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轉頭看去。
卻是今天的新娘子——李觀曌!
李觀曌穿著一襲婚服,在燈光下明艷動人,雙眼隱含一絲幽怨,看著秦嬴。
「殺了他,你也走不掉的。不如我做個和事佬,讓天君向你道個歉,然後給足你賠償,如何?」
「對對對!我可以道歉,我也可以賠償!殺了我對你沒有任何好處,不如拿上一筆錢逍遙快活……」何天君趕緊附和道。
雖然他在李觀曌開口的一剎那,就感覺到了一絲絲不對勁,仿佛他的頭上有一抹顏色在閃爍。
不過性命攸關,他哪裡顧得上這個?
自然是先保住性命再說。
在江州經歷過一次同樣情況的他,可是毫不懷疑秦嬴會不會真的殺他。
「小兄弟,你想要多少錢?儘管開口!君兒不知道那塊地皮是小兄弟你的,這才闖下大禍,事後我肯定會責罰他。不過罪不至死,還請小兄弟給個面子,放君兒一馬。」何大鴻也放低了姿態,懇求道。
整個何家,從兒媳到兒子,再到公公,全都對秦嬴表現出了足夠的誠意。
宴廳里的一眾賓客全都下意識認為,秦嬴可以收手了。
畢竟不是誰都有資格獲得何家這種誠意的。
也就是何大鴻年紀大了,性格溫和了。放在以前,何大鴻就是寧願捨棄一個兒子,也不會向秦嬴低頭的。
見好就收,才是秦嬴此刻正確的選擇。
只是,秦嬴似乎根本不懂得這個道理。
他緩緩從李觀曌、何天君以及何大鴻三人的臉上掃過,嘴角泛起一抹戲謔笑意:「你們是不是都覺得我殺了何天君也走不出這個宴會廳,所以才認為吃定了我?」
「不好意思,我從一開始就沒想著走。」
刷!
何天君跟何大鴻的面子同時變了。
李觀曌更是眸底閃過一抹嘆息。
「秦先生,我真不知道那塊地皮跟您有關係!您是什麼人物?何必為了我這樣一個小角色而同歸於盡呢?不值得……」
何天君小心翼翼勸道。
只是言語中的低聲下氣跟自我貶損,讓旁邊的何大鴻忍不住眉頭一皺。
何家的臉都讓這個兒子丟盡了!
「同歸於盡?」秦嬴眼睛一眨。「我什麼時候說過要同歸於盡了?」
「可是……你說沒想著走……」何天君愣了一下,道。
「哦,這個啊!我的意思是:沒有得到滿意的答覆之前,我不會走,我會一直留在澳島。當然,我也不會殺你。」
何天君眼中閃過一抹驚喜之色,長舒一口氣。
雖然他不明白秦嬴為什麼忽然鬆口了,但是他這條命起碼是保住了。
「那怎樣才算是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呢?」何大鴻沒有何天君那樣幼稚,立馬就問道。
秦嬴讚賞的看了何大鴻一眼:「到底是當老子的,就是比年輕人經驗豐富。我所謂的滿意答覆嘛,很簡單,那就是:由你何大鴻,親自捧著何天君的人頭,到峇里島吳見神的墳前叩頭祭拜、上香懺悔!」
轟!
秦嬴一句話,瞬間將整個宴廳引爆。
所有人都像是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話語一樣,睜大眼睛,滿臉的震驚跟難以置信。
讓賭王親自殺死自己兒子,然後還要捧著人頭去叩頭懺悔?
這傢伙在說笑吧!
還是說這傢伙練功走火入魔了,所以才會提出這種異想天開的要求?
「不可能!」
何大鴻想都沒想,當場拒絕。
同時眼中也騰起一抹陰狠之色,如一條昂起頭的眼鏡蛇,死死盯住秦嬴。
「年輕人,江湖不是打打殺殺,而是人情世故。你不給我面子,到時候也就不要怪我不給你面子!」
「我何大鴻為什麼能夠獲得一個賭王的稱號?為什麼能夠讓每個人都尊尊敬敬稱呼我一聲『何生』?就是因為那些不肯給我面子的人都死了!」
「所以,年輕人,你也想死嗎?」
直到此刻,何大鴻才完全展現出來一個賭王該有的狠辣凌厲氣質。
在此之前,他更像是一個和氣的生意人,而非控制澳島賭業長達半個世紀的一島之王!
而何大鴻說出這番話,也代表著何家跟秦嬴之間再無和談的餘地。
李觀曌臉上閃過一抹不忍之色。
她深知在澳島這個地方,何家到底擁有著怎樣可怕的力量。
秦嬴剛才提的那個要求,幾乎等於把何大鴻的臉皮扯下來,扔到地上踩!
何大鴻不發飆才怪!
「秦嬴,差不多得了!那種過分的要求還是不要提了……」李觀曌試圖勸說秦嬴。
而秦嬴卻看都沒看李觀曌一眼。
只是靜靜盯著何大鴻。
忽然咧嘴一笑:「何先生的氣勢真的好嚇人呢!嚇得我都捏不住令郎了……」
噗通!
秦嬴手指一松,將何天君扔到了地上。
「不過,我這人有個毛病:不信邪。何先生說不給你面子的人都死了,我偏偏想要試一試到底會不會死!」
「記住我剛才的話,兩天時間。兩天之後,你親手捧著何天君的頭顱,去銀河酒店找我。」
「過時不候!」
說完,秦嬴驀然轉身,朝著宴廳大門走去。
而秦嬴走過哪裡,哪裡的人就下意識讓出一條道路。
眨眼間,就形成了一條自動通道。
任由秦嬴通行。
見過了剛才秦嬴一劍斬殺堅叔的場面,誰還敢跳出來觸秦嬴的霉頭?
老壽星上吊——嫌命長了!
而蔡願彪虎視眈眈,緊隨其後。
袖中一把摺疊戰刀蓄勢待發,哪個不開眼的跳出來,他第一時間就會送那個人歸西。
阿bin猶豫一下,一咬牙、一跺腳,也跟了上去。
在現場眾人眼中,阿bin已經是秦嬴一夥的人了。
他還不走,難道等著被何家砍死嗎?
「老爺,要不要……」此時一個管家模樣的人走到何大鴻身前,做出一個抹脖子的手勢。
何大鴻眼中閃爍著猙獰之色,獰笑一聲:「不著急。大喜日子,總要把婚禮舉辦完成才行。既然已經知道了他的落腳點,那他就是瓮中之鱉,跑不掉!」
「你先籌備人手,婚禮結束,要他性命!」
「坭坑裡打滾的狗屎玩意兒,也配威脅我!找死!」
說完,何大鴻立馬換上一副鎮定自若的表情,微微笑著,沖宴廳賓客揮揮手:「小小插曲,叨擾大家了。抱歉,抱歉!婚禮繼續進行!諸位吃好喝好!」
現場賓客看著秦嬴三人遠去的背影,不知為什麼,心底就像是卸下一塊大石頭,長鬆一口氣。
「吃吃吃!」
「喝喝喝!」
眨眼間,賓客們跟何家就又回到之前那種觥籌交錯、賓主盡歡的場面。
沒有人提及秦嬴。
因為所有人都知道,從秦嬴離開宴廳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註定了結局。
在澳島跟何家斗,分明就是自尋死路!
在這個世界上能夠讓何家低頭的人,只有一個。
那就是燕京城裡那位!
除此之外,再無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