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史道,「還有個他雇來的小孩,做手腳的是那個未成年男孩,想得很好,死了傷了都是那個男孩背鍋。」
「既然他沒有親自動手,你們又憑什麼捉他呢?」
「做這種事誰都不可能親自動手,都是轉幾道手把牽扯轉移乾淨,沈總一早就想到了,所以……」老史眨眼,「只能引他到物證前,人贓並獲。」
「物證……」謝時暖思忖道,「那輛紅車?」
「是啊,只要他碰過,就跑不脫。」
謝時暖恍然大悟,她猜出沈牧野要用兩台紅車套路詹姆士,沒想到沈牧野不止要金蟬脫殼還要抓人現行,怪不得讓他識破套路,不識破,他就不會驚慌失措去確認,又怎麼掉坑呢?
謝時暖笑道:「原來在賽道上玩那麼多花樣刁難小阿爾比是為了迷惑詹姆士啊。」
老史搖頭:「可沈總沒說要迷惑詹姆士。」
「明明可以直接贏,非要波折幾次,怎麼會只是為了逗我玩呢。」謝時暖道,「肯定有更深的目的。」
話音未落,腦袋上就挨了一記。
沈牧野屈指敲她:「你想多了,沒有更深的目的。」
謝時暖捂著腦袋,道:「我理解的。」
「你不理解。」
沈牧野冷著臉看她,謝時暖只著一件米色毛衣裙,冰湖邊上站得久了,冷風已經吹紅了她的鼻頭,她還渾然不覺。
「該聰明的時候不聰明,不該聰明的時候亂聰明,去車上待著!」
沈牧野的脾氣愈發古怪了,謝時暖吸著鼻子上了車,車中暖氣驅散了身上的寒意,她放鬆的坐在副駕,猛然意識到,沈牧野如果沒別的目的,那潛台詞不就是……使盡渾身解數純粹是為了讓她開心?
怪不得誇他厲害都不行。
她抿唇,片刻後,溢出一聲笑。
不多時,沈牧野也上了車,車子再次發動。
阿爾比家包了附近的一棟藝術展館,除了用來停車還用來宴客,畢竟賽車的根本目的並非賽車,圈子裡的人難得到得這麼齊,要交流的必然是更重要的事情。
大家都未穿禮服,宴會便是純粹的晚宴,氣氛鬆弛,吃為主,談生意為輔。
C國本地沒有太多特色食物,阿爾比家便從F國請來廚師團隊操刀,很有兩把刷子,謝時暖胃口大開吃得高興,將秘書的工作也統統丟給了分公司總裁和老史。
與賽場上不同,為了大佬們的私隱,這個晚宴不允許任何拍攝。
謝時暖喝了口湯,心道,就算沒得拍又怎樣,這麼多人身份跨度又大,人人都長了嘴,詹姆士再被抓了,國內想必很快就會知道了。
……
沈延清是知道的最快的那個。
自詹姆士的電話斷掉後,他不敢再回撥,聯繫詹姆士的手機是假手機隨時可以拋掉,只要不被抓住倒也不會如何。
他高聲叫來秘書,燙手一樣將手機丟給他。
「處理掉。」他冷聲,「去打聽打聽V鎮的情況。」
秘書接過手機,看都不看摁了關機。
「副總,不用打聽。」他勉強扯動嘴角,「在直播。」
短視頻平台上有多個帳號在直播,大都是個人帳號,粉絲最多的帳號屬於一位超模,直播間裡的圍觀人數相當可觀。
沈延清就著秘書的手機看完了下半場,畫面對準的是賽道旁的大屏幕,看不見人只看得到車,從超車開始,直播間的人數就在暴增,評論刷的飛快,有專業解析技術的,也有八卦打聽的。
超模只說是兩個朋友友好比試,但網友深不可測,很快扒了出來,一個是阿爾比家的少爺一個是金誠的總裁。
評論刷的愈發歡快了。
就在這歡快的氣氛里,沈延清眼睜睜看著沈牧野炫技超車,再炫技將小阿爾比撞飛,那輛紅色跑車張揚極了,充分展現了高昂價格的實力,絲滑流暢又美麗。
這是一輛性能卓越的跑車,它只會載著沈牧野大獲全勝,根本不會讓他非死即傷。
沈延清的眉頭漸漸擰起,牙關咬緊。
秘書感受到那股壓迫力,戰戰兢兢安慰:「副總,也許……也許這場直播是假的,畢竟只有大屏幕,看不到裡面是不是真坐著沈總不是?」
「一定是沈牧野。」
沈延清一點也不懷疑,把車子開出這副德性,那趕盡殺絕的作風,只能是他那個無法無天的弟弟。
他不是單純在賽車,他是要復仇。
四年前的贏,贏得慘烈贏得不痛快,是安慰性質的贏法,沈牧野接受了,不代表他喜歡。
這樣結結實實玩死別人的贏法才是他喜歡的。
為什麼快到終點了還要撞翻小阿爾比,因為小沈總向來睚眥必報,四年前他倒在哪裡,四年後,小阿爾比也要倒在哪裡。
除了沈牧野,沒人能做得這麼不留餘地。
他咬牙:「還真讓他漂漂亮亮贏了一場,詹姆士恐怕早被發現了,特意調他過去,就是為了關門打狗。」
「如果小沈總早就發現了,莫非他已經知道四年前那場車禍的背後是您……」秘書道,「不對啊,要是知道,該做的是順藤摸瓜,悄悄把詹姆士抓了,然後在關鍵時刻下出這步棋,可現在……」
秘書想說打草驚蛇又怕這個詞得罪了他,只能拿眼瞄過去。
沈延清現在已經無心糾結這些,他叉著腰踱著步,沉默地在辦公室里轉圈。
秘書說得沒錯,詹姆士牽涉頗多,如果他能悄悄拿在手裡並在關鍵時刻下出來,對他會更有殺傷力,偏偏,詹姆士被捕被他第一時間發現,他可以應對可以準備,這步棋的作用至少沒了一半。
這樣一想,壞事裡的好事,但……真有那麼簡單?
如果他是故意讓他聽到,故意打草驚蛇,他想做什麼,還有什麼後招?
沈延清的腳步越來越急,秘書不斷撥打著電話各方聯絡,得到的回答是,除了海外公司他鞭長莫及,國內一切安穩,老宅平靜如水,他的計劃,他的部署都在按部就班。
沒有哪裡顯露不妥,詹姆士只是個小插曲。
沈延清放心了又不放心,他明白沈牧野不是真的愛美人不愛江山,但,現在大局已定,他想不出他要怎麼翻身。
靠虛無縹緲的沈敘白的股份嗎?
哼,就算他有也沒用了。
沈延清思索了又思索,沒思索出更多危險,他漸漸安穩了心緒。
秘書察言觀色這才敢插話:「您老宅的管家說,剛才老沈總接了幾個電話,是他外面的老朋友打來的,他已經知道比賽結果了,正鬧著要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