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遊騎兵團

  「你就是這家酒吧的頭兒?」

  第二天清晨,三個不請自來的不速之客敲開了[JoeStar]的酒吧大門。【記住本站域名】

  雪明剛泡好蜂蜜牛奶,要給夥伴們送去解酒飲料,從吧檯的調酒櫃旁往外走,就撞見一個生冷嚴肅的年輕人——

  ——這位年輕人帶著兩個嬉皮笑臉的小伙子,穿著廣陵止息兵員的攜行裝備和MOLLE,身上全副武裝,主武器是AR15,副武器是西格紹爾1911,標準的美式大兵裝備。

  維克托老師與雪明說過這件事,在泥瓦匠師傅忙於造樓裝修時,就有這麼三個傢伙準備上門來收保護費。

  白露和唐寧沒提起這檔子事,雪明也沒放在心上,這裡是九界,是整個深淵鐵道的起點,應該是人們最守規矩的地段。

  雪明不理解——

  ——他從尼福爾海姆回來,但凡有消息靈通的地下報業也應該早就蹲守在酒吧外,等著相關的攻堅隊成員出現,好收集一些新聞。

  他本想門外可能會出現一些對[JoeStar]感興趣的同好,譬如他一開始預想的那樣,這裡會變成九界車站的另一個綜合理事櫃檯,能給第二次返回車站的人們一處喝酒聊天,比槍鬥劍的大舞台。

  但是此時此刻,沒有記者,沒有乘客,也沒有經理來當這個和事老。

  三個廣陵止息的阿兵哥站在門外,完全沒把[無名氏]的大當家放在眼裡。準備索要一筆[保護費]——可能會有一個比較好聽的名字,譬如[例錢]或[保險金]。

  這些事情讓雪明思前想後,為步流星舉辦完生日宴會之後,他又得投入到無窮盡的工作中。

  有很多事情等著雪明去處理,為了報答阿綾老師在尼福爾海姆一戰中的庇護,他先前答應了這位脾氣古怪的VIP,要幫她修道具,現在這些破銅爛鐵堆在庫房裡,像是一頭醜陋的鏽蝕怪獸,時時刻刻撥弄著雪明的焦慮神經。

  除此之外,俱樂部的裝修費用已經掏空了小七的腰包,今天雪明正準備去找BOSS述職,順便把上三回的帳目都算清楚。

  為什麼說是三回呢?

  尼福爾海姆的紅星山戰役算一回。

  六十三的拘捕任務算一回。

  收穫季的儀式勞務算一回。

  雪明可不是什麼慈善大使,這些刀口舔血的活,大抵都能換來許多錢,而俱樂部現在最缺的就是錢。

  只是傲狠明德重新回到它的崗位之後,之前堆積的事務實在太多太多,地下世界最珍貴的資源是[人]本身——獵王者可以代理一部分,但是關於人們的生老病死,特別是VIP相關的人事要務是BOSS說了算。

  這些事情堆砌起來,好比潔西卡長官的房間那樣髒亂不堪,雪明得一點點慢慢整理好。

  就在這個時間點——有三位小可愛突然上門討要保護費,這讓雪明百思不得其解。

  他內心臆測著——

  ——這是誰的授意?

  只是BOSS單純覺得觀星台前邊這片地皮太昂貴,就這麼交到[無名氏]手上,有點不甘心?小黑貓要從別的角度收點錢意思意思嗎?

  領頭的小伙子看上去非常年輕,眉宇間透著成熟穩重,像是戰鬥組別里的領袖人物,完全不是什麼地痞流氓,他一上來就要問[無名氏的大當家是誰?],難道是別的學派中,元老院派過來試探[無名氏]虛實的工具人?

  還是說,我想得太多了?

  江雪明面無表情,端著大餐盤,仔細去觀察這三個小哥的神態外貌。

  只是他們一時興起,要來我的店裡找點樂子?

