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比他做得更好

  謝時暖想,小嫂子的話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她再次看向舞台,比特犬在籠外躍躍欲試,對著錢總吐舌頭流口水,盧娜力氣小拽的吃力,她被狗拉的踉蹌,幾乎快要哭出來。

  而籠里的錢總瑟縮著,拼命想要躲開那隻狗。

  他連滾帶爬的攥住欄杆,淚流滿面的望著台下,想求救但沒舌頭,只能啊啊,台下嘈雜,到處是討論聲,旅客們只關心他的身體部位哪一個先成為狗糧,沒一個搭理他。

  謝時暖看不下去了,扶著桌沿想要站起來。

  劉斯年卻拉住了她,溫聲道:「害怕就不要看他,看我就好。」

  「劉斯年!你有必要做到這個份上嗎?他們本就犯了事,已經有法律要來制裁,不需要你來做判官!」

  謝時暖自認不是聖母,錢總確實又蠢又壞,而盧娜屢次算計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兩人如果沒有好下場,她一點也不同情。

  但親眼見到活人被當東西玩弄,又是另一番感受了。

  「法律真的能制裁嗎?如果能制裁,我根本帶不走他們。」劉斯年嘆道,「時暖姐,你的成長氛圍太童話,不了解真正的世界,對待敵人要懂得狠心,斬草除根才能永絕後患,你就是不懂狠心,才會被我帶走,不是嗎?」

  謝時暖深吸氣,揮開他的手。

  「我想回去休息。」

  「還不行。」

  「劉斯年,我跟你走,答應和你共處九天,不是為了看這些的,我要看的是我爸死亡的真相,以及……」她頓了頓,「其他的我不關心!」

  「嗯,我會讓看到你想看的,做事要耐心,還是你在辰悅常對我說的,怎麼自己反倒急了。」

  劉斯年拿起桌上的手牌,把玩著道,「果然,還是嚇到了,我本不想讓你看,但做好事不留名又不是我的風格,所以,我只能讓曾叔儘量做的體面些,這個節目原本可沒有那麼講文明。」

  「我該感謝你嗎?」

  「不是感謝,是看到。」劉斯年望住她,眸光炙熱,「看到不是只有沈牧野能為你赴湯蹈火,我也可以,甚至,比他做得更好。」

  「我不覺得你做的比他更好,你只是比他更沒下限!」

  「沒下限?呵。」劉斯年一聲冷笑,「說的對,我不是沈家千尊萬貴養出來的小少爺,我只是劉家掙扎求生的棄子,我如果有下限,那就沒機會和你坐在這裡高談下限。」

  或許是觸動了情腸,他不自覺提高了音量,加重了力度,謝時暖登時被駁的啞口。

  「你在……在劉家過得很不好嗎?」

  「一個倒霉的意外能好到哪裡,劉貴河那種男人對謝玫不過是見色起意,還比不上周興有真心,這種色慾能維持三個月都算他長情,對謝玫如此,對謝玫帶來的拖油瓶更如此。」

  「他對謝玫也不好嗎?那謝玫去世後你怎麼辦?我記得在京市見到你時,你又瘦又髒,他是刻意在虐待你嗎?」

  因為錢總和盧娜升起的敵意瞬間消失,她成功被轉移了注意,連珠炮一般的詢問,又操心起他來。

  謝時暖是這樣的,工作起來麻利幹練,長相又冷淡,乍一看是個相當難搞的女人,但走近了就會發現,一切都是表象,真實的她一直是那個會給陌生小孩送灌餅的女孩。

  容易欺騙也容易淪陷。

  「我會告訴你,但今晚我不預備博取你的同情。」他修長的指頭夾住那張手牌,「錢總當時在繁花錦除了灌你的酒,也摸過你的手和肩膀,所以,我看他的胳膊不爽,選了C,還有一個選項,你來選。」

