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吉州府的不安定因素
跟之前楊謙親自主辦的宋齊勛的案子一樣，表面上看起來是貪腐的問題，背後卻有更大的隱患。
宋齊勛背後的問題是妖邪和賊匪。而楊謙拿在手裡的這一份卷宗背後則是一個龐然大物。
卷宗里總是出現「蕭雲以勢壓人」或者「以勢逼人」這樣的字眼。
蕭雲就是楊謙的上一任，如今已經去了亂葬崗。
說穿了巡案司在吉州府里雖說權力不小，但上面還有大師爺，還有左右府衙，還有府主。遠談不上什麼一手遮天之類的本事。
而且卷宗里提的「以勢壓人」中的「勢」是哪兒來的？
既然不是自己的「勢」那就只能是借來的「勢」了。
楊謙初來乍到，所以他並不清楚蕭雲借的勢來自哪裡。但他又不傻，既然劉川要考他，他就要往深了說。卷宗沒問題，問題就在卷宗之外，而且還是大問題。不然這種大案居然一個「勢」字就揭過去了，連這個「勢」是哪兒來的都不敢提，怎麼看都很不尋常。
唯一解釋就是這個「勢」不一般，來頭恐怕超出楊謙的想像。
「你可知道我們吉州府是誰的封地嗎？」
劉川這話一出來就把楊謙驚得一個激靈，一下明白他猜的「勢」大概率來自哪裡了。
楊謙不敢說話，只是點了點頭。他當然知道吉州府是誰的封地。
岳王周仲！
而岳王還是當今洪武朝皇帝的四叔。並且相傳皇后都是岳王從中牽線搭橋才進宮的。
所以這位岳王不但身份尊貴，地位還極高。並且在皇室里還有不小的能量。絕不是那種關門閉戶無人問津的王爺。
更何況洪武朝的王爺並不多。攏共不過六個，其中三個還死掉了。更顯岳王身份的顯赫。
至於封地，在洪武朝的規矩是：只享稅，不享權。
意思是王爺可以享有封地里的一部分稅收，用來維持體面以及奢靡的生活開銷。但是無權插手封地里的任何一項權力。
「岳王在皇室里向來很有話語權，與陛下的關係也往來密切。說岳王乃是洪武朝的第一王爺也不為過。」
楊謙聞言把嘴巴閉得更緊了。同時也感覺得出劉川這位洪武朝的大吏對岳王明顯很不滿，言語裡全是毫不掩飾的譏諷語氣。
「所以吉州府的方方面面其實都有岳王的影響力。
所有最賺錢的行當都有岳王的家臣插足，並且沒有誰敢拒絕。拒絕的下場就是突然之間飛來橫禍，人死燈滅，家業跟著就跑到別人手裡。
蕭雲這等人也不過是岳王的打手而已。與他類似的案子幾乎每年都會有。辦之不絕！」
劉川說到這裡眼睛盯著楊謙，道：「你有膽子獨闖白頭山，斬妖邪誅賊匪，還是五雷宮的小仙師，那你可有膽子辦一辦洪武朝的第一王爺？」
直接開門見山，劉川表明心意，就看楊謙敢不敢應下來。
為何調令拖了一個多月？
就是劉川在讓人里里外外的把楊謙的祖上三代都查了一個底朝天。
至於說後面楊謙會不會走上蕭雲的老路，那誰也不曉得。劉川必須要賭，也有他必須要賭贏的理由。
楊謙現在都到架子上了，還能說不？而且這才上任的第一天總不能就被擼下去了吧？
「屬下全憑府主差遣！」楊謙明白自己願不願意不重要，他反正聽話就行。
再說了，搞一個王爺.這要是搞定的話肯定能撈很多很多錢吧？
想想自己經驗面板上那茫茫多需要經驗的地方，楊謙內心雖怕麻煩，但也不是不能一試。
「很好！聽崔名盛說你這人很善於謀劃。我也不給你多說了，你心裡有個準備就好。先熟悉環境，同時你自己琢磨琢磨。給你半年時間，到時候我要看到伱的詳細方略。明白了嗎？」
「屬下明白！」楊謙連忙應是，同時也沒想到連自己的公廨房在哪兒他都還不曉得就被劉川上了一副沉沉的擔子在肩上。以後在州府的日子還是不好混啊！
「明白就好。不過楊謙，我還是要提醒你一句。蕭雲就是你的前車之鑑，甚至蕭雲再往前面數三任都是你的前車之鑑。岳王不在乎是誰在幫他做事，也不在乎幫他做事的人是死是活。
說得再好聽，看看這些人的下場才最清楚。
楊謙，好自為之啊！」
話說到這份兒上已經夠了。楊謙再次躬身應是。然後劉川揮了揮手，讓楊謙可以下去了，先熟悉熟悉環境，找找破局的感覺再說其他的。
從劉川的公廨房裡出來。楊謙繼續被官戶司的左郎官黃平安帶著，又去了與官衙隔著一條街的州府捕房，也是他今後辦差的地方。
巡案司雖然直接向府主負責，但隸屬關係卻依舊在捕房，明面上依舊是捕房的一個下設司部。而州府總捕頭依舊還是楊謙隸屬關係上的上峰。
到了捕房，這邊來接楊謙的還是一位見過一次的「熟人」。
周一鳴，州府地字旗班役的捕頭。之前跟著師爺龐易一起到過三道城，當時為的就是宋齊勛的案子。楊謙跟對方也打過照面。
如今一見，周一鳴這個往日要他恭敬行禮的大人物，如今還得見到他先行禮了。
「楊大人，許久不見，大人風采更勝從前啊！」周一鳴先行一禮，絲毫不見生澀或者彆扭，笑容更是滿面，似乎跟楊謙很是熟絡的樣子。看不出任何的地位巨大變化帶來的尷尬。
「周大人，勞煩了。」
「哈哈哈，楊大人說哪裡話？你我本就相熟，今日這差事還是我主動向總捕頭討要來的。等你見完總捕頭，我再帶你在捕房裡好好轉轉！」
這是一個長袖善舞且圓滑之輩，楊謙心裡有了判斷，臉上保持著克制的笑容，拱手道：「那就多謝周大人了。」
州府捕房的總捕頭叫章俊，一個沉默寡言的中年人。楊謙進去見了一面，章俊攏共跟楊謙說了不到十句話，並且沒有任何事務上的囑咐。擺明了就是跟楊謙應付一下面子，不想管，也不想理。
而後楊謙就在周一鳴的帶領下把捕房這邊里里外外都轉了一圈。最後去了巡案司。
「楊大人，這就是您的地盤了，您自己進去就是，我就不陪了。另外，晚上我組了個局，全是官衙和捕房這邊撐頭的人，想給楊大人接個風，還請楊大人千萬賞臉呀！」
楊謙也想先把州府這邊的人都熟悉一下，於是客氣了幾句之後便點頭應下了邀請。
等周一鳴離開，楊謙才回身看著後面的院子。院門上寫著巡案司三個大字，門內一片寂靜，比起捕房其他班役忙得熱火朝天的樣子完全不同。
這大白天的，裡面沒人嗎？
一邊想著，楊謙一邊板著臉走了進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