  不不不,不會那麼簡單的,他們是帶著槍來的。

  出入九界紅磡兩地,過關卡道閘的時候都得解除武裝,絕對不是用錢能搞定的事。

  江雪明想清楚這些,大抵用了十來秒。

  他不像流星那樣單純,早就明白人類社會的運行規則——

  ——無論是地上還是地下,一個新的門店即將開張,那麼對於其他商戶來說,總會有陌生的敵意釋放出來,畢竟客人兜里的錢就那麼多,車站的乘客數量就那麼多,都是需要爭奪的資源。

  帶頭的小哥開口問:「你是無名氏的大當家?」

  江雪明不徐不疾的答:「不是。」

  小哥接著用英語問:「那麼誰是呢?我為這件事已經忙活三個多月了——就為你們這家俱樂部,駐守在五王議會,要把[保險金]算清楚。」

  江雪明改用英語:「她暫時不在這裡。」

  小哥立刻警覺:「大當家是個女人?」

  江雪明想起維克托老師的囑託,對外要隱姓埋名。

  「對。」

  小哥終於開始不耐煩,「我不管她是誰,你看上去像是這家酒吧的管理者,我想請教你幾個問題。」

  雪明沒有立刻接話,把大門徹底打開——

  ——他一邊往外遞蜂蜜牛奶,送去旁側兩個小伙子手裡,一邊把人往屋裡接。最後才給頭領送去飲品。

  他多留了一萬個心眼,終於確信這個領頭的小哥在隊伍里的位置。

  兩個小跟班笑眯眯的接走飲品時並沒有立刻動嘴,而是刻意狠厲的瞪了一眼雪明,緊接著對著店鋪里灰色的磚牆和二樓工程電梯品頭論足。

  等到頭領拿到牛奶,左側的小弟才開始喝第一口,鼻翼聳動要嗅清楚杯子裡的氣味,舌頭攪弄著口腔的肉壁,要把蜂蜜牛奶的味道都嘗盡,終於像是放心了,與頭領多挑弄一次眉毛,頭領這才開始喝東西。

  等到領頭的兵哥哥喝完牛奶,右側還在吧檯前叉腿坐的小跟班,終於慢慢悠悠的舉起杯子,把飲品一飲而盡,又放到雪明面前,示意再來一杯。

  江雪明不急不忙的給三人逐次續杯,最終問出第一聲好。

  「你們好,我是[JoeStar]的槍匠」

  沒等他說完,阿左護法就立刻嚷嚷著:「我看網絡!是不是那個什麼那什麼[槍匠]?就是那個天天打遊戲,和女粉絲結婚的那個傢伙寫的」

  江雪明解釋道:「不不不,不是的。世界上很有多武器公司,它們製造的槍械大多是五金加工廠里衝壓鑄切削銑的流水線產品,也有專業武器設計師。槍匠不一樣,有很多為了速射競技比賽專門成立的工作室,為賽事選手或者槍械愛好者訂製這些東西,譬如將槍械輕量化,收集你的射擊數據,為了你的射擊習慣去設計槍械——這叫量身訂做,如果你看騎士,就像是武器匠人為騎士量身訂做鎧甲一樣。」

  右護法驚訝的說:「哈斯本,他就是[無名氏]的鐵匠嗎?是無名氏的武器設計師?」

  江雪明微笑著搖了搖頭:「沒你說的那麼厲害,我只是略懂一點。談不上設計師,用[槍匠]來稱呼我最為合適。」

  緊接著雪明就伸出手去,向著頭領作親切的問候。

  「他叫你哈斯本?現在你知道我的綽號了,我也把本名告訴你,我叫江雪明,是[無名氏]的槍匠,未請教?」

  領頭的小哥立刻說:「哈斯本·麥迪遜——我是十一區廣陵止息快速反應部隊,遊騎兵團第三組別的小隊長。」

  江雪明依然在等待,等待對方握手。

  「哈斯本先生,你在等什麼?等我主動介紹我們的話事人嗎?至少你可以先和我握個手,再來談談她和保險金的事情吧?你是快速反應部隊的人,救人於水火之中,不像什麼不近人情的傢伙。」

