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菩薩蠻

  神州荊楚,巫峽大壩!

  「哇!真壯觀啊!」

  有前來觀望的遊客感嘆道。

  導遊對著遊客們道:「可惜現在時至冬季,見不到最為壯觀的泄洪場景……」

  一位帶著孩子的父親,在不斷拍照。

  「咦?」男孩指著壩頂上兩道人影道:「爸爸,我也要去那裡!」

  父親笑了笑說:「那裡以前可以上去,現在不能去了。」

  「可是上面有人哩!」

  「嗯?」父親眯著眼望去,隱約看見兩道人影,然後拿著相機聚焦對著拍了一張,沒多想道:「可能是工作人員吧。」

  「哦。」

  男孩失望的回應了一下。

  大壩塔頂,一邋遢老者在上面悠悠散步,旁邊跟隨著一位英武非凡的漢子。

  老者穿著破爛不堪,但表情輕鬆自然,身旁的漢子衣著華貴,神色卻無比凝重。

  老者率先開口道:「呵呵,思之愧矣,昔年輕狂,曾笑世人為螻蟻,命賤如土灰。」

  漢子神色一動,但沒有回應。

  「俱往矣,時境過遷,夢越黃粱,君不見吾亦殊歸同路乎?」

  老者緩緩道來:「既然如此,我卻仍未有身死道消,碌碌一生,也竟如此受天眷顧嗎?」

  漢子道:「你動手,便死定了。」

  「這話……」老者輕鬆道:「你以前不也說過?」

  漢子反問道:「這次能一樣?」

  「遠古復甦,真神蒞臨,自然是不一樣。」

  老者道:「可是也無所謂了,我不過一落敗的後世之人,想要抓住這最後的機會。」

  「貪婪!」漢子冷哼道:「你就是一賭徒罷了!」

  老者沒有否認,目光轉移向腳下蔚蔚蓄水,心念一動,卻毫無反應。

  老者搖了搖頭,輕嘆一聲。

  漢子嗤笑道:「喪家之犬!」

  「所以你看,我還有什麼能失去的呢?」

  「你也什麼都得不到。」

  「總得賭一賭。」

  漢子沉默了一下,莫名說道:「十八年前,他在這裡刻下了一首詞。」

  聞言,老者終於收斂了笑容,表情首次變得凝重。

  老者好似頗有不服氣,咬牙道:「一甲子尚不足?他能做什麼?」

  「不知道。」漢子搖頭道:「禁制剛解,他能做到什麼程度,我也不清楚。」

  老者鬆了一口氣,笑道:「就是了,這不還有的賭嘛!」

  漢子問道:「幾成把握?」

  老者認真想了想,說道:「五成。」

  「嗯?」漢子一臉不信。

  老者笑道:「哈哈,要麼能成要麼不能成。」

  漢子面無表情的聽完這個冷笑話,沒有任何回應,而是自顧自閉起了眼,右手握拳蓄勁。

  邋遢老者收斂笑容,認真的看向漢子道:「多謝。」

  漢子沒有回應。

  老者轉身背對男子,目光遠眺,高樓大廈,車水馬龍,盡收眼底。

  老者緩緩道:「我笑共工緣底怒。觸斷峨峨天一柱……」

  「力不能及,事自不能由己!」

  話音剛落,老者身軀迅速浮起,直至離地有五十來米。

  他發須飄動,眼冒白光。

  「哈!」他大喝一聲,隨即俯衝撞向巫峽大壩中心,如同當年撞向不周山!

  一道劇烈的響聲爆發開了,附近地殼開始晃動,成千上萬的人受到影響摔倒在地。

  「地震了!」人們開始驚呼,倒地以後下意識想到。

  在老者的撞擊之下,大壩出現條條裂縫,尤其是在泄洪口,隱隱有爆裂的趨勢。

  可他早已不是當初那個能使「天柱折,地維絕」的大神共工了。

  巫峽大壩憑藉自身頂尖紮實的建造質量,扛住了這次猛烈的衝擊。

  共工立刻遭到防衛部隊的鎖定,一顆智能巡航火箭炮立刻轟擊了過來。

  「唉。」共工嘆息一聲,已是精疲力竭,無奈道:「有勞了。」

  隨即那位漢子身形出現在的半空中,左手一揮便使得飛來的火箭炮自爆,然後早已蓄力的右手對著殘缺的巫峽大壩轟出一拳。

  「轟!」一道更為驚人的爆破聲。

  大壩內的蓄水受到了猛烈的衝擊,逆流而上掀起一片巨大的浪花,待浪花擊水,又隨即順流而下,朝著已經決堤的下游奔騰而去。

  浩濤巨浪,勢不可擋!

  自巫峽大壩還未建立時就存在的憂慮實現了,在這滔天洪水的席捲之下,長江中下游將被數百億立方米的水淹沒,成為一片汪洋,屆時死亡人數將以千萬計,最終受災人數將達到數億人……

  可接下來一幕,令人不解。

  始作俑者共工漂浮在半空,眉頭緊皺,失去了之前的輕鬆。

  幫凶漢子退居一旁,嘴角一咧,丟棄了之前的沉重。

  他們眼前畫面,無比離奇!

  超過四百億立方的水沒有想像中的朝著下游狂瀉,而是,竟巍然不動,如同一座淺綠色的大山!

  這時共工嘖嘖稱奇。

  漢子感嘆道:「了不得,甲子尚不足,何況此詞是十八年前刻下的。」

  共工目睹眼前逐漸顯現的詞句道,嘖嘖稱奇:「嘖嘖,此人萬古唯一耳。」

  大局已定!

  神州空中部隊很快到達現場,這時共工二人已然離開,駕駛戰鬥機的駕駛員在空中盤旋著,映入他們眼帘的是在蔚然矗立的水中的字詞。

  這時蓄水沒有傾瀉,而是凌空而分流,往八個不同方向搖曳而去,場面壯觀不已。

  水中詞句通過衛星被中央指揮所的人們看到。

  掃視之後,大家不約而同地看向那一幅掛在會堂中央超過大半個世紀的畫像。

  大家感受到了什麼,眼眶頓時發熱。

  大壩現場,塵灰平靜,凌空分散的水流如盤空而去的長蛇!

  水中的字句散發著金色的光芒,使得這些原本將鑄成大禍浩濤之水熠熠生輝。

  之前被衝擊震得倒地甚至昏迷的人們,獲得一股力量。

  仿佛,在扶著他們的脊樑,讓他們重新站了起來!站了起來!站了起來!

  他們不約而同的看向那些文字,心中如同受到撞擊。

  之前那位男孩感覺自己像是睡了一覺,他揉了揉眼睛,看向父親,卻發現他身軀顫抖,雙眼通紅,正在流淚。

  男孩看了看周圍的大人,也大都情緒激動。

  他拉著父親的手問道:「爸爸,怎麼了?」

  男人抹了一把眼淚,緩了一會兒後道:「爸爸也不知道……」

  「啊?那水裡那些字是什麼?」

  眼前事物太過震撼,男人感覺手腳有些麻木,雖然情緒震盪,可心卻離奇的安定。

  他緩了一會,慢慢念道:

  茫茫九派流神州,沉沉一線穿南北。

  煙雨莽蒼蒼,鬼蛇鎖大江。

  黃鶴知何去?剩有遊人處。

  把酒酹滔滔,心潮逐浪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