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自相矛盾
紅衣女子一錐鑿落,滿擬能夠不著痕跡的擊殺褐衣人,孰料此時卻見褐衣人雙目陡睜,凜凜神光一閃,竟是在間不容髮之刻出手擒住了紅衣女子的右腕。
紅衣女子登時錯愕,暗悔不該掉以輕心,但她畢竟身懷驚人藝業,心念電轉間屈指運勁一彈,那玉錐便脫手射向褐衣人的額頭,其勢反而更增強了幾分。
褐衣人不閃不避,颯然風聲中玉錐正中他的額頭,竟似擊中金石一般發出叮的一聲輕響,隨即原路彈了回去。
萬幸紅衣女子反應迅捷,極力偏頭一讓,那玉錐便擦著她的鬢角,奪的一聲釘入牆壁之中。
紅衣女子又驚又怒,咬牙冷哼道:「七寶琉璃金身,你果然有些能為。」
褐衣人順勢坐起身來,橫眉寒聲道:「為何殺我?」
紅衣女子冷笑道:「難道你不該死?」
褐衣人面沉似水的道:「如此濫殺無辜必非善類,陵桓如今人在何處,岳雷可曾落在你們手裡?」
紅衣女子心中一動,故意哼聲道:「那小賊早給大師亂刃分屍了,倒虧你還在惦記他,真是笑死人。」
褐衣人神色立變,忍不住怒喝道:「你們?!如此狼毒,天理不容!」
喝聲中他下手再不容情,舉掌便猛劈向紅衣女子的眉心,分明是要將她立斃當場。
紅衣女子強運真氣封鎖右手腕脈,左掌迎上之際揚聲清叱道:「我倒要看你有幾分道行!」
霎時雙掌砰然交接,褐衣人不由得身形一晃,面上也忽然掠過一片黑氣。
紅衣女子見狀心中大定,一邊急催內力攻去,一邊還不忘嘲諷道:「你身上的玄墨雞冠花毒還沒解除,硬拼無異於自尋死路,又何必做這困獸之鬥?」
褐衣人神情悲憤,怒目圓睜的道:「休要猖狂!」
紅衣女子正自一哂,卻忽覺褐衣人的內力猛然一收,竟全部轉為綿綿吸力。她心中雖然頗覺訝異,面上卻淡淡的道:「哦?擒龍手是嗎?那便看是誰能勝得過誰。」
紅衣女子這下意氣風發,精純掌力源源不絕的攻向褐衣人,打算以強力壓服對方。
褐衣人正中下懷,同樣強催元功化納對方掌勁,兩人一時之間已成內力相搏之勢。
如此不過一炷香的時光,褐衣人便已經汗流浹背、面如死灰,眼見難以為繼。
紅衣女子暗暗得意,手下更不容情,直欲速戰速決,就此一舉了結這名偽君子的性命。
孰料此時卻見褐衣人的嘴角閃過一絲嘲諷的笑意,紅衣女子心頭一震,隨即忽覺一道雄力由自己被擒住的右手腕脈之處浩勢襲來,勢如破竹般攻向她全身四肢百骸。
紅衣女子著實始料未及,瞬間便被沖得氣血狂涌,正待急運真力相抗,卻只覺那綿綿吸力竟是擺脫不得,全身內力不由自主的傾瀉而出,再難運轉自如。
紅衣女子稍一思索便知其理,敢情褐衣人竟是吸納了她的內力再轉手攻她,而他自己卻樂得逍遙自在、穩操勝券,如此她哪還能有半分勝算?
萬沒料到這擒龍手竟有如此神通,紅衣女子登時險些連腸子都悔青了,只恨自己一味逞強鬥狠,落了對方的算計,眼下這可該如何應對才好?
心中雖然止不住的悔恨,但紅衣女子也深知這樣下去必定只有慘敗一途,思來想去終是打定主意,咬牙艱難的道:「你玩弄陰謀詭計,即便取勝也是小人行徑,我卻並不心服。」
褐衣人不為所動,只是寒聲道:「巧言令色無用!」
紅衣女子並未意外,面現悽然的道:「好個慈悲為懷的出家人,那你打算如何處置我?」
褐衣人全沒半點憐憫之心,只是乾脆的道:「殺。」
紅衣女子神色微變,訥訥的道:「殺人償命?」
褐衣人冷然道:「不錯。」
紅衣女子嘆口氣道:「我殺了誰?」
褐衣人登時語塞,紅衣女子心知機不可失,秀眉一揚又逼問道:「說不出來了麼?即便我起意要殺你,可畢竟還沒得手,你怎麼能……唔!」
她話到中途卻倏地頓住,只餘下急促的喘息聲,玉頰上汗水淋漓,臉色蒼白黯淡,顯然真力已近枯竭。
不過這也怨不得她,褐衣人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如此內耗許久,任她內力如何精純也抵受不住。
褐衣人雖然神情變幻不定,掌下卻依舊半點不留餘地,紅衣女子心中暗罵,無奈又斷續著道:「你這……忘恩負義……之徒,可知先前……究竟是誰……替你壓制的……毒性?」
褐衣人微微一愕,緊盯著紅衣女子道:「難道是你?」
紅衣女子被盯得一陣侷促,垂首嚶聲道:「總歸……不是……陵桓吧?」
褐衣人大大一滯,頗見訝異的道:「為何助我?」
紅衣女子暗道一聲慚愧,心念電轉間驀地抬起頭來,一雙含淚的美眸望向褐衣人,顫聲哽咽著道:「死冤家,害我如此……煎熬,你真是……沒良心。」
她這話說得聲淚俱下,內里更不知蘊含了多少款款情意。褐衣人幾曾經歷過這等陣仗,聽罷頓時心神巨震,片刻方輕嘆道:「你……何必如此,唉……」
這一聲輕嘆出口,那份決絕的殺意終是不由得消弭於無形。紅衣女子只覺身上壓力驟減,鬆氣之餘又忍不住暈紅了臉頰,愈發顯得楚楚動人、美艷無方。
褐衣人看得一時失神,期艾著不知說什麼才好。此時卻見紅衣女子銀牙一咬,鼓足餘力猛的收回左掌,隨即化掌為爪,突襲褐衣人心口,正是一擊必殺。
變生不測之際,褐衣人雖然驚怒交集,卻也不甘心坐以待斃。百忙間但見他使出「鐵板橋」仰身一閃,紅衣女子這一招差之毫厘,只在他肩頭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紅衣女子見狀更不遲疑,正待收爪再施殺手,孰料這時她卻忽覺腳下一空,整個人也不由自主的一個趔趄,驚叫聲中竟是直向榻上倒了過去。
原來她忘了自己的右腕還被褐衣人牢牢鎖住,這下對方仰身一閃,便也順勢將她拽了下去。偏偏她此刻正值真力耗劇、腳下虛浮的當口,卻哪還能有半分撐持之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