  哈斯本依然沒有抬手,只是嫌惡的看著江雪明的手套。

  「我不和戴手套的人握手——在我們的轄區,握手禮都要坦誠相見,要交換信息素,要明白眼前的傢伙值不值得我們去信任,值不值得結交。」

  小左立刻嚷嚷著:「槍匠!你不肯脫手套,就是不給我們隊長面子!」

  小右一口氣幹完牛奶,立刻摔杯發怒,把身體裡所有的狠厲勁都釋放出來:「脫手套呀!不明白嗎?很難理解嗎?哈斯本已經同意你握手的請求了,你得把手套摘下來,像脫衣舞娘摘去絲襪討要小費那樣乖巧機靈的摘下來呀!」

  江雪明:「你確定?」

  哈斯本:「有什麼不妥的嗎?對你來說摘下手套這個動作,難道是什麼奇恥大辱?它和你的內褲一樣?藏著見不得人的髒東西?」

  就看見這位兵員領頭人將頭盔摘下,撩動火紅的長髮,將飽滿的額頭和硬朗的臉頰都露出來,算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漢,再也不遮掩面容與表情,向江雪明伸出手去,只等雪明摘下手套。

  江雪明:「我事先說好,我擁有魂威,通過手掌發動能力。」

  哈斯本:「你是閃蝶?」

  江雪明:「對。」

  哈斯本:「我沒見過這麼年輕的閃蝶,你看上去不過二十歲出頭。」

  小左:「騙人的吧?哈」

  小右:「咱們每個月都會有一兩次出生入死的經歷,好不容易才蛻變到化繭的階段,喂!無名氏的槍匠,你這傢伙吹牛不打草稿的嗎?」

  江雪明掏出乘員卡片,還沒來得及更新信息,要交到哈斯本手裡。

  「我沒有自吹自擂的意思,我就是閃蝶,還沒開始VIP的試煉任務。」

  哈斯本取來卡片一看,眼神狐疑,結合乘員日誌的信息,他是越看越驚——眼前這個貌不驚人(哈斯本認為貌不驚人)的傢伙,居然殺了那麼多人,殺了那麼多的怪物。

  乘員日誌是無法造假的,哪怕是自吹自擂的戰績,在車站雇員和維克托的多方協查下,也會逐一核實任務成果的真實性。

  雖然卡片的信息只記錄到了化繭期,但是如果真的按照日誌上描述的內容來判斷,槍匠剛剛從尼福爾海姆回來,似乎還參與了收穫季的觀禮儀式,那種儀式只有VIP和部份要員有資格進入露台主會場。

  按照維克托的吩咐,雪明已經把所有關於[無名氏]大當家的信息,從日誌上抹除了,其實有關於這部分的內容很少很少,他對虛名一直都不放在心上,對於明德遺骨的持有者,還有對俱樂部的計劃,都做了塗黑保密處理。

  VIP的信息卡面,以及很多乘客的日誌都有類似的塗黑保密處理,在廣陵止息的兵員眼中,這些秘文不算什麼怪事。

  哪怕知道江雪明擁有魂威,哈斯本依然是輸人不輸陣的樣子。

  他努努嘴,就把兵員的證件交到雪明手上,像是在作騎士比武,又要兩個小跟班一起把證件呈到雪明面前。

  「謝謝。」江雪明逐一查驗信息,終於放下心來。

  這三個小哥來自同一個地方,像是從小鄉鎮出身的毛頭小子。

  最近哈斯本才得到升遷,去了十一區的太陽花本部報導,帶著兩個同鄉發小來大城市打拼,來[JoeStar]收保護費恐怕只是個藉口,是他頭頂上司,或是某個中間人想要知道這家俱樂部的信息,想知道傲狠明德到底要做什麼,才會讓這些年輕人來堵門。

  只是哈斯本似乎還不明白這件事——

  ——他只知道,如果完不成這個任務,收不到[JoeStar]的保險金,恐怕在遊騎兵團里難以立足。為太陽花元老院做事是他的榮幸,得抓住這個飛黃騰達的機會。如果不把事情搞大一點,無名氏的話事人根本就不會出面,最好能弄到一兩張照片,認清這個神秘的傢伙。

