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又準確又鑿

  陳正忠比沈牧野矮半個頭,嚴格來講不至於毫無反抗能力,但沈牧野的氣勢太盛,他第一反應竟然是恐懼。

  沈牧野眼底淬著火,面含霜雪,嘴角卻又浮出笑來。

  「妹夫叫得這麼親,有沒有想過我認不認?」

  陳正忠仰著頭努力地吸氣,他終於反應過來要掙扎,伸腿就要踢,可沈牧野動作更快。

  他曲腿往前狠狠地一頂,膝蓋骨穩健地頂在陳正忠最難受也最脆弱的部位,鑽心的疼痛直衝天靈蓋,陳正忠的瞳孔瞬間放大。

  沈牧野貼心鬆手,他慘叫著跪了下去。

  「沈牧野!你他媽找死!」

  陳正忠一邊哀嚎一邊咒罵,沈牧野全當沒聽見,他目光掃了包廂一圈,發現了一個黃銅菸灰缸,蓮花佛座的模樣。

  沈牧野拿起來掂了掂,紮實,趁手。

  「沈牧野!老子一定搞死你們!」

  沈牧野笑意濃濃,屈膝蹲了下來,伸出手。

  陳正忠本能地縮了一下,不料,對方只是伸手幫他平整衣襟。

  「你爺爺站在這裡都未必有勇氣跟我這麼說話,陳公子真有勇氣,獎勵你。」

  獎勵?

  陳正忠愣了一下,還沒來得及思索什麼獎勵,剛剛謝時暖砸過的地方就再次迎來沉重的一擊。

  佛座菸灰缸穩、准、狠地捶了下來。

  他一聲慘叫嚎得宛如待宰的豬。

  謝時暖渾渾噩噩的腦仁都被他叫得嗡嗡作響。

  沈牧野揪著他的衣襟,下頜線繃得漂亮,起落之間,一下又一下,砸得結實,砸得沉著。

  菸灰缸的幾瓣蓮葉逐漸被鮮血浸染,發了紅,血順著紋理直往下滴,醫用手套也變了色。

  幾下過後,陳正忠只剩下細弱的嗚咽,他嚇尿了,考究的西褲濕了一大片。

  沈牧野捶舒服了,將菸灰缸往旁邊一丟,站了起來。

  失去意識前,陳正忠聽到他的准妹夫那陰沉的聲音:「這才叫確鑿啊,正忠。」

  原來是這麼個確鑿法,又準確又鑿。

  說完,他將手套取下,交給孫恆,回到了謝時暖面前。

  謝時暖的神志比之剛才更混沌了,但依稀能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她用僅剩的意志力抓住沈牧野的衣袖。

  「別打……他爺爺……要……」

  女人的臉都漲紅了,眼神迷離泛著水光,搭配著散亂的套裝和凌亂的身體,再勾人不過。

  沈牧野撫著她的臉頰,非但沒被蠱惑,反倒咬牙切齒:「謝時暖,你可真是出息了。」

  謝時暖以為是在誇她,軟綿綿伸出手勾住他的脖子,身體扭動著就要往上蹭,沈牧野順勢將人抱起,大步邁出房門。

  門外候著好幾個人,他對其中一個道:「去醫院。」

  話音未落,劉斯年突然一個箭步上前。

  「來不及了,我叫了醫生,你帶她去隔壁,先做應急處理。」

  沈牧野斜眼看他,寒森森的,與看陳正忠沒有太大分別。

  劉斯年也坦蕩地任他看。

  「沈總,事關謝時暖,我不是開玩笑。」

  「這很難說。」

  但沈牧野還是去了隔壁。

  醫生來得迅速,是個醫術高超的主任醫師,上來就給謝時暖推了一針,安撫了她的躁動。

  「我要做個初步檢查,二位放心,謝小姐不會有事。」

  劉斯年聽話出門,走了兩步,見沈牧野不動,便催道:「沈總,醫生要檢查,你留下來不方便。」

  沈牧野盯著床上昏睡的女人頭也不回。

  「你確實不方便,劉公子,慢走不送。」

  劉斯年默了片刻,上前擋住了沈牧野的視線。

  「沈總,陳正忠不是一個人來的碧璽公館。」

  沈總終於將目光放在他身上。

  白色圓領短袖T恤搭配一條簡單的牛仔褲,劉斯年像個要出門打籃球的大學生,這個大學生剛剛與他在前樓撞個正著,急切地告知他謝時暖可能的去向。

  沈牧野雙眼微眯:「我以為,劉公子為了謝時暖,應該會積極處理這齣戲的幕後團隊。」

  劉斯年聽出話音,皺了眉頭:「沈總懷疑我?」

  沈總還沒回答,醫生不高興地咳了一聲。

  「你們要吵出去吵。」

  沈牧野掃了一眼床上的女人,緩步出了包廂。

  包廂外,孫恆正好回來,小聲與他報告了片刻,沈牧野嗯了一聲。

  「既然錄像拿到了,那麼你親自去會會那個蔣秘書,該怎麼做明白嗎?」

  孫恆應聲退下。

  二樓中間有個突出的露台,正對一樓大堂,沈牧野一邊解袖口一邊走過去,劉斯年跟在後頭。

  「沈總,我是被同事的求救電話叫來的,意外得知時暖姐也來了,一路找過來才發現不對,倒是您,沒頭沒尾,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沈牧野將袖口挽至手肘,輕呵了一聲。

  「劉公子,作為道森集團派來探路的急先鋒,你刺探金誠的商業動向我理解,但我不理解,你為什麼會盯上謝時暖,她雖然是我沈家的長媳,但什麼來路,你應該清楚,盯她還不如盯沈家的傭人來得更有用。」

  劉斯年一臉懵然。

  「沈總,你說什麼我聽不懂。」

  一樓大堂,沈牧野的手下正在善後,領著謝時暖進門的大堂經理站在最前面,他抖若篩糠,眼睛到處瞟,一不小心瞟到了樓上,登時被嚇得腿軟。

  沈牧野順著他的目光,瞥向劉斯年。

  「劉公子,明人不說暗話,這座碧璽公館,難道不是你們家投來京市的問路石嗎?」

  劉斯年的眼尾幾不可見地眯了一下。

  「204是陳正忠的常包,他成百上千萬砸下來,在這裡辦過十幾場選妃派對,碧璽公館的幕後老闆不會不知道,現在,你告訴我一切都是偶然?」

  劉斯年垂下眼皮,慢慢嘆了口氣,再抬眼,只剩十足的冷漠,一張素來春風洋溢的臉上假如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有時候會異常令人膽寒。

  「沈總反應真快,從察覺辰悅的異樣開始,空降辰悅,再到現在,三個月不到的時間,摸得蠻透。」

  劉斯年收斂起恭順的姿態,一手撐在欄杆上,望著大堂經理蒼白的臉:「我承認碧璽公館是劉家的,但幕後老闆不是我,是我大姐,我們關係不算好,她的客戶我不熟,如果我一早知道204的人要動謝時暖……」

  他壓低了聲線,一字一句像是牙縫裡擠出來。

  「根本輪不到你出手。」

  「劉公子覺得我會信?」

  劉斯年隨意的一歪頭:「無所謂沈總信不信,我也沒有要跟你解釋,這件事既然在碧璽公館發生,那就是劉家的責任,我會處理,至於其他。」

  他望向沈牧野:「沈總應該反思,陳正忠是怎麼神不知鬼不覺地在你的眼皮底下傷害謝時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