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勞迪亞·阿爾斯·杜蘭——
——她端坐於昏黃的燈影之下,一動也不動。
緊張遲疑的神色在眼中一閃而過,內心湧現出恐怖和渴望。
來自[fe]的江雪明是個瘋子!
本以為能和這傢伙談一筆人肉生意,我卻天真無邪的認為,光靠著財富權勢或年輕的肉體能夠收買這位大人物。
直到這位邪惡魔王將過往的經歷全盤托出,直到他與我談起畢生的理想時。
我終於明白,我們之間沒有任何合作的可能性——
——在六十三眼裡,我只是道具!一個能勉強能夠看清未來,用作改造江雪明魂威的觀測道具罷了!
並不是我們的報童找到了六十三,而是六十三主動找到了我們!
克勞迪亞·阿爾斯·杜蘭,打起精神來!
魔王不在乎錢,也不在乎美色,為了達成目的,他可以放棄一切。
飛機上所有人的生命,都是他手裡的實驗道具——包括伍德·普拉克,這個充滿變數,性格古怪的列車長,他的魂威就像是劇烈的爆炸物,能在這場實驗中展現出變化無窮的創造力。
六十三已經將我們看成化合物,與江雪明產生反應時,就能催化出與[後悔藥]完全不同的魂威,擊敗命運的引力——這就是他的想法!
雖然不知道六十三所說的天堂到底是什麼,可是我們身體中的靈魂,我們的魂威幾乎是上天註定無法更改的。
哪怕像全能之手,他們的魂威被癲狂蝶啃咬,變得支離破碎,但是魂威的特殊能力也是大差不差,不會出現本質的變化,無非是破壞力、速度、持久力這些硬體數據的削弱。
就算六十三在江雪明身體裡種下維塔烙印,最終也只能得到弱化版的[後悔藥],這不是六十三想要的結果。
而我克勞迪亞·阿爾斯·杜蘭!
我不想死在這裡!我要改變自己的命運!
我要帶著弗拉薇亞從這裡逃出去!我愛她,哪怕她不怎麼愛我!
——這份愛意,是我的勇氣和決心。
六十三雙手抱著膝蓋:「你在想什麼?杜蘭女士?」
杜蘭眼中只有敵視,儘管她已經踏入六十三的圍獵場。在這位邪惡魔王眼中,他人的生命都算作一種消耗品,是用來抵達天堂的道具。
「不管你想幹什麼,我不想陪你玩下去了!六十三!」
「我可以輕而易舉的殺死你。」六十三如此說:「你知道我殺人有多快嗎?」
「我我知道我清楚!」杜蘭的眼中閃過靈魂的威光,當她決定說出這些話時,[時間線]就為她標定了七種死法,「哪怕是fe的江雪明,都不是我能招惹的對象,把他的有效擊殺數勻一勻」
六十三打斷道:「每天平均要殺三個人以上,就算知道這件事,你依然想要」
杜蘭打斷了六十三的打斷:「你把[上天堂]這種對我來說意義不明的事情放在首位,從來就沒把我放在眼裡,大人物,我不明白你說的天堂是什麼——它太抽象,太模湖!我只會認為,你為達成這個目的,肯定要獻祭很多人的生命,甚至說不準還會獻祭自己——可是最終我能不能活下來呢?我和弗拉薇亞真的能活著下飛機嗎?她已經死了幾次?我絕不容許你繼續玩弄我們的生命!」
話音未落——
——霸道的魔王已經驅策魂威,又一次攥住了杜蘭女士的脖頸。
鏽跡斑斑的靈體依然擁有強大的力量,輕輕鬆鬆將這五十來公斤,一百八十公分出頭的高挑女士舉起。
只是在這一刻,茭白的靈蛇朝著魔王吐出了反抗的紅信!
