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Encore③·[Forever·永遠]
前言:
[其實地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
[——魯迅]
[Part①——If The Story Is Over·如果故事已經結束]
廣陵止息的快速反應部隊爬上車廂——
——隔著老遠,車長穿戴整齊,向極遠處的文不才敬禮示意。
文不才與維克托一同回禮。
如海浪一樣振臂抬頭揮打出溫暖的風聲。
在擂台上搏鬥的人們抬起了拳頭。
在燒烤架前忙碌的人們抬起了手臂。
哪怕是忙得不可開交,正在搬運糧袋,拆除牆壘的人們也停住腳步,目送著車站的英雄們離開。
江雪明和步流星與傑森·梅根閒聊里得知,廣陵止息是深淵鐵道的利劍——分為快速反應部隊,攻堅克難的正規軍,還有從事諜報工作的隱秘人員。
他們在各個交通署駐紮,快速反應部隊需要對各地的災情立刻做出判斷,趕往現場救援,裝備良莠不齊,像是上一回殺死青獅的一百毫米反坦克炮,已經是蘇聯時代的產物,非常古老,考慮到車站珍貴的運力,還有災情的緊急性,基本是找到庫房裡的古董重火力就立刻要用上。
這些人每天的工作,就是冒著生命危險,保護各個車站城市的生命財產安全,和普通乘客的調查任務完全不同。
武裝雇員與搖滾樂手解決不了的靈災,他們必須解決。
普通乘客和VIP拿不下的強敵,他們必須拿下。
在複雜的城市建築與重要的交通設施中作戰,是非常危險的事——廣陵止息的戰士與探索未知地塊的VIP一樣,是人們心中崇敬的對象。
四聯裝的機炮爆發出來的曳光信號彈,是故事落幕的煙花。
拾荒者從荒野中重拾勇氣,拖著疲憊的身體,帶上攜行包袱,丟下流動餐車,跟隨著新乘客的輝石光芒,踏上鐵路沿線的檢修小道,向著米米爾溫泉集市而去。
這座城市充滿了歡笑和淚水。
這座城市像天堂又像地獄。
或者說——
——地下一萬七千米,在遙遠又神秘的東方。
守住地下世界大門的BOSS,也從來沒有明說,地下世界對他們而言意味著什麼。
好比那一條噴泉廣場的苦殤道。
好比那一句來時為人,去時為人。
人世間的迷離情感非常複雜,比輝石的喜怒哀樂要複雜得多。
他們只是默默的跟上隊伍,走過無數遍的道路,在紅彤彤的輝光照耀下,此刻煥然一新。
抱住豐收的獸肉與錢財,抱住剛剛認識的陌生人。
抱住心中滾燙柴薪,抱住顱內重燃的火。
開拓前路的先行者與他們在一起,鑽破岩窟的BOSS與他們在一起。
用無數人的腳印,踩出寬又闊的通天大道。
這個時候,許多人已經開始哭泣。
除了棍棒與石頭這種身外之物,拾荒者猛然醒覺,在獨自流浪的許多年裡,侍者與家人恐怕都已經將他們忘記。
剝皮拆骨的人肉買賣不光帶走了他們的肉身,反覆適應新的體組織,反覆適應新的神經元,這些超凡體驗讓他們的心也跟著麻木,幾乎把所有寶貴的東西都忘了。
此時此刻,人群中傳出萬千哀嘆,涕淚橫流。
起初小侍者還不明白這些流浪之人的苦痛。
她突然想起,僱主傑森先生在緊緊抱住她的時候,也是這個樣子。
乘客與侍者並不是車站選配的婚姻對象。
也不是BOSS或靈翁亂點鴛鴦譜送來相親的。
是超過男歡女愛,能相依相伴一生的重要靈魂,又怎麼能單純的用婚姻來草草敷衍,只作男女之情來理解呢?
