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該有喜事了

  沈牧野自然回答不了,沈敘白對著鏡頭自問自答。

  「我選擇上前擋住她,謝俊是從高樓墜下死狀極其扭曲,即便有美容師收拾過依然可怕,我不忍心她受刺激,她那時已經恍惚了,聽了我的勸,呆呆地道謝,放棄了看父親最後一眼的念頭,但如果是你,應該會選擇後者,陪她一起看。」

  沈敘白笑意更深,望著鏡頭的眼深邃得像是無邊的夜空。

  「這就是我們的不同,你見到她第一眼就確定了自己的感情,而我,要許多年後才能明白原來我心裡有這個女孩,我晚了一步就晚了所有,這一點我認輸,但我不甘心。」沈敘白緩緩道,「作為哥哥,我為你布局,敦促你成長,幫你成功,但作為沈敘白,我必須要娶她。」

  沈牧野聽得拳頭都硬了,可惜,人死透了,不能再從屏幕里拖出來揍一遍。

  是啊,這才是真正的沈敘白,是善良正直的,也是陰險狡詐的,他是這對反義詞的完美結合,沈牧野從小就知道,所以他才欽佩他,想要超越他。

  「牧野,錄到現在,我的廢話說得已經夠多,接下來該說些真正重要的事情,有關謝俊的死,我有一個不大好的猜想。」

  到這裡,視頻還剩下最後五分鐘,好在,那些重要的事情不需要花費太多時間。

  「該說不該說的我都說了,該怎麼做,你明白。現在,是時候說再見了。」

  最後一分鐘時,沈敘白再次微笑,笑里是溫暖的狡猾,「文繡應該告訴你,是我讓她瞞著時暖把這個U盤單獨交給你,我相信她做到了,但能不能瞞得住時暖,未必。所以,我有最後一個問題。」

  「牧野,這個視頻……你要不要拿給時暖看?我是無所謂,你怎麼選我都接受,只是,不給,她心裡會不會有疙瘩,給了,她又會怎麼想。」

  沈敘白看定鏡頭,「作為你大哥,我真想看看你現在的表情,一定很有意思。」

  但下一瞬,他沉聲:「我的弟弟,再見。」

  ……

  真是他的好大哥,死了還不忘給他出個難題。

  沈牧野知道,除了那點惡趣味以外,更多的,還是在提醒,沈敘白想提醒他,他和謝時暖之間還不是萬事大吉的時候。

  他衝著墓碑鄙夷地一笑,做了個嘴型。

  「傻X。」

  然後,他聽到懷裡的女人道:「阿野,你……那個……是不是有收到敘白的遺言?」

  文繡果然瞞不住,沈牧野嗯了一聲。

  「是大哥不讓她告訴你,你下次見到她還是裝作不知道。」

  「嗯!」謝時暖悄悄瞄他,她有些好奇,又不知該怎麼打探,「敘白……我是說,你現在和他應該已經和解了吧,不會再怪他了吧。」

  沈牧野垂眼看她,女人的心思寫在臉上,她是真心實意在希望他能找回兄弟情。

  「可惜,要讓你失望了。」他道,「我和他這輩子都無法和解,他也不需要我原諒。」

  「啊?可,可他到底還是幫了你,你不也感動了嗎?」

  「一碼歸一碼。」

  沈牧野鬆開她,轉身走向墓碑,邊上有香盒,沈牧野抽出三根香點燃,單手插在香爐上。

  祭拜了,但不大誠心。

  「前兩年祭日都是爸帶隊,沈家老老小小一大家子過來祭拜你,今年,爸躺在醫院流口水起不來,四哥又進去了,香火難免寥落,你湊合吃別嫌棄。」

  謝時暖也拿出了三根香,聞言皺眉:「阿野。」

  阿野不理她,自顧自道:「大哥,我和你不同,不是不同在做相反的選擇,而是不同在我不像你,沒那麼多條條框框要遵循,我只干對我有利的事,誰不讓我得到我想要的,我就讓誰消失,就這麼簡單。」

  謝時暖一邊雙手上香,一邊疑惑地瞥他。

  「剛才你也看到了,那,就是我的答案。」

  沈牧野站了起來,敲了下一頭霧水的謝時暖。

  「想看沈敘白的遺言就看,不過得等一等,沈家和金誠還有不少事要收尾,忙過這陣,我拿給你。」

  謝時暖不過就是一時好奇,沒想到沈牧野這樣鄭重其事。

  她便搖頭:「不用了,你哥給你的遺言我看什麼,我只是有點好奇他說了什麼而已,但看起來,他說的大概不符合你的心意。」

  「是過於符合我的心意,所以沒法原諒,不需要他幫忙,我自己也能收拾金誠,他得意什麼!」

  謝時暖恍然大悟,原來只是沈牧野傲嬌了,不肯承認受了沈敘白的幫助,並不是遺言有什麼特別。

  她莫名鬆了一口氣。

  「好了,知道你厲害,那我們現在要去哪?」

  「到現在就吃了半個煎餅,你不餓?」沈牧野推著她,「先吃飯。」

  謝時暖還真不餓,或許是這兩天事多,她胃口不是很好,平常愛吃的都提不起興致,但她還是點頭。

  「好。」

  臨走前,她再一次回望那座墓碑,真好,她想,敘白果然是個好人,愛憎分明,充滿智慧,她一點也不後悔當年的合作了

  謝時暖笑眯眯的下山。

  沈牧野跟在後頭一步一步下台階。

  除了給她看和不給她看之間的第三個選擇,是她自己不要看,那就沒辦法了,小暖的選擇最大。

  沈牧野沒有回頭,走得很堅定。

  如果這個視頻會成為他和謝時暖之間的阻礙,沈牧野想,他不介意讓它永遠封存,瞞她一輩子。

  ……

  離開墓園時,他們遇見了沈清湘和沈正和夫婦。

  沈正和哭過,情緒不高:「大哥用心良苦,可惜四弟他這麼多年始終看不透啊,我勸過他幾次,他不聽,非往錯路上走,牧野,宋伯是當著我的面報的警,我都知道了。」

  「沒想到四弟居然這麼糊塗,那可是我們的親爹啊,他怎麼下得去手?」沈清湘氣道,「我聽醫生說,爸是中毒時間不長劑量不大,所以才有救,但凡宋伯一個不小心或是四弟……沈延清再狠心一點,爸就……」

  她看著沈牧野,愁道:「牧野,醫生說,爸的語言能力和閱讀能力都會被影響,治療出院後,要想康復,得按年計,這不就是傻了嘛!他那種精明強幹的老頭,怎麼受得了啊!」

  沈牧野安慰道:「以爸的上進心,讓他傻了比殺了他還難受,現在醫療發達,他一定會迅速振作賣力康復,你不要太擔心。」

  三弟妹正要蓄淚,見沈牧野一點傷心的意思也沒有,忙收了淚幫腔:「就是就是,牧野贏了,四弟也伏法了,等爸好點我們就把今天的事告訴他,喜事一衝,沒準就好了。」

  「喜事?」沈牧野抓住了一個奇怪的關鍵詞,「是該有點喜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