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賀董一股氣梗在心口,完全講不出話。
對於沈牧野會收購這些零散股份他們早有準備,和許多小股東都保持了密切的聯繫,很有些自信就算收購他也拿不下全部的股份,沒想到,沈牧野自己不出手,讓好友出手,暗度陳倉。
小暖投資最近幾年勢頭很猛,發展強勢,會對大集團的零散股份進行收購,是再正常不過的企業行為。
根本沒人會懷疑。
這匹黑馬後頭的掌舵人一直神秘,但因其一直避開金誠,業務又大都集中在南方,圈裡普遍猜測是道森集團的小號或是蕭家那邊的產業,誰能料到,竟然是陸家,甚至,賀董明白,陸淮南多半都是幌子,背後是沈牧野。
他嚷嚷不動了,難怪沈牧野爽快地答應投票,原來他還有一手底牌,這牌一出,打平了,局勢不扭轉也要僵住。
是他們高興得太早,大意了。
他壓低聲,悄然道:「副總,要不……」
要不就結束這一回合,下次再戰。
但當中的時間令人憂慮,總裁依舊做他的總裁,副總……未必還能繼續做副總,沈牧野心狠手辣睚眥必報,絕對會在這段時間出手,還有沒有本事再戰一次,不好說。
要不……
沈延清已經和緩了面色,他轉著無名指上的婚戒,沉聲道:「我們沒選擇。」
他又朗聲道:「張律,你怎麼看?」
張律也是頭回遇見這樣的事,只能再把問題甩回去:「沈副總,這就得你和沈總商量了,我的工作只是協助你們討論出一個結果。」
「商量?」沈牧野舒適地靠在老闆椅上,「是要我們再唇槍舌劍一把然後投票?有必要這麼麻煩嗎?四哥,這次不行還有下次嘛,你是活不到下次了?」
話已經很難聽了,沈延清反倒淡定了。
「沈家內鬥持續太久對金誠是多大的損害,牧野,你應該懂,我不希望再拖下去,今天必須要有個確定的結果。」
「打平不就是結果?結果就是四哥,你扳不倒我。」
沈牧野在激將,謝時暖和陸淮南同時看他,他姿態是隨意的,模樣是得意的,但眼底是徹骨的冷靜,照他的風格,確實只會選擇一次性解決,可還能怎麼解決?
沈延清同樣瞭然,沈牧野的激將並不高明,他想起母親的勸告。
詹姆士被抓,警察來了家中三次,除卻搜查就是做筆錄,好在詹姆士的嘴夠嚴,所有罪責自己背,她沒被牽連,但膽子嚇沒了。
「延清,媽媽年紀大了,只希望你平安,其實,像你三哥,做個逍遙的富二代挺好的,何必非要和沈牧野爭呢?他可是薛南燕和沈德昌的孩子,兩個狠角色生出來的小渾蛋,你和他斗,就算贏了,多半也是慘贏,何苦呢?」
「媽,知道你為什麼會覺得薛南燕是狠角色嗎?」沈延清嗤笑道,「因為你太容易投降。」
「可……不投降怎麼辦呢?拼到底很可能什麼都沒了呀。」
沈延清沒和她多說,勉強寬慰兩句放下了電話,那時,孟錦繡進來送宵夜,他對她道:「錦繡,你覺得我和沈牧野誰更狠?」
孟錦繡毫不遲疑。
「你。」
「你覺得我們誰能贏?」
孟錦繡遲疑了,但還是道:「你?」
兩個你討好了他,於是他笑著拉過她,道:「做總裁夫人不能這么小心謹慎,以後要改。」
孟錦繡的插刀確實是要命的一擊,令他憤怒、令他頭腦發熱,但幸運的是,投票結果令他冷靜下來,是的,沈牧野有底牌,可他也有,現在還遠不是投降的時候。
「四哥不想扳倒你,四哥只希望你能有一段時間沉下心好好思考一下,這些年對家庭對金誠,甚至對自己,你都做錯了什麼。」
沈延清重新掛出溫和的微笑,「張律,如果我對結果有異議,什麼情況下能重新再投一次?」
「那就得半數以上的人要求重投。」
「半數以上……」沈延清思索片刻,望向所有董事,「今天辛苦大家,折騰這麼久實在抱歉,但為了金誠的未來,還是希望各位能再聽我說上兩句。」
他整了整西裝起身,不疾不徐道:「互扒對方的黑歷史沒有意義,不如,我們展望一下未來,各位,如果我能做總裁,金誠可以確定的未來計劃,除了和孟氏的合作,還有道森集團。」
「道森集團?劉家?」
「對。」沈延清也踱起步,「關起門來,我說實話,金誠多年來的發展已經到了瓶頸期,沈總這兩年做了很多工作也是因為這個,父親和我一致認為是時候取長補短了。金誠的短板是酒店業,這一塊肥肉吃不進嘴裡,各位年底的分紅總是差那麼一點點。」
他微笑,「現在,我可以承諾,南北兩大酒店龍頭,都可以和我們金誠合作,未來的情況只會比沈總在的時候更好,諸位,今天這場會不是為了選擇我和沈牧野誰才是好人,而是為了選擇諸位的未來還能不能更好,對嗎?」
這一番話有理有據,連陸淮南都忍不住脫口道:「對啊。」
「陸二公子是明白人。」沈延清讚許,「所以,我覺得剛才我們的情緒都過於上頭,投出來的票未必有經過冷靜縝密的思考,很需要再來一次。」
董事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頗受打動。
終於,有一位率先站了出來,不是林姨也不是賀董,而是一位持股只有百分之2的年輕董事,面生,謝時暖沒見過。
「我剛才投了沈總,現在想想,副總說得有道理,商業上的事不該涉及別的,確實應該更冷靜地思考一下。」
沈延清嘆道:「您能這麼想,我很高興。」
有了他,董事們便踴躍起來。
大約是情況超出了意料,沈牧野坐直了身體:「孟氏我知道,道森集團?你什麼時候和劉貴河有默契了?」
「本來沒默契,可惜牧野你心高氣傲看不上道森,人家只能來找我,這不就有了默契,不過不是劉貴河。」
沈延清又看向眾董事:「是劉貴河的獨子,劉斯年先生,他現在是道森集團的實際控制人,說的話,比他父親更有用。」
沈牧野挑眉:「原來是這樣,但口說無憑,四哥,畫餅這種事,我也能畫一千個,要不,你把人請出來,他們給出足夠的保證,才算是個真餅。」
沈延清早料到他會這樣說,非常從容。
「牧野的擔憂非常有道理,我也是這樣想,所以,我這就請他們出來,和諸位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