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著掙紮起來,沈牧野心一橫,乾脆將人抱進懷裡,箍住。
「我不走!除非你聽我解釋!」
「憑什麼你要解釋就解釋!沈牧野,你滾,你滾!」
廖紅娟見狀忙要上前幫忙,奈何沈牧野身高腿長又身體健康,箍著人靈活的一閃,輕巧的避開了她,身後,孫恆已經帶著護士前來,直接大隊人馬橫在了中間,人牆一樣。
廖紅娟見識過不少壞蛋,但壞的這麼機靈這麼絲滑還這麼不要臉的,少有。
她跺腳罵道:「姓沈的,你放開我女兒!」
沈牧野不理,他雙臂如鉗留定了她,任她捶任她咬,只道:「謝時暖,就算你要判死刑也得給犯人一個申辯的機會,你這樣,我不服!」
「不服就不服,我就這樣!」
謝時暖動彈不得,便去咬他的肩,可肩上裹著衣服,質量很好又厚又硬,她咬不動,她就去咬脖子,可真挨上了,又停了。
沈牧野一點防備都沒有,他全副身心都放在阻止她離開上,謝時暖毫不懷疑,她真咬下去他也不會反抗。
「混蛋,大混蛋,王八蛋!你太壞了!」
謝時暖火氣上頭,一口氣把畢生儲存的罵人詞彙都倒了出來,沈牧野不氣,他一聲聲應。
「罵得好,再罵多一點。」
可謝時暖又不罵了,她吧嗒吧嗒的開始掉淚,嗓子啞的厲害:「沈牧野,你再不放開我,你信不信,我死給你看。」
說完,她抬眸,眼裡都是決絕。
這麼多年,哪怕是兩人剛在一起的磨合期,謝時暖也很少這麼決然的拿自己威脅他。
沈牧野猛地鬆了手。
謝時暖踉蹌了半步,站定。
「如果你不希望沈家再要了我們母女的命,請離開。」
她抬手,指著玻璃門。
「求你。」
茶室里其他客人早已嚇跑,廖紅娟捂著心口大罵不停,她和謝時暖不同,詞彙豐富,扎心戳肺,沈牧野不覺得如何,但謝時暖顯然,已經快要撐不住。
一張臉慘白沒有血色,整個身體都在不住的抖。
孫恆忍不住提醒:「沈先生,要不先退一步。」
沈牧野牙關緊咬,死死盯著謝時暖,半晌,道:「好,我走。」
他想再說點什麼,但最終還是什麼也沒說的走了。
他一走,孫恆也跟著離開,院長不敢耽擱,招呼著護士趕緊回來,廖紅娟疾步上前扶住了搖搖晃晃的謝時暖。
「時暖!先坐下來緩緩。」
謝時暖擋開她,不坐,只望著沈牧野離開的方向,一直望到男人的背影再也看不見了,她才緩緩道:「媽,你現在有本事走出這裡嗎?」
「我當然……」
廖紅娟剛直起身,立時一陣急促的心跳,窒息感隨之湧上,她大口的吸氣,仿若一台老風箱,謝時暖嚇了一跳,忙扶著她坐下,好在護士和醫生得了沈牧野的吩咐,誰也不敢走就在旁邊候著,見狀,齊齊圍上。
到底,她們還是回了病房。
廖紅娟手腳乏力無法阻止醫生的操作,只能眼神示意,偏偏謝時暖呆呆的站在一邊,不知想什麼,毫無反應。
她不得不重新被扎針上藥,躺在病床上憤怒的喘息。
末了,醫生道:「謝小姐,您母親目前的狀態,別說出院,走出這棟樓都困難,不論你們和沈總有什麼矛盾,作為醫生,我是真心建議,保命為先。」
這是實在話,謝時暖木然的點頭。
「我明白。」
廖紅娟在她身後抗議不停,她不理,徑直將醫生送出門。
「醫生,會診的結果怎麼樣?」
「不太好,明天幾位專家需要再開一次會,到時還有幾個海外的專家線上參會,希望能有奇蹟。」
