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何謂鐵面
三昧真火猝然迎面襲來,魚妙荷正不由得滿心慘然,卻忽覺背心一股大力抓扯,沖前的勢子立時生生剎住,緊接著便身不由主的向後直飛了出去。
這一下稱得上絕境逢生,飛速退後同時,眼前忽然現出一條頎秀人影,一身黑色勁裝配上圍著黑紗的斗笠,可不正是方才還與自己對敵的余冰如?
魚妙荷見狀既驚且愧,全沒料到竟會是她危急關頭仗義相救,但余冰如這下顯然也已經使出全力,勢道反衝之下再難及時抽身,熊熊烈焰當場便將她完全籠罩在其中。
余冰如師承鑄冶名家赤陽子,於控火御火之術倒也頗有涉獵,但此時的三昧真火經過地炎玉加持,自然不可與先前延燒至那「銀蛇潘安」劉凌飛身上的餘熱同日而語。
霎時只聽蓬的一聲轟響,余冰如頭上的斗笠已經化作一團火球,而她身上也隨著多處起火。
余冰如頓覺氣息阻滯,烈炎攻心之下忍不住發出一聲痛吟,雖然及時甩脫了那頂斗笠,神志卻已是一片昏沉。
正在千鈞一髮之刻,倏見一條矯捷人影電射而至,一把攬住余冰如的纖腰,隨即逆勢疾速退去,一來一回不見半分澀滯,輕功之高委實令人側目。
更奇的是也不見他伸手拍打,余冰如身上的烈火便全數自行熄滅,這下她總算神志略清,滿心感激之下回眸望去,待看清時卻不由得脫口輕呼道:「你!——祁師弟?!」
敢情這齣手相救之人正是慕雲,他這下可也覷得了余冰如一直掩藏在面紗之下的臉容,但原本的滿懷熱望瞬間便化作啞然,這才真正明白小雷為何會叫余冰如「鐵面女」。
原來余冰如的臉上竟還戴了一張銀灰色的鐵質面具,面具打造為一對相互緊扣的月牙形狀,除了光潔如玉的下巴和口鼻雙目之外,其它地方盡被遮卻,仍是難窺真正容貌。
兩人瞬間面面相覷,各自心中也不知轉過了多少念頭,隨即卻見慕雲一把將余冰如打橫抱起,緊緊偎在自己胸口,同時壓低聲音道:「師姐勿怪,你眼下……不太方便。」
余冰如驚羞交集,低頭一看更臊得徹耳根子通紅,原來方才那團烈焰已將她身上的衣衫燎出了幾個大洞,尤其胸前連內里的兜兒都露出一大片,眼下可真如慕雲所說——不太方便。
余冰如正感無地自容,卻又聽魚妙荷戲謔的聲音傳來道:「行了吧你們兩位小情人,就算要卿卿我我也別在大庭廣眾之下呀,難道真當咱們大伙兒都是泥塑木雕的不成?」
余冰如聞言更加羞不可抑,慕雲也訕訕的道:「魚前輩莫要取笑,我們阿冰也是為了救你才落到這步田地啊。」他這廂料定余冰如無暇分說,趁機又把那「阿冰」的暱稱拿了出來。
魚妙荷目光來回一溜,終是抿嘴一笑道:「罷了,這次的確是妾身承了小余姑娘的情,如今地炎玉也偏巧落進天爐之中,邢老您可算滿意了吧?」
邢振梁微微一笑,略欠身道:「魚女俠方才遭遇險境,本來是該由老朽挺身救助,只怪老朽這兩條腿太不爭氣,而鶯丫頭和老馮也只是勉可自保,失職之處還請魚女俠千萬見諒。」
魚妙荷斂衽為禮道:「邢老言重了,此事原本便是因妾身而起,方才險些連累邢侄女和馮伯,反倒是妾身該請您見諒才是。」
邢振梁道聲不敢,接著又轉向余冰如,和顏悅色的道:「余姑娘一片俠義心腸,當真令人擊節讚賞,方才這場意外來的太過突然,不知余姑娘可曾受傷?」
余冰如低垂螓首,囁嚅著道:「多謝前輩關懷,晚輩……並無大礙。」
邢振梁微一頷首,又嚮慕雲道:「祁少俠年紀輕輕,沒想到卻是深藏不露,方才這一式『雲燕掠長空』瀟灑得緊,只怕比之令師也不遑多讓了。」
慕雲乾笑一聲道:「邢老抬愛了,其實阿冰方才受傷不輕,只是她一向性情堅韌,不肯在大伙兒面前示弱而已,所以可否請邢老容我們迴避片刻,等阿冰好些了再回來。」
邢振梁看到余冰如一直緊貼在慕雲懷裡,心中也早有領悟,當下便撫須一笑道:「原來如此,那鶯丫頭你便領著祁少俠和余姑娘往藥房一行吧。」
邢稚鶯方應了聲是,卻又聽邢振梁一本正經的道:「余姑娘大可放心,若論醫治火創,鶯丫頭也算是久病成良醫了,一定不會讓你留下傷疤的。」
余冰如自知傷勢甚輕,聽罷倒也不覺什麼,邢稚鶯卻直窘得面紅耳赤,嬌哼一聲當先奪路而逃,倒又惹得眾人一片鬨笑。
慕雲同樣暗自莞爾,又向邢振梁點頭道謝,之後才抱著余冰如尾隨邢稚鶯而去。
余冰如此時身不由己,也只能任慕雲擺布,胸中更加有如鹿撞,滿心羞慚間渾不知今夕何夕。
直至行入後進百步開外,余冰如才勉強鎮定心神,喚住前面領路的邢稚鶯道:「鶯妹你等一等,我的確並無大礙,不必去藥房施治。」
邢稚鶯聞言一愕,回過身來詫異的道:「是真的嗎?可余姐姐你既然沒受傷,又怎麼會甘心給祁大哥抱著?難道說……?」
余冰如看她一臉內容,忍不住羞意上涌,四顧無人之下便從慕雲懷裡掙脫出來,背對著他低聲道:「好啦祁師弟,有鶯妹照料我足矣,你還是回前面去,看能不能幫上邢老的忙。」
慕雲雖覺依依不捨,但一時之間也找不出留下的理由,只好答應一聲訕訕的去了。
余冰如依舊不敢回頭,只怕再將胸前露白之處現在他眼裡,只不過這樣一來顧此失彼,終究還是被面前那人看了個飽。
目送慕雲轉出月洞門,邢稚鶯再也忍不住的撲哧一笑,隨即一把抱住余冰如,滿臉戲謔的道:「好我的余姐姐,這下你們可真是肌膚相親了吧?」
余冰如看她一雙桃花眼已經笑成了月牙兒,無限羞窘之下結結巴巴的:「你……小孩子家家的,別胡亂說那些戲本子上的混帳話。何況……何況這種事情有什麼好笑的,也不怕人家把你當成花痴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