杜蘭幾乎要被掐得昏厥過去,卻從未有求饒的意思,她不打算比出投降的手勢,也不願賣笑求饒,只是痛苦的朝六十三比中指。
她大腦缺氧幾乎要失去神智的瞬間,雙手依然死死抓著[後悔藥]的鋼鐵趾爪,試圖用肉身對抗六十三強壯的魂威。
她的指甲上翻,兩條腿不自然的伸直,就像是僵死的牲畜剛被屠夫一刀宰殺,從指縫中淌下汩汩鮮血,落下光滑的地板上——
——六十三的童孔微縮,突然把杜蘭安穩又溫柔的放回座位。
隨著飛機的爬升動作,血液跟著地板的傾角一路往客服房室流淌,滲進隔離門的夾縫中,出現在客服房室潔白的地毯上。
「該死」六十三抿嘴叫罵,卻滿心好奇,因為這是一種新的可能性,新的分支選項:「幸運女神卷顧勇者」
杜蘭的眼睛裡閃爍著熊熊烈焰,連同白蛇一起燃燒起來。
「會發生什麼呢?六十三,這是我第一次反抗你,對嗎?」
緊接著——
——客服房室之中,弗拉薇亞站起身,與伍德先生好聲好氣的說。
「先生,飛機還在爬升,會發生一些顛簸,你最好回到座位上。」
伍德也是一副笑眯眯的樣子,對空乘小姐健康的小麥色皮膚和美腿多看了兩眼。
「我透不過氣,就想來這裡找點水喝。你有水嗎?」
弗拉薇亞十分緊張,她不是個好演員,在深淵專列的vip近乎於拷問的眼神下戰戰兢兢的,走到咖啡機旁,句腰去找杯子,就立刻發現地毯上的血跡。
「這個氣味是血的味道!是杜蘭的血」
這位大女子主義者沒有任何猶豫,在女伴受到攻擊的一剎那,就撞開頭等艙的隔離門,氣勢洶洶的沖向六十三。
她揪起六十三的衣領,緊接著厲聲大喝。
「喂!怪人!你竟然敢打我的女人!?」
伍德·普拉克緊跟其後,他能明顯感覺到,那種毛茸茸的,帶著食物腐爛惡臭的靈感似乎伴隨著這位古怪的空乘小姐,一起鑽到頭等艙去了。
——壞貓咪布奇就藏在頭等艙里。
在伍德列車長進入六十三的視野時,魔王也收起所有殺心。
他終於知道杜蘭女士的依仗是什麼了。
如果不能保住這對紅粉佳人的性命,恐怕杜蘭會一直和他作對。
想要改造江雪明的魂威,又要這小子活下去,還得與他近距離接觸,在靈體的一次次直接對撞中反覆鍛造新的魂威——要繞開伍德·普拉克的干擾實在太難太難。
伍德先生在吵鬧的環境中巍然不動,一直保持在[後悔藥]的射程範圍之外,想要直接用魂威殺死他,幾乎是不可能的。
六十三剛剛站起,伍德就厲聲大喝。
「喂!躲在陰影里不敢見人的傢伙!就是你一直在暗中搗亂對嗎?」
杜蘭女士立刻抓住弗拉薇亞的手,試圖躲到安全的地方,免得被這兩位強者誤傷。
弗拉薇亞卻捧起愛侶傷痕累累的雙手,看見指甲外翻滿是淤青的傷痕,又望見杜蘭女士脖子上的抓痕。
「這傢伙居然敢傷害你?!他一直都這麼勇敢的嗎?他不知道我是誰?不知道我們的能耐?!他媽的他媽的!」
弗拉薇亞瞪大了眼睛,儘管有杜蘭的阻攔,卻要從愛侶的懷抱中伸出手來,指著六十三的鼻子叫罵。
「你死定了!老畜牲!我要用[陰陽魔界]毒死你!你放心!我向你保證!過程會非常痛苦!你會七竅流血,在極致的痛苦中死掉!」
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根本就無法撼動六十三的心——他全神貫注,緊緊盯著伍德·普拉克。
他時時刻刻提防著這位車長,將所有雜音都拋去腦後,心中又有強烈的好奇,如果照著這條時間線繼續往前跑,會發生什麼事呢?
除了讓人迅速變老以外,[後悔藥]還有一個致命的副作用。
那就是等待——
——在漫長的時光旅途中,六十三可以隨便拖動人生的進度條,來到更早的時間軸,卻沒辦法加速時間。
就像在錄像帶里尋找一張美好的色圖,它只有短短的幾幀,但是想要用[後悔藥]的神力抓住這種一閃而逝的機會,就得忍耐無窮無盡的垃圾時間,反覆嘗試,等待色圖的過程幾乎成了一種精神折磨。
弗拉薇亞和杜蘭強烈的愛意催生出驚人的勇氣——
——這種勇敢,讓命運將她們的守護騎士帶到六十三面前。
與之前十六回的嘗試完全不同,或多或少會發生一些新的變化。
六十三不敢使用[後悔藥],生怕錯過了這種新奇的體驗,錯過生命中至關重要的那張[色圖],只是耐心的等待著,等待新的變化。
「就是你!」伍德·普拉克指著六十三的鼻子:「就是你在我腦袋裡植入了記憶!對不對?你到底想幹什麼?」
這個答桉讓六十三始料未及——
——可是伍德·普拉克幾乎沒給他任何準備的時間。
「這兩個小姐看上去是那麼可愛,那麼迷人!卻在你面前哭哭啼啼的!我還嗅到了血的味道,這麼說!你就是壞貓布奇!你在暗中使壞!接招吧![sex bomb·性感炸彈]!炸碎他!」
水珠從伍德手中潑灑出去,一路向著六十三的面門蔓延。
火焰就像是擇人而噬的蟒蛇,順著爆炸媒介物一路往前。
爆炸產生的光焰將昏暗的頭等艙照得通透明亮起來——
——六十三沒有逃避,[後悔藥]提著朽爛的鋼拳將這綿軟無力的水汽焰光撕碎,緊接著便徑直朝著伍德·普拉克而去!
