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章秋仙葩
紅日西垂,篝火燃起,眼見周圍的族民載歌載舞、喜樂非常,邢稚鶯也被無比歡快的氣氛感染。正在默默給自己打氣之際,卻聽皇甫鷹揚戲謔的聲音傳來道:「怎麼樣小鶯兒,我這沒羽箭沒白學吧?」
邢稚鶯臉上發熱,垂首細聲道:「待會兒不許再幫我,我要憑真本事跟人家比拼。」
皇甫鷹揚搖了搖頭,同樣壓低聲音道:「單憑你那半吊子的水準,肯定丟盡我小宗師的顏面,我可不能袖手旁觀。」
邢稚鶯暗自一滯,難掩委屈的道:「那還不是你自作主張,非要我來參加這箭神決,否則我那用得著誆騙人家?」
皇甫鷹揚翻翻白眼道:「是麼?那你怎麼不早把實話說出來,偏要到這時候才怪我?」
邢稚鶯登時語塞,侷促間只聽皇甫鷹揚嘿嘿笑道:「好啦,反正騙也騙了,你跟侄女都拼到了一百二十步,接下來再努把力,那大氂牛便是咱們的嘍。」
邢稚鶯只悔一時不慎上了「賊船」,眼下也真不敢將實情說出去,只能嘆口氣道:「這賽馬也已經過去個把時辰了,怎麼桑吉瑪爾姐姐他們還沒回來?」
皇甫鷹揚沉吟著道:「我剛才探問過了,那新月峽谷離咱們這兒有五十多里地,來回大概得一個時辰,估計也快到了吧。」
邢稚鶯心中一動,隨口問道:「不知道那賽馬的彩頭是什麼,也是牛羊嗎?」
皇甫鷹揚莞爾道:「非也非也,那彩頭可了不得,絕對是這族裡的小伙子們最夢寐以求的。」
邢稚鶯大為好奇,一臉狐疑的道:「最夢寐以求的?而且是還是小伙子們?你快別賣關子,到底是什麼?」
皇甫鷹揚搖了搖頭,感慨的道:「小鶯兒還是老樣子,從來都不動腦子,遇上事情只會瞪著大眼珠子問人。咳……詩經有云:『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這下你總該懂了吧?」
邢稚鶯懶得理會皇甫鷹揚的調侃,頓悟之餘抿嘴輕笑道:「原來彩頭是桑吉瑪爾姐姐,這可有趣了。」
皇甫鷹揚也笑道:「原本是哈大哥的佩刀,三年前才加上侄女,只可惜這彩頭一直都沒送出去。」
邢稚鶯愈發失笑道:「難怪參加賽馬的都是小伙子,這彩頭的確誘人得很。世叔既然不服老,幹嘛不也去試試?」
皇甫鷹揚睨了邢稚鶯一眼,淡淡的道:「我如果真的去了,你小鶯兒豈不是要變成孤家寡人,這可不太合適。」
邢稚鶯聽得又羞又氣,結結巴巴的道:「我跟你有什麼關係,你愛去便去,誰又變成孤家寡人了?」
皇甫鷹揚儼似無辜的道:「小鶯兒想多了吧,我的意思是如果沒有我在旁邊看著你,萬一你這『刁饞』性子發作起來,一不留神惹出什麼事端,還剛好落在你祁哥哥的師父眼裡,那可真不好收場了。」
邢稚鶯明知皇甫鷹揚是詭辯,但再糾纏下去只有讓自己更尷尬,無奈只能輕哼一聲,轉過頭去不再理會。
皇甫鷹揚倒也不以為忤,逕自拿起身邊的皮袋,仰著脖子灌起酒來。幾口烈酒灌下,他蒼白的臉色總算恢復了幾分紅潤,只是神情中還難掩落寞。
邢稚鶯覷得分明,猶豫片刻方細聲道:「你這怪病到底是怎麼來的,為什麼這麼久還不見好?」
皇甫鷹揚淡然道:「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總之是無妨之事。」
邢稚鶯見皇甫鷹揚意興蕭索,本來還打算問他以後是否同行,這時卻也問不出口了。
相對沉默半晌,還是邢稚鶯期艾著道:「方才聽他們喊我『章秋仙葩』什麼的,那又是什麼意思?」
皇甫鷹揚嘴角微翹,含糊的道:「我怎麼知道,雖然我在這裡呆過一段時日,卻聽不懂本地土話。」
邢稚鶯又碰個釘子,也不禁心中有氣,正待冷了臉色不理皇甫鷹揚,卻忽聽一個爽朗笑聲傳來道:「好呀,原來你們兩個躲在這邊,可讓我一陣好找。」
邢稚鶯循聲望去,只見艾莉正捧著一隻陶罐,笑吟吟的走近過來。
兩人不敢怠慢,立刻上前見禮,皇甫鷹揚抽了抽鼻子,嘿嘿笑道:「其實不必聽聲音,光聞到這獨一份的酒香,便知道是大姐來了。」
艾莉笑嗔道:「算你這小鬼有口福,幸虧我還偷藏了一罐,沒給大哥搜颳了去,呵……小菩薩不妨也來嘗嘗。」
邢稚鶯靦腆的道:「伯母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是我從來滴酒不沾,所以還請伯母見諒。」
艾莉聞言一愣,隨即一拍額頭道:「對對對,女孩子喝酒不是什麼好事,當初玉菩薩也不喝的。」
邢稚鶯想到艾莉初見之時便口出「觀世音菩薩顯靈」之語,所以對這「小菩薩」的稱呼本來並未留意。
可這時又聽到「玉菩薩」的名號,她卻忍不住心中一動,於是試探著道:「伯母為何喚我『小菩薩』,這其中可有什麼淵源?」
艾莉愕然道:「這……大家都這麼叫,我便跟著叫了,有什麼問題嗎?」
眼見邢稚鶯迷惑不解,艾莉登時恍然道:「原來邢姑娘不知道啊,先前你跟我家丫頭比射箭的時候,大伙兒都喊你『章秋仙葩』,那便是菩薩的意思。」
邢稚鶯這才明白,羞赧之餘又聽艾莉興致勃勃的道:「看來是這小鬼沒跟你說,當初大宗師和玉菩薩他們夫婦來過這邊,幫咱們趕走了修羅王的手下。」
「後來也趕上年節,玉菩薩憑著大宗師教的沒羽箭,一路打敗咱們好幾個箭術高手。尤其哈圖勒那妒夫輸了還不服氣,硬要加到一百五十步再比,結果人家玉菩薩照樣射得准,他反而脫了靶,哈……」
她這廂想起往事,不由得開懷大笑,邢稚鶯卻早已窘得粉臉通紅——早知「世叔」心懷叵測、絕無好意,自己明明也留了心,誰想最後還是著了他的道。
雖然心下羞惱莫名,但當務之急還是澄清事實,邢稚鶯連忙整整顏色,徑向艾莉斂衽為禮道:「伯母切莫誤會,我跟世叔只是結伴同行,絕對沒有任何私情,這『小菩薩』的稱呼還請你們別再叫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