人是註定無法承受閻王直視的啊！」
「哈哈哈哈……老師，您為了掩飾您的愧疚心理，還真是費盡心思呢。別人稱呼您一聲閻羅青君，您就真的把自己當成閻王了？」
「老師，您還真是幼稚的可……」
刷！
吳川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見他身前的秦嬴陡然睜開了雙眼。
眼神平淡、眸光冰冷，仿佛見慣了生死別離，這天底下再沒有任何事情能夠引起他的情緒波動。
冰冷漠然的目光落在吳川的臉上，如同看待一隻披著人皮在陽間遊蕩的陰魂。
而如今，閻羅睜眼，陰魂也是時候歸位了！
刷！
空氣中亮起一道絢爛至極的劍光，如連通陽間跟幽冥的魂橋，一下子落在吳川的脖頸位置。
吳川剩下的半句話還沒蹦出喉嚨，就永遠留在了裡面。
劍光一閃而逝。
快到所有人都以為剛才只是一個錯覺。
只是當人們看到吳川喉管裂開的傷口，以及從傷口滲出的血珠之後，就全都明白過來。
那不是錯覺。
那是真實存在的一劍。
閻王睜眼就殺人，原來不是秦嬴的臆造，而是一個事實。
「嗬……嗬……」
吳川眼中閃動著難以置信的光芒，手中蛇形短刃叮噹落地，雙手捂住喉管，發出風箱一樣的漏氣聲音。
他不懂，為什麼秦嬴看向他的眼神竟然如此的冰冷漠然，連一絲愧疚之情都沒有？
他不懂，為什麼秦嬴可以如此毫無心理負擔的殺掉他，就像是碾死一隻螞蟻一樣波瀾不驚？
難道，秦嬴真的已經心如鐵石、不是人類了嗎？
可是，如果真的心如鐵石的話，秦嬴又為什麼肯冒著危險前來營救亨利等人？
明明跟秦嬴有過師徒之情的他，應該比亨利等人跟秦嬴的感情更深才對啊！
吳川想不懂，無論如何都想不懂……
不過，不重要了。
吳川身體緩緩栽倒在地，驚恐、後悔的瞳孔里，兀自有一絲快意的目光在閃爍。
「老師……您……失算了啊……」
「您大概怎麼都不會想到……就算殺了我……就算殺光整個惡魔島監獄……您也休想找到亨利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