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Act18 Hooked On A Feeling魂牽夢縈

  前言:

  它沒有起點和終點。【無錯章節小說閱讀,google搜尋】

  ——尼古拉·特斯拉

  「走吧,我們去找貝洛伯格。」

  十二個小時之後,雪明和奧斯卡再次上路,越過崎嶇的山丘,途經三處路標告示,再走過結冰的河面,就來到一處深淵間。

  這二十多寬米的深澗攔住了狼哥,只有兩條結冰的纜繩。這些纜繩也是銀盔獵團的探險者們留下的便捷通道,最初來到此地探索時,他們握著冰鎬一點點降到兩百多米的谷底再慢慢爬上去,繞了這麼一條遠路,才能留下一個個結實的岩釘。

  「槍匠,我過不去了。」奧斯卡連連搖頭,看著這拇指粗細的繩索,以他的體重來說,想要攀爬結冰的索道是難如登天。

  「能不能喊小黃同學帶我們一程?」槍匠問道。

  奧斯卡笑著答道:「嗨!它哪兒能聽懂人話呀!你至少得訓個半年,這野獸才聽得懂命令,熬鷹也要時間嘛。」

  這麼說著,狼哥逮住大黃雞的腦袋,這猛禽受了利爪的鉗制,頓時有些不耐煩了,它好奇的跟了一路,所體現出來的生存智慧也僅僅停留在[表達友好]和[不會主動攻擊]兩個方面,可不像小說故事裡的認主神獸,啥也不用訓就立刻懂得主人公的命令。

  「而且啊。」奧斯卡補充道:「它也受不了我的體重,我看它這細胳膊細腿的,之前那副摔死的巨獸遺骸不是把它困住了麼?從噸位來看也不是它乾的,應該是它的父母圍追堵截,把那頭獵物趕到懸崖邊逼死——這頓飯按理來說,是爹娘送它的成年禮物。」

  「行,那我一個人進去了。」江雪明把安全繩掛上纜繩:「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奧斯卡就地取材,用巨樹的木料和樹皮搭了個小窩棚,和狗窩似的,就他一頭狼能鑽進去,露出個大鼻子在外面哼哧哼哧的呼氣。

  「聊會天吧?槍匠?你急不急?」

  江雪明蹲在這狗窩門口,看見奧斯卡盤腿佝身坐在裡邊,那感覺有點奇怪,和土地公的野廟一樣。

  「不急,你說。」

  金雕獅鷲在外面凍得急了眼,瞅見這窩棚如此溫暖,立刻咯咯怪叫,於是雪明拿出破冰斧,要去取木料來搭棚子。

  他先是墊了一層乾燥的草葉,再把木頭削成Y形釘刺,定好樁子之後再慢慢填補框架,期間狼哥連連發問,像個好奇寶寶。

  「槍匠,我只知道你要假死,也不曉得接下來無名氏要去幹什麼,這事兒我不方便問——你也別喊維克托來給我念故事了,成不?我一定保密。」

  雪明一邊幹活一邊反問道:「我說了不算呀」

  香巴拉之行至關重要,如果狼哥這張大嘴巴沒有保守秘密,這關乎到秋季終局之戰的勝負。

  「噢」奧斯卡略感遺憾:「就是有點可惜」

  江雪明:「遺憾什麼?」

  「我和英雄傳說中的人物一起並肩作戰!講出來倍有面子呀!」奧斯卡嚷嚷著,整頭狼興奮得發抖:「那家庭地位不得蹭蹭長?以後吃啥菈妮都得聽我的!倆寶寶也會把我當成部落頭領喔!」

  青金的家庭社交環境很特殊,就和人類家庭養育狗崽一個德行。

  狗崽來到新家時,無論如何都會將一位家庭成員當做氏族的領袖,其他人要去撥弄它,揉捏它,它也會不由自主的表達出攻擊性,會護食,會不聽話的發狠低吼。

  這是狼犬的天性,奧斯卡會如此在意這個「家庭地位」,也是因為一家之主的位置長期被老婆霸著,青金的壽命很長,他的家族會開枝散葉,在壽數到達終點之前,他很可能會擁有數十個親人,到了曾孫輩,那就是一族之長。

  奧斯卡美美的想呀。

  要是能在歷史書上帶這麼一筆,到他老了,子子孫孫圍在他身邊一嘴一個牛逼,那小孫女天天和他喊「我已經三分鐘沒有聽到太爺你講槍匠的故事啦!我要聽!」,如此場景想來就是一篇極致爽文,他盤的核桃都得刻上閃蝶衣的鋼印。

  「你很在意這個?」江雪明這個人從來沒想過這齣事兒,他不是個在乎名聲的人,對狼哥的精神需求不是很理解。

  奧斯卡立刻搖起尾巴來:「當然了!當然了!就指這活了!」

  「那你拿好這個。」雪明從貼身衣物里掏出一個勳章,「這是威斯布魯克保衛戰的功勳章,烈陽堡戰鬥結束之後,我得到的最後一枚戰鬥獎章——等明年春天,你拿這個去見BOSS,它會給你換一個獎章。」