在偏光六分儀的審查匹配下,在弗洛伊德理論的精神透視中——
——乘客與侍者,對彼此來說,幾乎是另一個自我。
江雪明早就從白子衿身上察覺到了一種非常奇妙的契合感——與七哥換鞋,去拿住腳腕,或擦拭嘴唇的髒漬,投餵食物,卻沒有任何彆扭的冒犯感覺,只是聚少離多的半年裡,仿佛和相處了十數年的親人一樣自然。
拾荒者面對內心守寶巨龍的誘惑時,誤以為出賣肉體能換來永恆的幸福,一時忘記了BOSS的吩咐,忘記了日誌上的囑咐,忘記了車站的規矩。
他們押上重注,最終輸得一無所有。
一次次徒步往返各個車站時,冒著被列車碾碎,被怪物吞下的風險,最終用一張假證件,一副假面孔,從內心的守寶巨龍法芙娜那裡換來一堆假的金銀財寶。
他們輸了還要輸,賭過還要賭。
直到內心開始產生巨大的恐怖,勇氣和自信都失掉,無法對付危機四伏的荒野惡獸,無法踏上來時的道路,困在一座座鐵道相連的孤島。
或許侍者還在不斷的尋找他們——
——因為那是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人,是很難替代的靈魂伴侶。
傑森·梅根繞了那麼大一圈,才會幡然悔悟,抵達終點時抱住身旁的小侍者痛哭流涕。
步流星又想起骷髏會的食人惡魔。
那是多麼恐怖狠厲愚蠢又狡猾的一群人。
邁向深淵的第一步,就是殺死生命中的另一個自己。
好比物競天擇自然演化,徹底丟下人性,方能成就癲狂造化。
維克托和文不才兩位老師都說過——
——骷髏會不止一個,崇拜血蝴蝶的人們,也不止這三四百人。
在層層疊疊無限深遠的地下世界,有許多藏污納垢的地方。都有他們的蹤跡。
這些人竊取神秘事物的力量,[肉食主義]是他們的真理,竭盡全力搜羅三元質,為癲狂蝶尋找優秀的宿體,要把維塔烙印傳播到世界的每一個角落,創造一個沒有高低差,沒有美醜,沒有善惡,沒有複雜情感的純粹地球。
漫漫歷史長河中,有許多史實驗證著——人有自毀的傾向。
這種自毀的過程,就像是BOSS所說的[儀式]或者[魔法],擁有獨特的魅力。
人們依靠它學會鑽木取火,學會避雷聽風。
依靠著[俺尋思應該能行]的莫名勇氣,去製造輪子和房屋,直到幾千年後才有了基礎幾何與經典力學。
癲狂蝶對人類的誘惑,根植於人類的本能。
自毀與墮落也是如此,是一種不講道理的[獻祭]儀式,從中能體會到虛無的快樂。
是毫無秩序的混亂混沌,是徹頭徹尾的失理失智。
這些無組織無紀律只憑著教義和單個首領搭建起來的魔窟,這種依靠食人習俗為紐帶,拉攏陌生組員的傳銷窩點,在文不才先生眼裡,確實只算小場面。
只是剿匪殺敵的整個過程,都有一種極度的癲狂朝著他們張牙舞爪,儘管沒有見到癲狂蝶的本尊,沒有見到它的真身,定有它的子嗣,在暗中窺伺著這一切。
雪明回憶起骷髏會的核心成員,在他們大難臨頭之時,沒有絲毫恐懼,望見泥頭車的大燈照亮他們臨終時滿是油污的臉,表情仿佛與神明歸一,是超然物外的解脫感。
他無法理解這些人的美學,光是仔細想想大腦都在顫抖。
就和他無法丟下良心,掙不了大錢一樣,根本沒那個能力。
告別恐怖陰霾,踏上滄桑正道。
有身強力壯的拾荒者與夥伴們告別——
——他們朝著反方向走去,要徒步回到大車站。
同行的乘客不理解——
——明明米米爾溫泉車站更近,為什麼要選擇一條更遠的路呢?
