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秦嬴本能的想要反駁。
但是話到了嘴邊，卻又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難道跟周教授說自己見過攸侯喜，是攸侯喜告訴自己武廟裡面有秘密的？
周教授怕是立馬就得撥打江州精神病院的電話，把秦嬴送進去。
謹慎思考了一下措辭之後，秦嬴換了一種說法：「那除了您說的這些之外，武廟還有其他信息嗎？比如說內部裝飾、祭祀流程之類的。」
周教授白了秦嬴一眼：「我要是能從一個遺址推斷出它的內部裝飾，我就不會坐在這裡跟你喝咖啡了。我早就跑到外國去領諾貝爾獎了。」
秦嬴好心提醒道：「諾貝爾沒有考古學獎。」
周教授沒好氣的道：「我就是打個比方，比方懂嗎？」
「比方怎麼得罪您了，您要打他？」
「……」周教授起身就走。
「別別別，跟您開個玩笑。您老怎麼一點都不幽默呢！我這裡還有攸侯喜的喪服手稿沒給您老看呢，您老這就走了？」
刷！
剛才走的有多堅決的周教授，回來的就有多堅決。
他衝著秦嬴伸出手掌：「手稿拿來。如果貨真價實，我可以考慮再告訴你一個有關祀廟的秘密。」
秦嬴一聽，差點給氣笑。
好傢夥，敢情周教授還藏了一手呢？
要不是看在武廟對自己實在重要的份兒上，今天就算把手稿燒了，都不給這個老小子看！
非要讓他抱著手稿的灰燼在地上哭不可！
「喏，可能細節之處有些偏差，但是整體沒啥問題。」
秦嬴將早就準備好的手稿遞給周教授。
周教授接過，眼睛瞬間瞪得溜圓。
「九旒冕冠，玄衣纁裳。玄鳥、山、華蟲、火、宗彝！繡藻、粉米、黼、黻！總計九種章紋，也就是所謂的九章！」
「跟史料中記載的殷商諸侯禮服一模一樣啊！」
「兄弟你可真是給了我一件好寶貝啊！不光它，包括你，也是我們史學界的寶貝！」
秦嬴臉色一黑。
被一個五十多歲的老男人當眾喊寶貝，怎麼就這麼想吐呢？
「行了，手稿你看過了。武廟的那個秘密你可以告訴我了吧？」
周教授意猶未盡的收起手稿，道：「其實也不算什麼大秘密，主要吧，它涉及我一個學生的研究論文。因為論文還沒發表，我不能對你透露太多，這是學術規矩。我只能說，我那個學生在後世的典籍中發現，後人對於武廟曾經有過一句評價。」
「爾來四萬八千歲，不與人間通雲煙。」
「具體代表著什麼意思，就不得而知了。」
秦嬴目光猛然一閃。
「爾來四萬八千歲，不與人間通雲煙」豈不是在說：武廟其實不在人間？
或者說武廟並非在某種具備實體的東西之內，而是存在於虛無縹緲的其他空間之內？
難道就是死亡之瞳的裡面？
秦嬴一下子激動起來。
只是沒過兩秒鐘，他就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樣蔫了。
知道武廟有可能存在於死亡之瞳之內又怎樣？
自己不還是沒法喚醒死亡之瞳！
而自己約周教授來的最終目的，不就是想要找到喚醒死亡之瞳的方法嗎？
敢情繞了一圈，又回到了原點！
氣人！
秦嬴悶悶不樂，一口氣將涼透的咖啡幹掉，然後重重往桌上一摔：「續杯！」
這囂張的態度反倒是讓服務員不敢對秦嬴的反覆續杯有什麼意見了，小心翼翼斟滿，臨走還沒忘記說一句「請您慢用」。
果然人都是賤的！
咖啡下肚，秦嬴煩悶的心情稍稍得到緩解。
雖然又回到了原點，但是至少證明了兩件事情：一是武廟確實存在；二是死亡之瞳確實是找到武廟的關鍵所在。
接下來，只需要想辦法喚醒死亡之瞳就可以了！
對了，周教授不是說他的學生正在撰寫有關武廟的論文嗎？
說不定裡面就有相關線索呢！
秦嬴眼睛一下子變得明亮起來，他反覆在腦海之中尋找合適的詞彙，斟酌到底哪個詞彙才能打動周教授，讓他以權謀私把學生論文給自己看看。
是「大過年的、來都來了、人都死了、都不容易」，還是「歲數大了、為了你好、還是孩子、習慣就好」？
就在秦嬴舉棋不定之時，周教授似乎看出了秦嬴心思，道：「你就別動歪腦筋了，我肯定不會泄露學生的論文給你看的，那樣有悖於一個導師的職業操守。不過……」
周教授話鋒一轉。
「我倒是可以替你徵詢一下我學生的意見，單獨把有關武廟的那部分內容摘錄給你。當然，我不打包票，成就成，不成拉倒。反正你給我的這兩張手稿不准再要回去了。」
秦嬴聞言大喜：「多謝周教授。你可幫了我大忙了！」
然後秦嬴指著窗外明晃晃的大太陽，道：「那啥，天色不早了，您快點回去吧！就算您不想趕緊幫我問問學生意見，難道您不想快點投入到這兩張手稿的研究之中嗎？」
周教授冷哼一聲：「我不想！」
只是，口嫌體正直，嘴裡喊著不想的周教授，一隻腳已經快邁出門口了。
看著周教授上了飛機，秦嬴才放心的離開江州機場。
一整個下午就在秦嬴忐忑而焦急的等待之中度過。
入夜時分，秦嬴卻是終於收到了周教授的郵件回復！
「我那個學生同意了。不過他對於祀廟的研究也只是很少一部分，我已經複製了相關內容發送給你，你有什麼不懂的地方可以問我。」
周教授倒是還算厚道，願意提供「售後服務」。
秦嬴搓搓手，懷著巨大期待點開了周教授發來的論文附件。
隨後就傻了眼。
這就是周教授所說的「很少一部分」？
足足幾萬字好嘛！
秦嬴耐著性子拉動滑鼠，將論文從頭看到尾。
論文全篇都是周教授那個學生的憑空臆想，根本談不上「真材實料」，頂多算是根據現有考古遺蹟進行的合理推斷。
有幾處甚至秦嬴都能看出明顯的錯誤。
秦嬴嘆息一聲，大感失望。
就在秦嬴準備關閉論文之時，忽然論文之中一句不起眼的話引起了秦嬴的注意。
這句話就像是一束光，一下子照亮了秦嬴的前進方向，讓秦嬴看到了前方道路！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秦嬴喜形於色，顧不得關掉電腦。
拔腿就朝外跑去。
隨著一陣引擎的轟鳴聲音，一輛車子像是離弦的箭一樣竄出蘇宅，刺入深深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