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5章 封刀淨土
「玲兒妹妹先前提到山裡面布置了陣法結界,那究竟是什麼奇妙物事,怎麼我們順著溪水都走不出去呢?」
「嗯……那是以奇門遁甲之術所布的幻陣,陣中景象虛實相生,姐姐所見的未必是真實的。」
「奇門遁甲?似乎聽誰說起過,可那不是戰場上排兵布陣時才用的麼?」
「戰陣只是奇門遁甲的用途之一,行兵布陣的關鍵在於人員調配,而幻陣大多是以景物布陣,或為阻或為困,多數卻不為殺。」
「哦……玲兒妹妹說得頭頭是道,看來你對奇門遁甲之術相當熟悉了?」
「姐姐可別取笑我了,奇門遁甲之術堪稱千變萬化,有三奇,六甲,六儀,九門,九星,九神,又分為排宮法與飛宮法兩種。」
「排宮法總共有二十六萬兩千一百四十四種變化,飛宮法更有五十三萬一千四百四十一種變化,每種變化都玄妙難測。我如今不過是學了一點皮毛,甚至連門檻都還沒有摸到,怎麼敢說『熟悉』呢?」
「這……玲兒妹妹肯定是自謙了,你師父既然派你來指引我,那你至少對這座幻陣十分熟悉吧?」
「不是這樣,陣法的厲害之處在於變易,而只有布陣者才知曉其中的變易之法。」
「師父之前只告訴我三個時辰之內的陣法布局,若是三個時辰一過,陣法便會重新排布,到時候連我都未必能走出去了。」
「變易?那是什麼意思?」
「易乃萬物之理,不易乃萬物之本,知其不易而運於易,則萬物皆易,洞其易而得其不易,則破盡痴迷。」
「咳……玲兒妹妹真是字字珠璣,所以我們看到的那條小溪是假的了?」
「也不盡然,姐姐肯定聽過一個故事,風吹幡動,是風動,抑或幡動?」
「唔……這故事我自然聽過,但一時之間心裏面……」
「對了,正如六祖慧能所說,既非風動,亦非幡動,不過是人之心動。」
「山即是風,水即是幡,正因為心眼遭到蒙蔽,才會迷失於山水之間。」
雖然僥倖逃過一場尷尬,心中的失落卻更多了幾分,邢稚鶯不由得暗自感慨。
人家玲兒小小年紀,便已經這麼博學睿智。哪像自己即便偶爾讀書,也只是些風花雪月的戲本子。
敢情還真給大哥說著了,不長腦子光長個兒,唉……而且非但見識不及,連武功都略遜一籌,真是讓人汗顏。
邢稚鶯號稱「飛雪嬌鶯」,其中「飛雪」是指天山派的飛鴻踏雪身法,贊她身形靈巧,輕功堪稱妙絕,她對此也十分自負。
孰料今日與玲兒同行一程,這小丫頭竟是絲毫不落下風,一直跟邢稚鶯並駕齊驅。
邢稚鶯驚佩之餘更生黯然,只嘆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換舊人。
心潮起伏間穿山越林而出,眼前景物驀地發生變化,但見黃沙捲地,怪石嶙峋,高低錯落,疏密縱橫,循勢蜿蜒,千迴百轉,生生不息,自成一體,綿延不見盡頭,渾似無邊無際。
邢稚鶯見狀大為驚愕,掩口輕呼道:「這裡怎會有一座石林?莫非又是幻象?」
玲兒喘口大氣,搖搖頭道:「不是幻象,這是師父所布的陣法,將天刀刀靈與石林地脈融為一體。」
「凡是習練刀法之人,只要進入陣中,都會與刀靈發生感應,分不清真實和虛幻。」
邢稚鶯聽罷心中一動,遲疑間訥訥的道:「先前未曾留意,玲兒妹妹所說的天刀,莫非是指克邪聖器·日輪天刀?」
玲兒嗯聲道:「姐姐見識廣博,正是日輪天刀沒錯。」
邢稚鶯大大一滯,難以置信的道:「可我聽說『天刀』司徒前輩不幸去世以後,克邪聖器便被淨宇教的魔王石萬通搶去,玲兒妹妹難道是……?」
玲兒似是一愕,隨即誠懇的道:「姐姐千萬別誤會,其實我師父也是女子,不是什麼石萬通,更不是什麼魔王,我保證沒騙你,姐姐一定要相信我。」
邢稚鶯雖然疑惑未解,此刻卻也無心深究,只是點點頭道:「玲兒妹妹無須多心,我只是隨口一問罷了,那咱們現在便入陣去找我那兩位伯伯可好?」
玲兒輕輕一嘆道:「幫姐姐救人是我的職責,可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能走進去多遠,萬一我中途抵受不住,被刀靈影響了神志,姐姐便只能靠自己了。」
邢稚鶯恍然一悟,不禁暗罵自己糊塗,當下鄭重施禮道:「玲兒妹妹仗義相助,我和兩位伯伯都銘感在心。」
玲兒靦腆的還了一禮,兩人不再多做耽擱,便即結伴往石林深處尋去。
約摸走了有里許路程,邢稚鶯除了覺得滿眼沙石蒼涼單調,此外並無任何不適之處。
玲兒的面色卻漸顯蒼白,眼神愈趨散亂,連步伐都有些沉重起來。
邢稚鶯打眼覷得分明,知道此地陣法的確非同小可,於是停下腳步,滿含關切的道:「玲兒妹妹還成麼?不成的話留我一人便可,我仍是衷心感激。」
玲兒勉強一笑,難掩疲憊的道:「是我平時太過疏懶,沒有好好習練刀法,所以才會抵受不住。姐姐的同伴如果真在陣中,可能會迷失心性而不分敵我,姐姐必須當機立斷將他制住,免遭池魚之殃。」
她說罷已是汗如雨下,胸口急劇起伏,顯然在承受極大的痛苦。
邢稚鶯見狀趕緊攙住玲兒,柔聲勸慰道:「玲兒妹妹放心吧,我也久走江湖,曉得隨機應變,不如我先送你出陣,再回來找兩位伯伯。」
玲兒乏力的搖搖頭道:「不行,我幫不上姐姐的忙,心裡已經很慚愧了,哪能再拖累姐姐?姐姐儘快動身,我對陣法還算熟悉,出陣絕對易如反掌。」
邢稚鶯聽玲兒語氣堅決,終於不再執意相送,道過珍重便獨自走向石林深處。哪怕心中還有些打鼓,但既然敢自稱久走江湖,眼下也只能隨機應變了。
不知不覺走出里許光景,卻依舊沒有任何發現,邢稚鶯氣餒之餘又生出幾分感傷。
若是此刻有皇甫鷹揚結伴同行,必定能想出解決之法,只可惜他說不定已經拜堂成親,哪還會想起自己這個毛丫頭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