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學家一直認為人的承受上限會隨著生活的磨難而不斷增加。
因為一件你最初接受不了的事情，當你被迫接受之後，你就會發現以後再遇見，就失去了當初那種強烈的反感情緒。
此刻在場的諸位大佬以及中年男人便是如此。
之前秦嬴殺死沈老爺子，在場之人無不震驚、震怒、難以置信。
但是現在秦嬴殺死沈如龍，在場之人卻除了目光顫動一下，再沒其他情緒。
仿佛在他們心裡，隨著沈老爺子的死亡，沈如龍早就已經半個身體埋入了土中一樣。
更不要說沈如龍剛才還對眾人破口大罵，讓眾人下不來台了。
「唉。」中年男人知道發火無用、指責也無用，唯一能做的就是嘆口氣、背過身，裝作沒看見。
院子裡氣氛變得有些詭異、凝重。
儘管眾人已經對於沈家爺孫倆的死亡，沒有太大心理波瀾了。
但是親眼目睹一個四大世家級別的家族滅亡，他們還是忍不住感到有些心驚、震撼。
別看沈家目前只是死了兩個人——沈老爺子跟沈如龍，但是這兩人已經是沈家的全部了。
一個沈家當家人，幾乎沈家所有的權力都集中於他一人之手；
一個沈家未來當家人，掌握著沈家最多的資源，盡情揮霍。
這兩人等同於沈家的心臟跟大腦，而心臟、大腦死亡，一個人還能存活嗎？
不可能的。
所以沈家已經名存實亡，等同於滅門。
從這一刻開始，燕京四大世家的行列，沈家正式除名！
至於之後哪一家會替補上來，又或者從此徹底變成燕京三大世家，那就不知道了。
反正現場這些大佬一個個目光閃爍、若有所思，顯然都不準備放過這次機會。
如果能夠將他們的家族推入「燕京四大世家」的行列，對於整個家族的資源提升都是莫大好事。
畢竟現在他們的家族屬於權勢足夠、經濟未滿。
權勢早晚會消失，但是財富卻可以一直傳承下去。
國外那些百年家族，不都是靠著這種路子延續這麼長時間的？
「此次……演練……」中年男人斟酌片刻，最終用了這麼一個詞語。
「意外頻發，可見你們在日常訓練之中存在諸多紕漏。聽我命令：即刻收隊，返回所屬戰區。同時責令你們每人上交一份檢討，檢討不合格者不許參加以後任何形式的演練！」
「是！」渡厄之劍跟牽黃小隊齊齊立正敬禮，說道。
然後各自列隊，朝著院外邁步而去。
出門之後，一個往左，一個往右，就如選擇了兩條截然不同道路的人一樣，背身而去，消失在夜色之下。
而中年男人目送兩隊離去，這才轉身看向秦嬴。
他欲言又止，本來有很多話要說。
但是到了嘴邊忽然發現那些話對於別人或許有用，但是對於秦嬴可能只是一堆廢話。
於是乾脆不說了，改為一聲長長嘆息：「唉，此間事了。希望秦先生能夠記住上面對你的這份包容，在國家需要你的時候挺身而出，無愧你國之柱石的稱號。」
秦嬴沒有作聲，而是衝著中年男人拱了拱手。
示意自己承了中年男人的人情。
至於什麼國家有難、挺身而出的承諾，秦嬴連說的懶得說。
如果秦嬴不肯為國而戰的話，當初又怎會在沒有得到任何人請求的情況下，劍斬龍湫、守護國門？
後來又怎麼會故意在東洋鬧出偌大聲勢，逼得東洋淪為整個世界的笑柄？
再後來又怎麼可能毅然決然的折返回去，登上自由落基山號、劍挑落基山？
所以中年男人說這些話純粹都是廢話。
中年男人似乎也明白這一點，他搖搖頭，沒再說什麼，同樣朝著秦嬴拱了拱手，轉身離去。
而隨著中年男人的離去，籠罩在諸位大佬身上的壓抑之感瞬間消失不少。
剩下的壓抑之感，就主要來自秦嬴了。
不過眼下，眾人顧不上什麼壓抑不壓抑的了，抓緊跟秦嬴搞好關係才是重中之重。
「秦小友，可否借一步說話？」朱老一臉笑意看向秦嬴，問道。
而朱老話音未落，就聽又一個大佬恬著臉上前，道：「秦先生，有件事情能否商量一下？」
這兩人就像是開了一個頭，瞬間在場的大佬們都一擁而上，圍到了秦嬴的身邊：「秦先生，我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秦先生，其實剛才我一直都在暗中支持您。如果您想要選擇合作夥伴的話，選擇我們呂家是最合算的！」
「秦先生，別聽他的！他剛才跑的比誰都快，哪裡一直支持您了？反倒是我，才是始終離您最近的那個！合作夥伴一事，非我莫屬！」
一眾高高在上、睥睨天下的大佬，此刻卻像是一群嘰嘰喳喳的小學生，圍在秦嬴身邊說個不停，全都是為了謀求跟秦嬴達成深度合作，吃下沈家空出來的勢力跟地盤。
只是秦嬴卻誰都沒有理會，逕自推開眾人，走向一旁敬長青的屍體。
他伸手將敬長青屍體抱起，然後扶正。
就像是敬長青只是受傷了、還活著一樣，他攙扶著敬長青走入沈家堂屋，走到沈家老爺子以及沈如龍的屍體面前。
「長青兄，承君之諾，已經達成。你九泉之下可以瞑目了。」
說完，秦嬴一手攙著敬長青屍體，一手拉起旁邊的蘇予杺。
逕自走出沈家。
來的時候，三人是昂頭挺胸走入沈家的。
走的時候，三人自然也要以同樣的姿勢走出沈家。
勝利者，不該低著頭顱。
哪怕這場勝利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而朱老等人則目瞪口呆看著離去的秦嬴三人身影，臉上滿滿都是不解跟疑惑。
好不容易等到了分果子的時候，秦嬴就這樣走了？
完全不在意沈家倒下之後空出來的巨大利益跟地盤？
不少人目光開始閃爍，心思浮動，躍躍欲試。
既然秦嬴不要，那就讓他們代替秦嬴接收吧！
只是這些人念頭才起，就聽朱老聲音響起在他們耳邊：「不怕淪為沈家這種下場的，儘管張嘴去吃。就怕你們有命吃，沒命消化！」
一句話，如當頭棒喝，將所有大佬敲醒。
瞬間所有人額頭滴下一滴冷汗。
是啊，有命吃，但是有命消化嗎？
別看秦嬴現在不要，但是萬一秦嬴事後追究起來，他們又有哪個能夠抗住秦嬴的雷霆震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