從冰島北海出發,哪怕是最近的巨山車站也要走上數百公里,更別提數千公里之外的九界。
這些逆行者如此回答。
「我的出發地點在那裡。」
「只是一條遠路,稍稍繞遠一點。」
「還有力氣,這些年丟掉的本領,失去的靈感,還有石頭和棍棒,說不定能在沿途的貿易中轉站找回來。」
「怎麼出來的,就怎麼走回去吧。」
「不然我無法原諒自己。」
「我該怎麼去見我的親人?用這顆千瘡百孔鏽跡斑斑的心?我該怎麼去見我的侍者?用這張整容之後面目全非的臉?」
「命運女神眷顧勇者。」
「別擔心,朋友們。」
「北風是鑄錘,它推著我,要催我快快上路。」
「它會敲打我,將我這塊破銅爛鐵,鑄成不死不壞的鋼。」
「只是要要我最親最愛的人們稍稍等一會。」
「別著急.對不起,我這就回去!」
「沒來得及問清楚名字的朋友們!」
「我們會再見面的!」
另一支隊伍向著無邊的黑暗中前進,只有鐵軌的信號燈指明前路。
在沿途的各個車站,陌生的兄弟姐妹要互相告別,去往不同的地方,去[求道],去尋找自己的[必經之路]。
他們是無根浮萍,沒有杖,沒有石——天上如夢似幻的靈雲,要重新回到起點。
如故事的[第零幕],文不才與維克托在家書中所寫的——
——人生不應該是一場熱血到冷血的旅途。
[Part②——Coming Home·回家路上]
如果故事已經結束——
——人們會回到[友誼的盡頭],要一杯人面雕的蛋黃雞尾酒,用蜂蜜和威士忌,還有金酒來調,與距離最近的朋友們舉杯相碰,哪怕不知名諱。
道路的兩側鮮花著錦,烈火烹油。
一輛載著龍頭的巨大彩車開過來,法芙娜臉上的軟骨厚肉都割得乾乾淨淨,送去科研站,只留下一具沒有眼瞳,龍角用石膏修復的巨大頭骨。
它掛上弗洛伊德大礦坑的巨人拱形石大門頂端,它的莊重與威嚴,還有歷史的厚重感只持續了短短一瞬間,就變成了新的網紅打卡地。
礦區的舊城立刻有幾個街溜子圍到酒吧旁邊,從年紀來看,應該是不懂事的年輕人。
他們盯上了這家酒吧,望見如此好的風水寶地,被一群礦工叔伯占著,就立刻眼紅起來——
——往礦洞裡出入觀光的客流量巨大,他們就立刻決定,要從人生的低谷翻個身,至少得收一筆保護費。如果店主是個軟柿子,那[友誼的盡頭]也要改名,改成什麼名字不重要,至少得改個喜慶點的,讓客人一眼就喜歡的。
「咚咚咚——」
為首的年輕小伙用力敲打著捲簾門。
他只需要推開彈簧板門就能直接進來,卻要去用力叩打鐵簾,生怕沒有人注意到這個不速之客。
此時此刻——
——文不才坐在吧檯,在吵鬧的人群中,與流星吩咐著。
「你明哥托我,把明德的遺骨剩下的一部分,融鍛壓鑄,與你的手杖合為一體,我們出發時,我就把它改造完了,這一路上,你用起來感覺怎麼樣?」
流星興奮的說:「如有神助!BOSS的爪子無堅不摧呀。」
文不才還想說:「伱以後用它,要好好愛護它,我聽傑森說,你好像對你的侍者不太上心.」
沒等流星回答。
門外跳進來一對男女——
——他們舉著槍,叫嚷著。
男的人模狗樣:「把腦袋都伏下去!乖乖聽話!」
女的氣焰囂張:「這裡的老闆是誰?我要找他談一筆生意!」
酒保大叔看了一眼,憂心忡忡的摸向桌下的獵槍。
文不才立刻說:「不!不要在這裡殺人,客人是無辜的,他們手裡的酒也是無辜的,別讓杯子染血。」
沒等人們反應過來,這兩個新時代的不速之客衝進陳舊的酒吧房室。
男人耍弄著牆上的舊吉他,興奮的彈撥幾下,發出刺耳的噪音,又覺得沒什麼意思,隨手丟到沙發上。