  謝時暖坐了回去,搖頭道:「我不選。」

  「謝時暖,參加了晚宴就要遵守遊戲規則,沒人可以不選,要知道你選了,這條狗只會咬他某個身體部位,可能殘疾,未必會死,但如果你不選。」他頓了頓,「他一定死。」

  謝時暖怔住。

  原來這才是他們的玩法,做惡人不行,還得做個仁慈的惡人。

  「你在逼我。」

  「我在教你不要對誰都善良。」

  謝時暖咬唇,眼中慢慢蓄出了眼淚,但就是不吭聲,端的是一個倔強不選。

  她是裝的。

  朦朧的淚眼裡帶著算計,是故意在賣可憐博他心軟,自小到大她只會這一個招數。

  劉斯年想,但確實好用。

  他掏出手帕要給她擦淚,不想謝時暖本能的一閃,叫他撲了個空,手在空中頓了幾秒,劉斯年發出一點笑聲,翻手將手帕遞了過去。

  「哭什麼,不想選就不選吧。」

  謝時暖接過手帕,細聲細氣道:「那他會死嗎?」

  劉斯年不講話,只是用筆在手牌上隨便勾了個選項,遞給了服務生。

  「看他造化。」

  謝時暖仍盯著他,劉斯年嘆道:「不會死,至多重傷。」

  謝時暖鬆了口氣。

  她又用上小時候對付他的手段了,哭著示弱,也收穫了同樣的結果。

  押注很快結束。

  大屏及時公布了統計結果,最高的選項是喉嚨,第三才是胳膊,台下又是一陣熱鬧,選喉嚨等於讓他死,賓客里除了謝時暖,大概無人認識錢總,但一個個都摩拳擦掌期待他死。

  而這,只是這艘船眾多娛樂項目里一個無傷大雅的小遊戲而已。

  謝時暖垂眸看那條手帕,規規矩矩的藍白格子,只有一點洗衣液的清淡果香。

  劉斯年不喜歡用香水,謝駿也不喜歡,應酬時會有合作夥伴送這類東西,他拿回來放到過期都沒拆過,劉斯年的身材和謝駿也幾乎一樣,身高腿長但肩不夠寬,努力健身也總有幾分單薄的少年感。

  他的體內貨真價實流著謝駿的血,即便不像謝駿那般正直,也不該是如今的模樣。

  劉貴河到底對他做了什麼?

  謝時暖揪著手帕,要是沈牧野在就好了,可以和他商量,問問他的看法,他一定比她想得透。

  可惜,已經不能夠了。

  劉斯年有兩幅面孔她有準備,沒準備的是,他的另一副面孔比她想像的還要深不可測。

  恐懼自心底攀升,但同樣也有一個聲音悄然響起。

  怕什麼,他對別人和對你是不同的,只要好好利用他對你的感情,你就能挖出你想要的。

  那聲音頗蠱惑。

  你明白,因為你對他也是不同的。

  謝時暖呼吸一滯,立刻否認。

  聲音沒了。

  但那些詭異的話仍在腦海里迴蕩,令人不安。

  ……

  與此同時,台上還在繼續,主持人一邊感嘆結果,一邊讓服務生將狗和人送下去,執行遊戲。

  有賓客不滿:「哎呀,直接在台上搞定不就好了,大家又不是沒見過,何必那麼麻煩呢。」

  「這不行。」

  答話的是曾先生,「今晚我們有貴客,貴客不想見血,勞煩諸位忍耐。」

  那位賓客更不滿了。

  「什麼貴客啊,不比我貴我不服啊!」

  有人小聲嘀咕。

  「嘖,黎局長家的二公子,老紈絝了。」

  「又仗著爸爸出來鬧了。」

  曾先生從容的看著二公子,微笑道:「江河3號的貴客,哪怕是路邊的乞丐,那也是全場最尊貴的,二公子不服,可以下船和令堂告狀。」

  話音未落,保安走了進來,架勢很足,將二公子圍攏。

  二公子也不是軟柿子,噌的一拍桌。

  「有本事你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