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像只走丟的小狼

  三人來到一間套房,房內一應陳設都已經被替換,擺滿了辦公桌和顯示屏,正中位置是沙發和一塊百餘寸的顯示屏。

  陸組長請兩人坐下,自己坐在對面。

  剛才架人的男人老程一邊調出視頻一邊道:「當年的監控不齊全,我們翻遍附近幾條街前後一個月的視頻,才拼湊出謝先生是什麼時候進入的那棟樓,以及現場可能進出過的人,再和當年的調查進行對比,差不多可以確定,他是被人約過去的。」

  顯示屏里開始播放監控畫面。

  謝駿自殺於十七年前的一個冬夜,那晚下了雪,雪不大,天不亮就化了大半。

  在老程的指示下,謝時暖分辨出了監控里的謝駿。

  他穿皮夾克,頭髮有些凌亂,舉著手機在路燈下踱步,視頻模糊,看不出他什麼表情,但從動作看,他很急。

  「當年的調查人員排查過他撥出的電話,最後兩通電話打給了一個報刊亭的公用電話,誰接的不清楚,至今沒找到任何人證與物證,按照沈先生所說的方向,可能是劉貴河或者是劉貴河派來的人。」老程緩緩道,「他是八點左右走進了那棟樓所在的街道,這也是他生前最後的影像。」

  謝時暖看到謝駿在抽了三根煙後,毅然離開了路燈,然後快步走入那條要命的街。

  即便畫面如此模糊,她也能感受到他的決心。

  他一定感覺到了危險,這危險危及性命,但他顧不得,他必須去。

  沈牧野握住她冰涼的手,惹得她回頭。

  「阿野,一定是謝玫,不是,我是說他只能為了謝玫這樣拼命。」

  「嗯,我明白。」

  「別急。」陸組長道,「謝小姐,真正有意思的在後面。」

  監控錄像繼續播放,好長一段時間沒有謝駿的畫面。

  老程一邊快進一邊解釋道:「接下來,我們會看到的是謝先生出事,到被發現前的監控,所有監控里,距離案發地最近的是一個小賣店,老闆在案發前三天新裝了監控探頭,恰好,給我們提供了一段頗珍貴的發現。」

  快進多時的視頻變為正常播放,一個小男孩出現在鏡頭裡。

  七點五十五分,他進店買了一瓶汽水,然後站在店門前的樹下,對著馬路喝汽水,解析度低又是夜晚,他來去匆匆,只能看出年紀不大,身體瘦弱,下雪的天,他只穿一套單薄的長衣長褲,在樹下被凍得時不時蹦跳跺腳。

  十五分鐘後,他動了,瓶子一丟跑出了畫面。

  謝時暖不明所以:「這是?」

  陸組長不咸不淡道:「這就是我們的主人公。」

  老程隨即又調出一段監控,監控時間變成了九點十五分,男孩再次出現。

  他氣喘吁吁的跑進小賣店,跑進來就不動了,站在門口發抖,店內溫暖但像是沒有溫暖到他,他發著呆也發著抖怔怔的望著地面。

  小賣店老闆注意到了上前關心,反倒嚇了男孩一跳,他躲得很遠,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老闆大概是看他可憐,接了一杯熱水遞過去,男孩沒接,只是深深鞠了一躬作為道謝,接著,轉身便走。

  在邁步離開小賣店的瞬間,他感應到什麼似的突然抬頭。

  看向了監控探頭。

  老程也就在這一刻摁下了暫停。

  「謝小姐一定很奇怪我們為什麼會關注到這個男孩,說起來也是個意外,先說結論吧。」老程緩緩道,「放大這個男孩的臉,和右邊這張圖對比,謝小姐看出什麼了嗎?」

  顯示屏上,監控截圖被成倍數放大並移到了左邊,右邊則閃出了一張照片,十四歲的少年,穿著價格不菲的小西裝微笑著看鏡頭,明媚又貴氣。

  和右邊比,左邊那張布滿了馬賽克的臉卻是明顯的狠厲,像只走丟的小狼。

  「他們……」謝時暖仔細的辨認,忽地一怔,「他們是一個人?」

  「對,雖然相隔數年,但很明顯,是一個人。」

  謝時暖皺眉:「而且,這人我可能認識,很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

  「你一定見過。」陸組長淡淡一笑,「或者說,你們很熟。」

  「很熟?」

  一個念頭快速的閃過,謝時暖脫口而出,「劉斯年?」

  「謝小姐果然聰明,沒錯。」陸組長點頭道,「是他。」

  「你們的意思是劉斯年當年出現在謝駿死亡的現場?」沈牧野擰眉,「可那一年他至多八歲,劉貴河帶著一個八歲的孩子千里迢迢去看他殺人?」

  「這就不清楚了,這樣,視頻也看完了,我來解釋一下。」

  陸組長緩緩道,「在沈先生你的提醒下,我們查了查劉家和謝玫,很可惜,目前沒有太多收穫,只得到了一些有關劉家的影像資料,正好,老程負責查當年案子遺留下的監控錄像,一不小心發現了他。」

  當年為了辦案,警方調取了許多監控視頻,最終存放進檔案室,因是大案,一放多年沒有銷毀,小賣部里的男孩這段此前從未有人在意過,因為它和所有無關緊要的視頻一樣,沒有出現該出現的人。

  直到老程在某一天下午覺得眼熟。

  「我仔細對比又找了專家進行面部鑑定,沒錯的,就是劉斯年,沈先生的疑惑也是我們目前的疑惑,一個八歲的孩子為什麼會獨自一人出現在案發地附近,根據他出現的時間段以及他前後行為的變化,很可能是看到了什麼。」

  沈牧野握著謝時暖的手收力:「你們沒去問劉斯年嗎?」

  「我托人旁敲側擊了兩句,被他識破。沈先生,只有這一點東西根本不算證據,甚至沒辦法堂堂正正叫他來問話,即便我設計叫來,沒有更關鍵的東西拿捏他,詢問也不會成功,還會打草驚蛇,我想你應該懂。」

  「確實,那人做事看似瘋狂實則相當細緻,貿然行動並不好。」沈牧野頓了頓,又道,「謝玫,你們調查出什麼了?」

  「和你說的一樣,不好查,我目前只查到一個死亡證明,道森私立醫院出具,結論是突發心肌梗死,在謝駿死亡的三年前,謝玫本人一定與這事無干,而劉貴河其人,則已經有半年沒有任何消息。」

  謝時暖終於聽明白了,她望著屏幕上少年的兩個模樣。

  「陸組長,我可不可以這樣理解,八歲的劉斯年不知道為什麼出現在現場,目睹了我爸的死亡,他,或許是這個案子裡唯一的目擊證人?」

  「如果一定要有個推測的話,簡單來說,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