緊接著女人就望見江雪明,要上來仔細瞧瞧,一路踩著客人們的桌子,興奮的跳躍。
傑森立刻站起:「你們是什麼人?!」
男人拍動牆上的牛仔帽,讓那帽子跟著拍擊旋轉起來,他撩動頭上紅髮,扯開胸口襯衫,把心臟位置的癲狂蝶刺青露出來,要來個登堂亮相。
「我們是骷髏會的成員!嘻嘻嘻嘻嘻不想變成人肉火鍋,你們就乖乖聽話!」
女人要湊到江雪明身邊,咧嘴嬉笑,五彩斑斕的指甲和五彩斑斕的頭髮顯得非常有藝術素養,文不才看了直呼[好有才華]。
「乖乖別動!不然咱們骷髏會整個十八區里三千多號兄弟姐妹!會把你們的家人!你們家人的家人!你們的朋友,還有朋友的朋友通通殺光!」
步流星突然站起,緊張起來:「真的嗎?你們是認真的?還有三千多號人?還有這種好事?」
傑森捂著臉:「他好像當真了.」
文不才捏著維克托的臉,百思不得其解,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他們這個組織搞藝術創作就沒有瓶頸期的嗎?」
維克托揮手打下老友不安分的手:「你別捏我的臉,你沒有自己的侍者嗎?而且」
尋血獵犬抓著僱主的手,強行捏住自己的臉,扮作親昵的樣子,替僱主把話說完:「而且這倆朋克青年,一眼看過去就不像什麼食人魔,他們根本就沒有靈感靈壓,是出生在米米爾溫泉集市的新一代。」
「沒錯!」男人神色倨傲,抱著雙臂來到步流星面前,仰起頭去盯住這個一米九的大高個:「就是我們說的,不聽話的都得死!」
「嘿嘿嘿嘿嘿嘿.」女人一屁股坐在雪明的餐桌上,瞪大了眼睛,臉上的妝容厚得像是一層防彈盔,她捲起褲腿,把高跟鞋脫下,從餐桌上用腳趾沾了些土豆泥,與江雪明喝令:「把它舔乾淨呀!我要你快些把它舔乾淨!你那副冷冰冰的表情是什麼意思?你不怕我嗎?你就不怕我幾槍把你打得昏死?肚子裡紅的綠的都流出來!我再親自把腳趾塞到你的嘴裡?你喜歡這樣?你喜歡被動是嗎?」
江雪明沒有說話。
他只是看著文不才。
文不才捂著小嘴,盯住那放蕩女士的大長腿,驚訝的默念著。
「動作難度好高.身體柔韌性好強,好有才華。」
眼看那沾著土豆泥的腳趾頭離雪明的臉越來越近。
女人手裡的犀牛左輪槍也逐漸抬起,它即將移到雪明的肚腹。
維克托取了個折中的說法:「摧毀他們的意志,不要開槍。」
雪明從物理層面摧毀了這個朋克妹妹的意志——
——他一手抓住桌布,一手逮住犀牛的槍口,身法如電,從坐立不動的狀態中脫離,像一頭醒覺的猛虎。
只聽細碎的呼痛嗚嚶,這女人的腳趾就送進了她自己的嘴裡,身體的柔韌性確實很棒。
雪明將她用桌布裹成一個大包袱,用五彩斑斕的頭髮打了結,與此同時,奪來的犀牛左輪槍變成了一團散亂的零件。
就在這個時候——
——阿星決定從精神層面摧毀男人的意志。
他只是一個熊抱上去,男人手裡的槍械就被巨力壓得啞火,彈巢也脫落下來。
緊接著男人就聽見阿星急切的詢問。
「你真的有三千多個兄弟?都是骷髏會的孽種?」
「真的嗎?你沒有騙我吧?」
「你有沒有女朋友?那個要明哥舔腳趾的姑娘和你長得很像,你們是兄妹吧?沒有女朋友的話?我通訊錄里有不少小姐姐的聯繫方式,你要嗎?」
「準備結婚嗎?有生娃的打算嗎?」
「工資一個月多少?要交稅嗎?」
「房買在哪裡啊?什麼星座啊?」
這些精神攻擊將這位不速之客狠狠的玷污——
——只有越來越緊的雙臂,在壓迫著他的胸肺,不過兩秒鐘,他就暈了過去。
