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我殺人了……

  「大哥報復的方法就是藉由娶你,來和沈家的長輩以及金誠的股東開戰。」沈牧野思忖著,「他那時確實過於亢奮,大家都以為是因為他命不久矣,現在想,他在宣洩。」

  謝時暖點頭:「他告訴我什麼都不用做,我只是他的一個幌子,配合就好,我問過他,為什麼不找別人,他說……」

  沈敘白說:「你是個好人又對我感恩,所以不會在關鍵時刻插刀,你是謝家人,我認識的人中唯有你的身份足夠敏感,最能戳中我父親,還有一點……」他頓了頓,不大自然道,「你對我弟弟的感情堅定,不會移情別戀,自然也不會因為我之後的遭遇而傷心衝動。」

  他有理有據令人信服,又對自己有恩,但謝時暖仍然猶豫。

  沈敘白很理解。

  「我給你時間考慮,不用急著答覆我,這個決定很艱難,一旦結婚,你就成了牧野的大嫂,在我死前,你們沒辦法恢復關係,而我死後,他……會怎麼做也是未知數,或許你不會好過。」

  謝時暖心頭一顫,沈敘白提及自己的死亡是那麼輕描淡寫,仿佛只是回家品一杯茶吃一份點心。

  「報復父親就是你現在的願望嗎?」

  沈敘白先是怔了一下,然後笑:「是,是我死前最後的願望。」

  謝時暖聽得更難受了,她捧起水杯,急切的喝了兩口。

  「阿野……還沒醒嗎?」

  「目前還沒有消息傳過來,應該是沒醒,有世交的女兒日日去探望他,說他一直在好轉。」

  「世交的女兒……」謝時暖喃喃,「孟家小姐呢?他為了她出車禍,她不探望嗎?」

  沈敘白搖頭:「出事時她不在M國,現在情況敏感,孟叔叔應該也不會輕易放她過去,沒聽說她有去。」

  人都不在M國了,沈牧野還要為她拼命,命都要拼走了,人家也不在意。

  謝時暖垂下眼皮,好一會兒才道:「我答應你。」

  回過頭來看,謝時暖發現,她的決定下得不算冷靜,頗有點意氣用事,是報恩和不滿糾纏出來的結果。

  「大哥說得沒錯,他身邊合適的人選里沒有比你更合適的,但……」沈牧野突然剎住,轉而道,「大哥不是你喜歡的類型嗎,和他相處一年,不覺得心動?」

  謝時暖聽出他語氣里的揶揄。

  哼道:「你大哥都比你了解我!」

  沈牧野嗤笑:「他當然了解你,他……咳,所以,他和你約好保密,你就老老實實的執行,但他去世後你為什麼還是不說?」

  「他去世前讓我替他保三年的密,說是……要等到他第三個祭日才能說。」

  謝時暖說得坑坑巴巴,沈牧野聽著,眉頭擰起:「第三個祭日……莫非……」

  他想到了什麼,突然回頭,謝時暖沒來得及躲,一不小心,嘴唇就擦上了嘴唇,她半天沒喝水,唇上幹得很,沈牧野潤多了,一碰上,觸感明顯,過電似的。

  她瞪大眼,沈牧野也懵了一瞬,但男人比她機靈,就勢親了一口。

  他沉聲:「還差一個月,你食言了,謝時暖。」

  謝時暖紅著臉,長睫顫動,又是羞又是愧疚。

  「嗯,我食言了。」

  「為什麼?」

  謝時暖收緊胳膊,沈牧野感覺到背上那具身體僵住,他不催,只放緩了步伐。

  路即將到盡頭,遠遠望去,山腳下燈光璀璨,漸漸有人聲傳來,孫恆回頭提醒,馬上就要到地方了。

  謝時暖忽然捨不得了。

  下山的這一路,他們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什麼都能說,什麼都能聽,沒有一言不合的掐架,沒有這樣那樣的打擾,天地萬物,只得他們兩個。

  謝時暖慢慢的呼吸。

  「因為……我和敘白想的不同,我不是好人,做不到那麼堅定,剛剛那些綁匪說要殺掉我時我很後悔,早知道這個下場,我還堅持什麼呢,你不開心,我也不開心,是對得起死人了,可活人呢。」

