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牧野沒來要打火機,他只在走前投過來一個怨念的眼神。
謝時暖抿唇壓住笑,恭恭敬敬朝他鞠躬:「沈總,再見。」
沈牧野站在門前整理袖口,陰惻惻道:「謝秘書別高興得太早,我們很快就會再見。」
再見也沒什麼不高興的。
但謝時暖不說,氣沈牧野是個排解工作壓力的好方法,她才發現。
「您這趟呢是要出差,再快也得三天後了,拜拜。」
沒想到,沈牧野難得誠實,他們真的很快就再見了。
一天後是周末,謝時暖睡了個久違的懶覺,又吃了孫姐的一頓大餐,下午時分,她捏著肚子上堆積的肉,痛定思痛,決定光顧荒廢許久的跑步機。
她這邊剛跑起來,那邊沈牧野一通電話催命似的打了過來。
「二十分鐘後,車到樓下,過來找我。」
謝時暖跑著沒停,喘著氣道:「有急事嗎?我不方便。」
沈牧野默了片刻。
「你在拉磨還是犁地?」
「我在跑步!!!」謝時暖心率亂了,只得停下,「沈總,現在是下班時間了。」
「你做秘書幾年了,該知道秘書沒有真正的下班時間,謝時暖,你的時間只剩十八分鐘。」
謝時暖跳下跑步機,一邊擦汗一邊往衣帽間跑。
「沈牧野,什麼事那麼急啊不能告訴我嗎?我身上都是汗還得洗個澡,我……」
那邊掛了,忙音令人暴躁。
謝時暖拍著胸口平復心率,沒事的,這個狗男人一向這個狗德行,你習慣了,你不生氣。
二十分鐘後,謝時暖大汗淋漓的出現在地下停車場,來接她的車是台跑車,沈牧野的跑車庫存里,幾乎沒開過的一輛法拉利。
然而司機位坐的卻不是沈牧野本人,而是他的御用司機。
司機歉然道:「謝小姐,我們時間不多,你等下系好安全帶。」
謝時暖坐定,系好安全帶,疑惑極了。
「我們要去哪?」
「海城。」
海城和京市相隔千里,就算是跑車也得下周才能到,謝時暖懵然道:「你沒開玩笑吧。」
司機沒開玩笑,跑車飛馳半個小時載她到了一個私人停機坪,換乘直升機,直升機跋山涉水,一個小時左右,閃現到了海城上空。
下了飛機又要乘車,所幸,這次車程很短。
謝時暖下了車還有些暈,定了定神才往前看,前面是海城郊外的一座莊園。
雖是郊外,但寸土寸金,因著這裡臨著海城最黃金的一片海岸,山上山下,到處都是價格不菲的建築,很有幾個出眾的設計上過建築雜誌。
侍應生彬彬有禮地將她引到別墅門前。
「孫助理,謝小姐到了。」
孫恆低著頭敲手機,抬眼看見謝時暖。
「謝小姐,你這是……來上班?」
謝時暖寶藍色絲綢襯衫白色長褲,低跟小皮鞋,背著工作時常背的那款托特包,束了個幹練的低馬尾,妝容淡的堪比素麵朝天,班味十足。
「我不是來上班的嗎?」
孫恆啞然半秒,瞭然道:「沈先生什麼都沒說是吧。」
謝時暖瞧著金碧輝煌的別墅,燈火通明的庭院,還有不知從哪裡傳來的嬉鬧聲,嘆道:「所以,他是有什麼酒局或者晚宴嗎?」
「說是酒局晚宴也是,說不是也不是。」
孫恆很嚴謹,解釋了基本等於沒解釋,謝時暖也不為難他,進了門後四下張望。
「沈先生呢?」
「在花園。」孫恆頓了頓,「要不要先去沈先生的休息室換身衣服,我叫人準備,實話說,謝小姐,你這樣進去可能有點惹眼。」
花園晚宴,想來是衣香魅影的場面,她這一身仿佛要去哪裡核對報表,確實是突兀,但謝時暖心裡憋著氣,便道:「沈先生既然讓我來,那我就這幅樣子過去,你帶路吧。」
孫恆欲言又止還是帶著她穿過別墅,進了花園。
這裡的花園和沈家老宅那種傳統中式的庭院不同,裝修現代,花和景觀是次要的,娛樂設施才是主要的。
後院的門一打開。
撲面而來是嬉笑和尖叫,酒精味和香水味糾纏在一起,入目是男男女女漂亮的肉體和一池子碧藍的水,而目光更遠的地方是一望無際的大海。
黃昏還剩下最後一抹濃烈的橙黃,壓在海天一線,美得極致絢爛。
謝時暖愣了片刻,僵硬地轉頭:「孫特助,這裡在辦泳池派對?」
孫恆僵硬地點頭:「嗯,陸總和蕭總一起攢的局。」
他都還沒講完,謝時暖就聽到了陸淮南那快活的聲音,他搖晃著滿頭金毛,站在泳池邊呼朋引伴、
「蕭老四,你別光看啊,敢情就我一個喝唄!」
他對面是個比他高,比他的桃花眼更多情的男人,男人哈哈一笑對身旁女伴道:「茜茜,淮南不滿了。」
這個女人,謝時暖在慈善晚宴見過,這次她不穿禮服,穿泳裝,下身圍著薄紗當裙子,火辣的裝扮比之禮服倒是更適合她神采飛揚的臉。
「淮南,你和四哥爭什麼啊,我跟你喝!」
茜茜一蹦三跳上前,接過酒瓶和酒杯,一屁股就坐在陸淮南的腿上。
謝時暖移開了眼,另一邊的男女比陸淮南他們還要活潑,酒不用來喝,用來抹,都是年份佳釀,各個價格不菲,但在這裡,和泳池裡的水沒什麼區別,隨意揮霍。
謝時暖打量了一圈,總算找到了沈牧野。
他穿得算多,上半身一絲不掛,下半身是一條印滿了棕櫚樹和椰子的沙灘褲,沒下水,戴著墨鏡躺在躺椅上,晚宴上見過的岑小姐躺在他隔壁,兩人似乎在聊天。
派對上的眾人玩得投入,一時誰也沒注意到場裡進來了個板正的女人。
謝時暖站在門邊,充分感受到這份格格不入,既然是陸淮南組的局,對沈牧野來講算是半個私人聚會了,不需要怎麼應酬,那叫她來做什麼?
謝時暖只得道:「孫特助,要不,我去換件衣服吧。」
孫恆贊同:「好。」
兩人轉過身,正要走,身後傳來陸淮南的高呼。
「哎呀,小謝,你來啦!」
陸淮南聲量大又是全場活寶,他一吆喝,客人們紛紛轉頭,謝時暖艱難地回身,迎著詫異的目光,微笑。
「淮南,好久不見。」
陸淮南仰頭將酒杯里的酒喝盡,三步兩步竄了過來,見她這副造型,疑惑道:「你是來抓野哥回家的?」
謝時暖咳了一聲:「我哪有本事抓他,是你家野哥非抓我過來,你們這是私局嗎?」
「不是,這是專為小暖投資組的局,最近要開幾個大項目,請些朋友打打招呼。」陸淮南頓了頓,轉頭對沈牧野道,「野哥,小謝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