  「啊?」奧斯卡一時半會驚得說不出話。

  槍匠假死之後沒有參與烈陽堡的戰鬥,這枚勳章只能是槍匠從九五二七或戰王那裡搞來的——看這盾形獎章的徽記圖樣和金邊,是此戰首功,那麼代表它是戰王的功勳。

  奧斯卡還不明白「瑪麗卡就是拉達岡」的道理,但是如此貴重的禮物,他絕不敢收。

  江雪明還在幹活,他抽空解釋道:「到時候BOSS要給你換什麼章子,你就隨便說說吧。比如[尋劍勇士],或者是[擊潰山妖的勇者之證],隨便想個彩頭,前幾年BOSS高興壞了,就喜歡搞新的徽章圖樣——它說它這輩子都沒給這麼多的人類勇者頒過這麼多獎。」

  「這是戰王的我不我不能」奧斯卡說起話來都結結巴巴的。

  「你就把戰王當我大姐。」江雪明給窩棚封了頂,披上一層大葉子防風。

  他把金雕趕進去,這畜牲起初還不樂意,似乎是有那麼點叛逆的意思。可是到了窩棚里,這頭大鳥立刻趴下來,不一會就翻身仰躺著。

  「我是家裡的男丁,這大姐是個扶弟魔,有什麼難搞的強敵都是她去解決,勳章也交到我和小七手裡保管,我這個敗家玩意啊,從不在乎這些東西。」

  講到此處,狼哥突然開始困惑——

  ——這些話聽起來,讓他有種不太真實的感覺。和他印象中的槍匠完全不同。

  奧斯卡起初以為,槍匠是一個天才,是一個靈能方面戰鬥相關的天縱奇才,按照BOSS和媒體宣傳給出的材料來看,這位天之驕子好像永遠都高高在上,他應該是傲慢且自負的,應該是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奇葩。

  因為天才都具有常人難以理解的強烈個性,這股強大的情緒能量使他們擁有卓越的技能。

  可是奧斯卡真正和槍匠吃喝拉撒相處了一個多月,卻發覺這傢伙普通到有些可怕,他很少說話,遇見事情便去做,但凡有危機到來,也沒有猶豫不決的時候。

  這個「沒有猶豫不決」才是狼哥感到詫異和恐怖的地方。

  與戰幫罪犯斗,那是無名氏的天職,與聖喬什斗,也可以看成槍匠為地下世界的安保工作幹了全套售後服務,期間沒有遇到什麼險情。

  可是為了解決後患,槍匠是頭也不回的竄進靈薄獄,越過九大地獄才回到人間。

  再怎麼心志堅定的紅石人,前往完全未知的靈界時也會抖三抖,勇氣確實是一把萬能鑰匙,但想要獲得它實在太難了。

  後來在天寒地凍的深谷中跋涉,槍匠是如何戰勝山妖的?

  奧斯卡對這些一概不知,槍匠也沒有去自吹自擂,中間的過程,這寡言少語的[內向男孩]幾乎隻字未提,只留給狼哥無限的想像空間。

  那一定是一場惡戰,再怎麼強大的靈體,想要和神話生物正面對決也得考慮殺傷效率和自身的防禦面,槍匠的肉體太脆弱了,甚至不如奧斯卡的血量。

  勇氣似乎已經變成了槍匠的一部分,這對奧斯卡來講,是不可思議的。

  在大狼的生命中,他見過很多勇敢的獵人,也見過許許多多為了生活奔波的普通人。生命中有諸多至關重要的選擇題,特別是生死攸關的難題,這些人在尋找解題辦法時,總會猶豫不決,總會質疑自己的能力,或是被驕傲擊敗,一時半會做錯了選擇,就會一蹶不振喪失勇氣。

  可是槍匠沒有猶豫過,奧斯卡和他同時面對DB時,狼哥已經做好了犧牲的準備,可是認輸的那一刻,大狼也會怕得渾身發抖,夾起尾巴等死。

  在這個男人身上,奧斯卡看不見任何膽怯,現在他又要只身前往一片未知之地,這讓奧斯卡有種錯覺——槍匠這傢伙似乎表現得過於普通了。

  奧斯卡驚愕的問道:「這麼重要的勳章,你不要了?」

  「不是不要了,就讓你留個信物,要讓BOSS知道你幫過我,總得講點證據吧。」江雪明隨口答道:「回頭我大姐還會拿回去的。」

  奧斯卡緊張的舔舐著嘴唇,沒想到自己的精神追求在槍匠眼裡似乎不算什麼事,這才是他感到懊惱急躁的地方,於是他追問道。

  「大英雄,你說」

  「你前前後後四處奔波,鬥了那麼多年,如果不是為了這些名頭,不是為了名留青史和榮華富貴,你到底是想幹嘛呢?說實話你狼哥挺困惑的——我就是個俗人,我先當了兩百多年狗,換了好幾任戰團兄弟,後來協助訓導員一起訓練軍犬,得到魂威之後才有了神奇造化,我幫人們試毒,幫人們尋找食材。」