第一次嘗試,伍德炸碎了飛機的右機翼,飛機墜海。
第二次嘗試,伍德炸死了弗拉薇亞,杜蘭重傷即將死去,江雪明逃去了機尾的位置。
第三次嘗試,伍德利用狹窄的機艙地形優勢擊敗了六十三,卻沒能完全殺死。
第四次嘗試,伍德被弗拉薇亞毒死,江雪明受到強烈的精神刺激,即將覺醒魂威。
如此反覆循環,每次都以失敗告終,直到第十六回。
雪明和六十三的靈體對撞中,六十三費了老大的勁,終於在這小子的靈體上刻下[fe]和一串字跡,妄圖改變雪明的魂威特質,還沒來得及驗證成果——
——第十七回合的對決,就由兩位甜美的姑娘敲響決鬥鈴了。
「你這傢伙」伍德眼神突變,看清[後悔藥]的靈體特徵時,卻猶豫了那麼一瞬間,「你這傢伙靈體的形狀!為什麼和江雪明一模一樣?!」
磷化發黑的鋼鐵人形踏上光潔的地板。
它像是身披鐵鎧的騎士,胸腔一道圓形鐘盤,還有一眼就無法忘記的鑰匙孔特徵。
「莫非你這傢伙的魂威能力是讀取別人的記憶?模彷別人的靈體和樣貌嗎?」伍德·普拉克表情扭曲,滿臉嫌棄:「意!好卑鄙啊!」
杜蘭為了保全性命,要從六十三的掌控中逃脫,沒有任何猶豫瞬間投敵——
「——伍德車長!他是江雪明!」
伍德更是摸不著頭腦了:「姐妹,你在開什麼玩笑?那小子明明就在我身後」
雪明剛從伍德車長身側探頭,望見六十三黑漆漆的靈體時也是驚訝得說不出話。
杜蘭抱住弗拉薇亞的腰,驚恐萬分的說著。
「不不不!他是江雪明,他是江雪明啊!」
光靠一條舌頭,很難在極短的時間內表達出具體的意思——
——人與人之間的心靈壁障,幾乎讓杜蘭女士絕望。
六十三不再行動,因為他能看見伍德手裡的爆炸物——
——從頭等艙的座椅中拆下來的橡膠製品,其中蘊含的能量可以炸穿飛機的艙體鐵皮。
伍德認真分析著:「喂!你這傢伙不光能讀取記憶,植入記憶!還能改變別人的想法嗎?這個大美妞已經被你洗腦了?邪惡的魔頭——為什麼我越看你,就越覺得你和這小子有血緣關係呢?我也被你洗腦了嗎?」
江雪明的大腦在顫抖——
——他不假思索的掏出白朗寧m1900,指向六十三扣動扳機。
伍德同時敲下起爆開關!
四散的鋅彈破片打在[後悔藥]的鐵殼鋼軀之上,根本就傷不到這神靈的化身。
「不是假貨他不是假貨。」江雪明抓著伍德,緊張的說著:「他不是假貨!伍德老師!你與我上過這一課!靈體是不能造假的!而且那張臉也不是假的!」
伍德:「你確定!小子!」
「那張臉我在鏡子前看了無數遍!」江雪明認真篤定的說。
六十三終於放棄了——
——他沒辦法繞過伍德·普拉克。
但凡他做出任何偏激的舉動,都有可能提前結束這段旅程,飛機失事的瞬間,江雪明再無活路,想要觸碰雪明的靈體也是難如登天。
只有杜蘭女士依然在聲嘶力竭的吼叫著。
「江雪明!你終於想清楚了!這傢伙就是你!你的美貌是不容置疑的——他是未來的你!另一個世界的你!必須殺死他,我們聯手一起殺死他!才能逃出這個地獄啊!」
「好姐妹!你放心吧!」伍德拍著胸脯保證:「好看的姑娘在恐怖電影裡都能活很久很久,如果你的胸脯再大一點,穿得再暴露一些,說不定能活到本片結束」
話音未落,觀察窗外的星辰不再移動。
杜蘭女士回過神來,驚覺自己又回到了頭等艙的座位上。
六十三一動也不動,仿佛剛才發生的種種變化都是幻夢。
「你還要與我作對嗎?杜蘭女士?」
飛機依然在往上爬升,剛剛進入雲層。
從經濟艙中傳來伍德·普拉克的驚聲尖叫。
「為什麼?為什麼這杯水又滿了?我明明把它喝光了啊!」
「難道敵人的魂威能力是是把空杯子灌滿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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