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將至。
車窗外的場景飛速向後倒退而去。
火車沿著鐵軌行於空蕩的荒野。
留下陣陣「轟隆隆「的嘈雜之聲。
許衛目光看向窗外。
卻只見這片空闊的荒野大地……
枯黃與灰褐交織、裂紋如蛛網蔓延。
滿目望去。
卻儘是一片衰敗蕭條的景象。
這裡，就是荒野的地界。
夏國境內的邊緣地帶。
同時也是內城民在兩百多年前便已然所拋卻的故土。
「大災變以來，世世代代生活在荒野之上的荒野民，就是在這般嚴酷的環境下生存下來的嗎？」
許衛默默在心中嘀咕了一句。
回想著剛才督導跟他們所提及的那些話語。
許衛神色微變，不由得陷入沉思。
而等他回過神來。
卻發現坐在他對面的吳昊正低頭研究著一本講解魔湮類型的大部頭。
「《西大陸魔湮匯總圖錄》？阿昊，你什麼時候開始研究起有關西大陸的學問了？」
許衛看著那本大部頭的封面。
不由得心下有些好奇地問道。
「哦，你說這個啊？也沒什麼，臨行前恰好在市區裡的圖書館裡看到了，就隨手把它買了下來……」
吳昊把這沉甸甸的大部頭拿在手中。
在許衛的面前晃了晃。
大部頭的書脊上烙印有勘察院的標誌。
表明這冊圖錄，大概率是出自勘察院的某位資深學者之手。
許衛點點頭：「有什麼比較新奇的內容嗎？」
「我還沒來得及看完。」
吳昊把書合上，隨後聳聳肩道：
「不過西大陸那邊的魔湮類型，還真跟我們這裡有點不太一樣。」
「許衛，你之前有聽說過……一種名為【霧之湮】的湮型嗎？」
「霧之湮？」許衛一下子來了興趣。
「嗯，一種流體型的魔湮，起源於西大陸的【霧潮之淵】……」
吳昊神色一肅，繼續道：
「兩百多年前的大災變期間，一場天墜之災毀滅了西大陸曾經繁華一時的英倫首府——【霧都之城】……」
「留下的遺蹟，便形成了一片始終使周圍地帶籠罩著層層霧氣的【霧潮之淵】。」
「為了保護霧都之城曾經遺落的古物……」
「英倫官方曾經派遣過一支實力頂尖的先鋒探查隊，前往【霧都之淵】的深處進行探索。」
「然而，還沒等他們正式走到深淵的內部……」
「他們一行人便已徹底迷失在【霧潮之淵】的淵面上所籠罩的層層迷霧之中了……」
「二十多天後，後續支援過來的王庭衛軍在迷霧區的一處森林中發現了他們的身影。」
「可那時，已經太晚了……」
「等他們趕來救援時……」
「這支英倫精銳的先鋒探查隊已經折損了大半人手……」
「為數不多的幾名倖存者，要麼瘋瘋癲癲、要麼發呆痴傻，甚至還有人認為他們這支小隊的成員被某種神秘力量互換了人格。」
「隨行的解剖人員解剖了那些死者的屍體……」
「在他們的體內，發現了一種之前從未見過的【湮之異形】的殘跡。」
「這種【湮之異形】後來也被英倫地區的超凡學者命名為——【霧之湮】！」
仿佛是講起了什麼極具詭秘氣息的都市怪談一樣。
車廂內的氣氛逐漸變得凝滯……
一股不祥的意味。
化作無形的暗流。
隱隱在周遭的空氣中浮動著。
許衛下意識地皺起眉頭，頗顯詫異地說道：
「聽起來……似乎還很危險的樣子？」
吳昊微微頷首，接著回答道：
「這種【霧之湮】可以無限制地吞噬一種泛概念化的『方向感』的東西。」
「被這種【霧之湮】所侵蝕的人……」
「不僅會逐漸喪失地理方位上的方向感。
「更可怕的是……「
「甚至在精神層面上，都會陷入一種迷離恍惚的狀態、無法自拔。」
「而【大災變】期間，由於頻發墜落的天災的影響……」
「英倫王庭沒有餘力去應對這處不斷擴大的深淵裂隙……以及裂隙之上所籠罩著的層層霧之湮潮……」
「到了今天，整個英倫半島也已然被不斷擴張的【霧潮之淵】所徹底吞噬……」
「最終，整座島嶼都被徹底籠罩在了那代表著死亡與終末的迷霧中……」
「甚至有不少前去尋找英倫王庭的遠洋郵輪……」
「也都因為那重重迷霧的影響無法找到去路和歸途，徹底迷失在了那片傳說中的海域上……」
頗為令人感慨的一段講述。
不斷擴張的深淵裂隙……
竟然最終吞沒了一個曾經盛極一時的島國……
仔細想想。
兩百多年的那場大災變……
如果不是那位無敵一世的太清劍皇挺身而出……
那大夏今天……恐怕大概率也會面對英倫之島那般的結局吧？
不過。
感慨歸感慨。
詫異歸詫異。
西大陸如今現存的諸國……
畢竟距離大夏還遙隔萬里。
與其去關注遠方異鄉人的命運……
倒不如將注意力聚焦於眼下為好。
因而。
許衛與吳昊也並沒有繼續深聊這個話題。
車廂內陷入了短暫的緘默。
一段時間過後。
吳昊打了個哈欠。
接著順勢扭頭看向了窗外。
這一不經意間的一瞥。
頓時是令吳昊一愣。
卻只見……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
列車的車窗外……
竟然是團聚起了大片大片的霧氣。
這些霧氣遮蔽視野、卻又突兀而至。
仿佛頃刻間。
他們就一下子自荒野步入了霧都似的。
這種怪異的景象不禁令許衛心生困惑。
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度確認這不是自己產生了幻覺：
「奇怪？哪裡來的這麼大的霧啊？」
許衛也跟著側目看去。
只不過。
在略微掃視了一眼之後。
他的神情並沒有表現出像是吳昊那般的好奇。
而是多了幾分……
審慎和凝重！
「不，這股能量波動，這不是霧氣，而是【湮】！」
看著那些翻滾的霧氣中，所隱隱閃爍的淡藍色光芒。
許衛臉色一變，聲音頓時顯得有些凝滯：
「而且……這很有可能就是你剛才提到的【霧之湮】！」
「【霧之湮】？」吳昊頓時愕然，「可是這種湮之魔形……不是只會出現在西大陸的嗎？為什麼在列車附近會……」
情況至此。
結合督導此前所提及的訊息。
不消多說。
答案自然也是不言而明了。
許衛目光一冷、語調微寒：
「是【命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