門外還在看熱鬧的同行街溜子,立刻嚇得作鳥獸散。
維克托嘆了口氣。
文不才:「怎麼不開心了?」
維克托:「人們並不是仇恨邪惡。」
文不才:「你可別把小說帶進現實里。」
維克托:「人們只是仇恨無能的自己,希望有一條捷徑,立刻就披上龍皮,哪怕是假的。」
文不才鼓掌:「喔!哲學大才!」
「該走了,朋友。」維克托說。
文不才:「要我送你嗎?」
「你不和我一起走?」維克托疑惑。
文不才滿不在乎;「我還有很多事兒要做,在這個地方,你想想,與骷髏會的中間商做交易的人還等著我去抓,趙東來執政官等著我回去述職——這座城市少了我,這間酒吧沒了我,會變成什麼樣?」
就在這個時候——
——酒吧里爆發出打架鬥毆的動靜。
有兩個醉醺醺的酒客突然開始互搏,用拳頭招呼起對方的臉。
流星還沒回過神來——
——熱情的紅石人就立刻給了他一拳。
流星:「為啥呀?你比我還癲?」
揍到流星的那位客人興奮的大喊著:「你打得好!真好!真解氣啊!你們把我點燃了!我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
——理由非常離譜。
緊接著,店鋪亂作一團.
鄰座的幾位客人原本還在聊天扯淡,突然就加入到熱烈的搏鬥拳擊中,翻臉只在一瞬間,由原本安靜祥和的表情,變成洋溢快樂的笑臉。
混亂的人群中,江雪明偷偷翻窗逃了出來。步流星還想加入——結果被尋血獵犬女士一把抓走。
文不才與維克托玩著你拍一我拍一的拍手遊戲。一邊拍一邊拿走吧檯酒保遞來的番茄醬。
文不才喊:「打得好!」
維克托喊:「沒錯!我被他的內力震傷了,中國武術真厲害!」
文不才給維克托抹上番茄醬:「太激烈了,我們真是戰得太激烈了,你們可別過來,我倆都是車站的VIP,會誤傷到你們的。」
維克托將文不才往門口帶:「能和你戰一場真是太好了。」
全是拙劣敷衍的演技,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
四人在酒吧後門碰頭。
江雪明問了一句:「傑森呢?」
步流星:「還有他的侍者呢?」
文不才聳肩抿嘴
維克托沉思:「應該還在裡面。」
只聽玻璃的破碎聲——
——傑森滿頭是血,撞開酒吧的窗戶,半個身子掛在窗台上。
小侍者滿眼通紅,抓著傑森的衣領:「你才喝了一杯!又喊我小溫蒂?小!溫!蒂?」
傑森呢喃不清,臉色潮紅:「倘若死去的人沒人記住,那就是真的死了」
文不才只是捂嘴:「是魯迅的名言,他好有才華!」
維克托:「他倆喜劇創作的道路上也完全沒有瓶頸期是嗎?」
二十分鐘之後。
米米爾溫泉集市的火車站依然是那麼熱鬧。
七位朋友要各自道別——
——傑森頭上包著紗布,他好像一直都在受傷,卻怎樣也無法磨滅眼睛裡的光。
傑森說:「我要修整,做好萬全的準備,然後去[RSH·紅星山]——三年之前我不敢去這個地方,最後留下心魔,我現在已經無所畏懼,謝謝你們——特別是你,江雪明。」
江雪明說:「我得回家一趟,休息一段時間,去大書庫念書,順便把咖啡廳捯飭起來,到時候.」
傑森說:「如果我能活著回來,一定去你的後廚」
文不才喊:「捂住。」
維克托伸手:「別說。」
尋血獵犬跟著伸手。
小侍者的動作最快,已經把傑森的嘴給捂嚴實了,對朋友們說:「我和僱主一起去!放心,一切有我!」
步流星說:「我和明哥得回家了,老師,保重。」