「我知道了。」她閉上眼,轉瞬又睜開,「我會勸她配合。」
……
沈牧野下了天台後就沒停,一口氣走到了車前,孫恆連跑帶走跟的氣喘吁吁,見老闆停步,正要勸上兩句,便見沈牧野抬腿踹了車子一腳。
邁巴赫登時警示聲大作,在露天停車場裡瘋狂的叫嚷。
沈牧野解開外套的一粒扣,兩手叉腰,在嘈雜聲里,來回的踱步。
孫恆跟了他這些年,上次見他氣到失去理智還是謝時暖單方面宣告分手,果然,能讓老闆崩心態的只有謝小姐,他不敢勸,只能等。
「廖紅娟怎麼知道……」沈牧野喃喃,「如果她早就知道,當初我和小暖在一起時她就會全力阻止,但她沒有……」
「除非是車禍前後很短的時間得知,還來不及告訴謝小姐就昏迷了,又或者……」孫恆推斷道,「醒來之後的這段時間有人告訴了她,但沒可能啊,這段時間廖女士身邊從沒有缺過人,還都是我們篩過無數遍絕對可靠的人,沒有任何外人可以接觸她。」
沈牧野停下,轉頭看他。
「……那場車禍確實有古怪,貨車司機固然搶燈,廖紅娟同樣有錯,她突然在人行橫道上停了下來,按照司機的說法,路旁有人提醒她,但她沒動。」
「是,如果不是律師團給力,那位司機判不了太久。」
沈牧野不知想了什麼,眉頭越擰越緊。
「煙。」
孫恆忙遞上,自從和謝時暖和好,沈牧野再次戒菸,這段時間更是執行的徹底,應酬上也不怎麼抽了,不想,又要破戒。
「沈先生,廖女士目前的身體狀況,即便她想也是無法離開療養院的,除非謝小姐強行帶她走。」
「她不會。」沈牧野果斷道,「得知母親時日無多,她寧願違拗母親也不會冒險。她只會……不理我。」
孫恆忙安慰:「不一定,沈先生,謝小姐是在氣頭上才趕你走,會生氣就是好事啊!廖女士的說法,漏洞很多,只要謝小姐細想想就能發現,她那麼明事理,肯定會探究真相,那就會知道老沈總沒有導致謝先生的死亡。」
「沒有?」沈牧野噴出一口煙,「多年心血毀於一旦,謝駿絕望之際縱身一跳,又有什麼不可能。」
糟糕了,老闆好像灰心了。
孫恆腦中警鈴大作,本能的想起幾年前在M國的種種,生怕那般渾渾噩噩又時不時發瘋的沈牧野再來一次。
那時,沈牧野打不通謝時暖的電話,國內又沒有任何有效的信息傳來,他徹底失去了謝時暖的蹤跡。
孫恆親眼見他頹廢。
沈牧野從不頹廢,他天生自信,覺得世界上就沒他搞不定的困難,解決不了的問題,他的字典里永遠只有向前,沒有後退和躊躇。
但那次,他廢的厲害,將紈絝的身份發揮的淋漓盡致。
在賭場肆意揮霍,在酒吧爛醉如泥,拖著死亡線上撿回來的身體到處惹事,他既不聽父母的也不聽友人的,更別說聽醫生的,那邊不是金誠的勢力範圍,孫恆一會兒賠錢一會兒賠笑,時不時還要陪著搏命,每天壓力大到失眠。
「沈先生。」孫恆吞了下口水,「事情還,還沒到無法收拾的地步。」
沈牧野聞言,睇了他一眼,被他緊張兮兮的樣子逗出一聲嗤笑。
「你怕什麼?」
「沒,怎麼可能怕呢……」
沈牧野轉了個身,望向療養院那幾棟掩映在樹影里的小白樓。
「把她母親的身體狀況如實且詳盡的告訴她。」
孫恆瞭然:「好的,這一周都是關鍵期,謝小姐為了母親也不會亂跑,等她氣消了……」
「孫恆。」沈牧野突然道,「那隻手伸的比我想的還要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