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謝時暖第一時間吃了藥,沈牧野給的藥是一粒黃色小藥片,與上次她自己買的粉紅藥片相比小了不少,她遲疑了片刻,還是吞了下去。
或許她該常備藥或者套,以免……
謝時暖猛地搖頭,不對,常備這不就默認兩人還要繼續嗎?
起初她是拿他要訂婚做藉口結束,現在藉口沒了,還怎麼結束……
謝時暖心神恍惚地晃到陽台,對著玫瑰出神。
陽台的玫瑰有一盆開敗了,正是劉斯年賞過的那一盆,她拿著剪刀修剪。
平心而論,她是真的想結束嗎?真的一點希望都沒有了嗎?
沈牧野恨她,是恨她背叛,第三個忌日就快到了,假如……
假如她告訴他真相,她沒有,那只是一個陰差陽錯的合作。
他會不會原諒她?
「啊!」
扎到手了。
玫瑰帶刺,最善於攻擊不專心伺候她們的花農。
謝時暖叼著手指沮喪地回到客廳,孫姐找來酒精噴霧給她消毒,一抬眼,瞧見了身上的痕跡。
謝時暖回了臨江府後換了睡衣,吊帶紅裙,鎖骨和手臂上淡淡的紅痕便遮掩不住了,沈牧野像是故意的,哪裡明顯往哪裡蓋,夏日炎炎,她被迫穿長衣長褲,領口扣得緊,熱得渾身冒汗。
孫姐皺眉:「沈先生太不像話了,下次他來,我提醒他。」
謝時暖臉一紅。
「不,不必了……」
「謝小姐你們年輕人不懂,玩歸玩,身體最重要,要懂得節制。」
孫姐耐著心的跟她科普吻痕的危險,謝時暖的臉要紅破了,科普完吻痕,打開了話匣子的孫姐又開始科普更深入的,幸好電話及時到來,謝時暖逃命似的跑了。
老趙是超高段位的打工人,比下屬更知道享受人生,周末絕不開工,難得這個時間聯繫她,因此話說得乾脆簡短。
「總裁辦通知,你下周出差,記得周一前和孫助理聯繫,到時直接跟沈總的行程。」
「出差多久?」
「暫定七天,哦對了。」老趙頓了頓,「小謝,你之前跟過王經理的項目,資料全嗎?等會發一份給我,小何不中用啊。」
「還算全,不過沒更新,那個項目是有什麼進展了嗎?」
「人都沒了哪來的進展,配合警方給資料而已,聽說這項目的水不是一般的深,跟隔壁貝市一個大佬有關係,其他不該我說我就不說了,你要是膽子大就去問沈總好了。」
掛電話前,謝時暖旁敲側擊提了兩句沈陳訂婚,老趙忙道:「小謝,我得給你提個醒,跟沈總出差時千萬別提這茬。」
「怎麼了嗎?」
「不可靠的消息,據說沒訂成,但具體怎麼沒訂成沒人知道,董事會的人都不敢多說。」
謝時暖感謝了一番結束了通話。
消息比她想像的傳得還要快,或者說有些過於快,倒也是,一向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誰樂於唱讚歌呢,還是看熱鬧吃瓜最快樂。
翌日,邁巴赫早早就停在樓下。
孫恆拉開車門,沈牧野正坐在裡面看文件,很難得,工作時間,他沒戴眼鏡,總不會是被她看穿了之後他不好意思了吧。
謝時暖抿了抿嘴把這個古怪的想法壓下去。
去機場的路上,她點開了社交軟體。
大群沒什麼動靜,小何建的小群熱火朝天,沈陳訂婚失敗這個消息經過兩天時間,已然傳到了一線員工耳里。
——成不了啦,聽說兩家鬧翻了。
——怎麼鬧翻的啊,沈總多寵她啊,要星星不給月亮,她犯錯,我們謝秘書倒霉,還搶謝秘書的項目。
——這就不知道了,什麼說法都有,聽說訂婚宴當天晚上她就離開京市了,走高速送回貝市了。
——別是度蜜月了吧。
——不可能,沈總還在工作呢沒跟她一起。
——沈總在哪工作?
——出差……貝市……
群里靜了一會兒,大家默契地換了話題。
謝時暖翻了會兒聊天記錄,偷瞄了一眼沈牧野,抿唇。
「謝秘書是希望我問你還是吻你?」
沈牧野眼皮都沒掀,「不妨直說。」
謝時暖第一反應是看前面副駕上的孫恆,孫恆相當專業,跟沒聽見似的。
「你訂婚失敗的消息已經傳遍公司了。」
「嗯。」
「你不覺得這消息傳得有點快嗎?」
「人多嘴雜,不奇怪。」
「陳曉玉回貝市了,之後會怎樣?」
「一兩個月內出不來,一兩個月後,大概會成為她母親最後的稻草,體會一下什麼叫真正的聯姻。」
沈牧野翻過一頁提筆簽字,他有問必答卻始終沒抬頭,全不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謝時暖想了想道:「四弟突然調任執行副總多半是公公對你的敲打,你之後行事最好謹慎一些,不能大意。」
沈牧野將簽好的文件放在一邊,又拿起一份攤開。
「大意了會怎樣?」
「我說不清,但總覺得……會有意想不到的大麻煩。」
沈牧野總算從文件上移開。
「謝秘書倒是不好奇蕭先生了。」
「反正總會見到他,與其聽你騙人,還不如我眼見為實。」
謝時暖掛出專業的表情:「除了去見蕭先生以外,其他的工作內容和行程表,沈總什麼時候能夠給到我呢?」
沈牧野指了指嘴,謝時暖懵然。
這是什麼意思,得親一下才給行程表?
太無恥了吧!
她眉頭一皺:「大白天的,你能不能端莊一點,像個總裁!」
沈牧野一臉無辜。
「本總裁的意思是沒有行程表,聽我的吩咐就行,謝秘書,你的思想太齷齪了。」
「你!」
真是個記仇的男人!
謝時暖討了個紅臉,氣呼呼坐定,前頭的孫恆終於破功,肩膀劇烈顫抖,頑強忍笑。
貝市和京市相隔不遠,飛機落地時還未到中午。
與蕭先生約好的見面地點不在市區,而在郊區的茶山上,山路蜿蜒而上,到達一處茶莊。
茶莊位於半山腰,風景不錯,滿目綠色里圍了一個小院出來,小院裡的石桌旁站著幾個人。
為首的就是蕭先生,他穿著半袖襯衫手執摺扇,一手叉腰一手扇風,樣貌和沈德昌是一個類型,國字臉,濃眉大眼,倒是沒什麼架子,率先打招呼。
「牧野,好久不見啊。」
兩人握手,沈牧野頗不客氣。
「不算很久,上個月才見過,蕭先生高升後貴人多忘事了。」
謝時暖聽得詫異,緊張地望向蕭先生,他非但不生氣反倒笑起來。
「不張嘴哪哪都不錯的小伙子,怎麼偏偏就長了嘴。」
謝時暖噗一聲笑吞進嘴裡,蕭先生視線一轉:「看來謝小姐深有體會。」
「蕭先生說得對!這絕對不是拍馬屁。」
謝時暖豎起大拇指。
三兩句話會面就此展開,比謝時暖料想的要輕鬆不少。
蕭先生直入主題:「永蘭體育館坍塌事故里有關令尊的卷宗我看了,確實疑雲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