文不才把棍棒交還給雪明:「我過年的時候,會去九界看看,到時候你把M500的彈巢調整好,給它們起個名字吧?總是這麼喊,我想這兩支槍也對我沒什麼感情——在你的咖啡廳里,大家碰頭一起看春晚怎麼樣?」
「不要!好土啊!」傑森說。
小侍者應:「不要!太難看了!」
流星問:「BILIBILI春晚行嗎?」
江雪明:「我沒意見,但是我要拉上七哥一起,她應該會覺得很無聊,而且還會試圖把我綁走去見她爹。」
尋血獵犬:「僱主在哪兒,我就在哪兒。」
維克托:「走吧。」
眾人搭上了不同車次的列車——
——維克托和尋血獵犬要去巨山車站,回冰島雷克雅未克,直飛維也納,去給成塵百年的父母莊園掃墓獻花。
——文不才往來時路而去,沒有提及三人組中剩下的那一位[傑克警長],是隻字未提,似乎有很多事留在心裡。他要回百味坊查查骷髏會閣僚與獵手們的蹤跡,能全都抓回來最好。
——傑森·梅根和小侍者要去倫敦的天穹車站做準備,在那裡有專業的鶯巢射擊教官,SAS的皇家空降師會教他如何使用CQC技戰槍法,與江雪明一起過完年,就要去迎接命運中最重要的旅途,去紅星山丘完成三年之前沒有走完的[必經之路],或許這是他化繭成蝶的機會。
——雪明和流星把武器送去託運站點,彈藥都被扣押下來,只有空空的槍械可以回到九界車站。
米米爾溫泉的站台理事櫃人員給他們的日誌上,敲下新的印章。
日誌中的內容很少很少——
——是用蒼白的文字很難去表述清楚的奇妙冒險。
「傑森·梅根是個很特別的人,他的靈感超然,這趟旅途有許多艱難險阻,他冒著癲狂致死的風險,幫我們看清前路逢凶化吉,一開始給我們定下靈雲之名,都是機緣巧合與命中注定。」
「北海不光有冰島,還有處在烈烈寒風中的芬蘭。」
「這片土地不過三十三點八萬平方公里——靈雲樂隊從中誕生。」
「這支前衛丨力量丨金屬樂隊的名字,來自於[Stratovarius]這個合成詞。」
「它代表古典與現代的結合,是天上變化多端的雲朵。」
「是時代忘卻已久的,對自由,勇氣與純真之心最質樸的嚮往——靈雲的曲和詞都是如此。」
合上日誌,收好鋼筆。
江雪明望著車窗外的無盡黑暗,給七哥打了個電話。
「喂,小七?」
「嗨呀!僱主!在米米爾溫泉集市的旅遊體驗怎麼樣?不要為債務擔心啦!實在不行咱們可以分期嘛!~分作一輩子慢慢還!」
「我弄到錢了。」
「啊?」
「我弄到錢了,一次性還清吧。」
「不不不啊.不著急呀!」
「還有就是,我希望能和你一起過個年。還有兩個月的時間,能幫忙把咖啡廳的屋子,還有裝修都搞定嗎?」
「你去賣腎賣血了嗎?僱主!血蝴蝶高利貸可不興碰嗷!」
「沒有,我去屠龍了。」
「What?!」
「還學了一手魔法,除你武器。」
「What?!」
「屠龍勇者給我倆做了一對魔杖,我準備把其中一支交給你,就像是BOSS和靈翁,給我的對戒一樣,希望它能保護你。」
「What?!等會」
「還有什麼事嗎?」
「你這個魔法有沒有那種.」
「沒有的,沒有魅惑術。」
「好小子你居然學會搶答了我不是說這個,就是咱們.呃.有沒有.除你褲子術?」
「我信號不好,先掛了。」
江雪明不動聲色的掛斷電話——
——緊接著閉上雙眼,抱著棍棒,要小憩片刻。
步流星也靠過來,沒有靈衣禦寒,就找乘務員要了一張毛毯,和明哥貼貼。
睡一會吧,只睡一小會。
再去VIP的貴賓車廂看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