  於是哈斯本接著追問:「你還是不願意脫手套?」

  「你才十八歲,前途一片光明,沒必要在這種禮節上和我較勁。」江雪明好心好意的勸。

  哈斯本訕笑著:「不是我瞧不起你,哥幾個呀」

  小左:「就是想見識見識!」

  小右:「對對對!見識見識!我們還沒和閃蝶握過手呢!機會難得呀!大人物!」

  江雪明脫下手套的瞬間,這三個小傢伙不由自主的按住腰間的快拔槍套——

  ——因為他們明顯能感覺到,眼前的男人進入了作戰狀態。

  他似乎有些生氣,從雙手積累的汗液揮發出來的味道非常危險。

  哈斯本的冷汗冒出來了,這是他執行安防保衛任務的生涯里,從不曾見過的煞星閻王。

  他很年輕,只有十八歲,雖然沒遇見什麼恐怖至極的敵人,快速反應部隊要處理的災獸也是突發性和災害性極強的東西。

  但是這傢伙給人的感覺很不好,和那些災獸表達出來的信息素還不太一樣。

  災獸擁有充沛的生命力,如果吃過人,就是臭氣熏天的靈壓。

  槍匠在摘下手套的那一刻,帶著鐵鏽的甜味就涌過來了,跟隨臂膀自由溢散的汗水蒸汽里,藏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香味,很容易讓人沉醉其中,不知不覺身體就會鬆弛下來,暴露弱點,最終跌進死門。

  小左滿頭大汗,對哈斯本說:「頭兒,要不我們」

  小右立刻打斷:「小心點兒,哈斯本。」

  哈斯本鼓足勇氣,嘟著嘴瞪大了眼睛擰眉怒視,只差當場吼出聲來壯大靈體的威光,他就看見槍匠用門把手上的無紡布把雙手都捯飭乾淨,依然像是一尊鐵塑,等待著客人的握手禮。

  就在此時,就在此刻——

  ——哈斯本正要往前邁出勇敢的一步。

  一個黑影猛然將他推開。

  緊接著文不才先生提著生日禮物,提起一大袋米米爾溫泉的零食,粗魯的把這個莽撞小子給撞開。

  「接好!槍匠!」

  雪明:「謝謝,是給流星帶的嗎?」

  文不才先生笑眯眯的說:「啊對!」

  哈斯本被這位不請自來的VIP撞出去兩三步,心氣都被撞散了,再也無法集中精神了,就立刻埋怨道。

  「這位先生!是我先來的!我」

  文不才現場給小年輕人展示著他的幽默感。

  他與雪明肩並肩,先對哈斯本說。

  「我在保護你。」

  哈斯本:「保護我?」

  文不才緊接著又與雪明問候:「幫個忙,作為回禮,我想去見見老婆孩子。」

  不等雪明做什麼,文不才立刻握住雪明的手掌,然後像是喝醉了,一頭栽倒在地。

  非常快,阿明甚至沒來得及扶。

  那場面挺尷尬的,看得遊騎兵團的兩個小跟班緊張的拔出槍。

  哈斯本驚訝的盯住這癱軟在地的大人物,直到文不才發出震天的呼嚕聲。

  江雪明往觀星台通向五王議會的方向吼了一嗓子,醫護人員上回處理過羅伯特·唐寧,這回看見文不才,是手腳麻利熟門熟路了,一人托肩一人抬腿,就這麼送走了——反正都是黑石人,大差不差。

  哈斯本:「他我他你的手」

  江雪明把手套戴了回去——特地換了一副新的。

  「你好,哈斯本·麥迪遜,來握個手吧,不用在意剛才那位暈倒的VIP——我知道你對無名氏的領袖很感興趣,來談談她吧,我會儘量配合你,包括保險金這個玩意,有必要的話我會付給你的。」

  終於,哈斯本收起了所有的傲慢,與之相握。

  「好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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