  她鼻音又濃重起來,想來是食言令她良心不安。

  「阿野,你選了我又救了我,我不想再瞞你了,敘白要怪,我認了。」她用手背抹掉眼角的濕潤,「我已經很努力了。」

  再走幾步就要邁進那燈火輝煌的區域,那裡有警車有救護車,還有一台醒目的超跑,人群來來往往,和山中,仿佛兩個世界。

  沈牧野停下來,望著那個世界,眸中晃動著奇異的波光。

  「笨蛋,沒人比你更努力了,沈敘白怪不著你。」

  謝時暖瓮聲瓮氣:「你才笨呢。」

  沈牧野的笑從胸膛中震起來,頗愉悅。

  「是,我笨,你聰明。」

  他說著顛了一下,將謝時暖往上提了提,邁開大步走進那個世界。

  人們隨之湧上。

  沈牧野不肯假手於人,親自將謝時暖放上救護車,醫生帶著護士就地檢查,車門拉上,他便站在門外等。

  孫恆手機快要被打爆,不得不再次請示。

  「沈先生,老爺子威脅說您要是再不接電話,他就立刻撤了您總裁的職位……夫人也很生氣,說是您再不回話,她就過來直接問您。」孫恆頓了頓,「至於孟總,剛剛放話,讓您走著瞧。」

  沈牧野的手臂有幾道血痕,護士要給他處理,被他揮退,只要了酒精噴霧自己噴,聞言,他冷哼一聲。

  「一個二個都是那麼蠢,綁匪呢,沒消息了?」

  「來了第四個視頻,說是人已經放了,敦促我們遵守承諾。」

  沈牧野將噴壺遞迴去,甩著手臂道:「給孟總去電話,他人不到就算了,錢也不到,當我沈牧野開善堂的,白給他救女兒,叫他給個說法。」

  「啊?」

  孫恆呆住,「就這麼說嗎?」

  「就這麼說。」

  孫恆撓頭,冷汗都要下來,他很想說老闆要不您親自來,您牙尖嘴利臉皮賊厚,但老闆的目光又放回了救護車,一副戀愛腦上頭的模樣,他沒法打擾,只能把苦水往肚子裡咽。

  ……

  送走了謝時暖,孟錦雲的情緒漸漸平復,戲做到現在實在沒什麼意思了,但她不想梳洗也懶得動彈,按說一切已經可以收場,但她不能。

  收場了,一切全完,把戲做足還有一線生機。

  「小姐,如果你要繼續走下去,那隻剩一個辦法。」喬媽為難,「我們儘量做到平局。」

  孟錦雲的字典里沒有平局,但時至今日,她也只能接受。

  「喬媽……謝時暖是真的死了吧。」

  「曹虎回話說是全辦妥了,要加錢。」

  孟錦雲打了個冷戰,她忽而膽怯起來。

  「我殺人了……」

  「小姐,是曹虎殺人不是你,而且」

  喬媽還沒說完,門被砰的推開,陳曉玉風風火火的闖進來,嗓門大的嚇人。

  「孟錦雲!謝時暖呢!你真送走了?!說好留給我的,總不能沈牧野不按套路出牌,你就出爾反爾討好他吧!」

  陳曉玉做小伏低這些時日,沒想到落了一場空,新仇舊恨統統爆發,她叉著腰踱著步,嘴裡碎極了。

  「我早說過牧野哥這個人很古怪的,你設計他不是自討苦吃嘛!現在好了,竹籃打水一場空,多丟人啊!害我也跟著丟人!」

  她嗓子尖,刺耳得很,「牧野哥對謝時暖的感情沒你想的那麼脆弱,我這種救命恩人都拼不過,你以為青梅竹馬就好使啊!」

  「夠了……」

  「夠什麼夠,我沒告訴過你吧,牧野哥當年在M國昏迷,隔三岔五說夢話叫的只有一個人,那就是他的小暖,我可從沒聽過你的名字呢!你說這不是不自量力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