  「我知道呀,這些事情幹完,人們會尊重我,會把我捧得高高的,我就有更好的日子過了。是不是這個理?」

  槍匠:「嗯吶。」

  奧斯卡:「那你二話不說就把這功勳章交到我手上了,我心裡發憷呀,要是我把它搞丟了,不小心亮出去給別人看見了,那解釋起來多麻煩喔,還要等到來年?我這個性格,我這大嘴巴,你能放心把這玩意交給我?」

  「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江雪明突然咧嘴笑著,伸出手去,想把獎章拿回來。

  可是狼哥卻後悔了,死死攥住信物。

  江雪明索性鬆了手:「你還是拿去吧,身體太老實了。」

  「那不行呀」狼哥立刻改口:「你換個信物成不?把你銀行卡給我。」

  「不換了!」江雪明沒工夫和這忸怩的紅石人掰扯:「就它,我還得刷卡吃飯呢!」

  「至於你問的那些個問題,我一開始也和BOSS講過這個事。」

  雪明重新回到結冰的纜繩面前,輕輕敲下繩索的碎冰。

  他心不在焉隨口說道——

  「——我一開始來地下世界,覺得這裡很好,可以四處旅行,有合適的工作,我似乎就擅長幹這個。」

  「再後來就有癲狂蝶的邪教徒攔路,我覺得他們不好,得好起來才行。」

  「於是我繼續磨練技藝,現在癲狂蝶的邪教徒快殺光了,等到來年春天的時候,我可以回到咖啡廳去,回俱樂部去,和流星一起聽人們講故事。」

  「生活里出現了問題,總要去解決的嘛。」

  「至於這個獎章,我是真不在乎,你要覺得它是負擔,不如把它看做一次試煉,我的老師說過——」

  「——這是一場騎士比武。」

  「如果你能幫我保守這個秘密,當你成為優勝者的時候,一定會有所收穫的。」

  這麼說著,雪明已經往外爬了。

  狼哥看著槍匠的身影若有所思,他想了半天,這個狗腦子凍得轉不快,於是也不去想了。

  半空之中,從山澗吹來的狂風讓雪明身形搖擺不定,他心裡愈發佩服這些膽大心細的探險者——在這種絕地依然能開闢出一條新的捷徑來。

  他對狼哥沒把話說全,其實他也僅僅是想走一條遠路,就和傲狠明德的事業一樣。

  癲狂蝶聖教對於旅行者來講,也是天災地火,是自然劫難。

  戰勝他們,就和戰勝高山深谷一樣,越過崎嶇險川斗過蛇蟲猛獸。

  處處都有不平路,那肯定要有掃不平的人,如果沒有人去繞遠路,哪裡有後來的捷徑呢?

  他依然覺得這些話有些狂傲,不願意大聲講出來,留在心裡剛剛好。

  [槍匠,專心一些。]

  貝洛伯格提醒著主人,這繩索十分纖細,想要安全渡過這二十來米也並非易事,一旦失足就是十死無生。

  「好。」雪明答道。

  [不要再說話了。]

  雪明立刻乖乖閉嘴,爬到對岸時,他便看見一片山明水秀的村落,有許多陳舊的木質建築,以及一顆顆巨大的「石心」,沿著數條小徑一路往前,到了這些古怪的石筑前,雪明才看清這愛心形狀的石頭,儘是由符紋石碑組成。

  他驚愕的發覺,這樣的石碑還有六十多個,大大小小參差不齊,有數米高的,也有十數米高的。最大的那顆心,幾乎有三十多米高,就像一棟高樓。

  這些心形石圍著小村莊的房室建造,中心地帶便是一口冒出強光的泉眼。這裡便是精靈聖地的中心地帶——之前所見的藍色天光,就是從這裡發出的。

  「朋友。」

  雪明呼喚著貝洛伯格。

  「我要去哪裡尋你?」

  「給我解釋解釋?這些石頭是怎麼回事?我不可能帶著這些石料回去吧?沒那個能耐呀我。」

  [現在知道求我啦?]

  [槍匠!你們智人的現代文明,是由光和電組成的!]

  [精靈是米米爾的精神能量,你要取走多少能量呢?]

  [尼古拉·特斯拉講過這麼一段話,我們精靈也覺得很有道理,他深刻的看見了事物的本質。]

  [物質是能量之光的表現,因為能量是更古老,更久遠的東西。]

  [只要光依然在發光,光速依然是恆定的,那麼它就永久存在,宇宙也依然存在。]

  [其實靈能也一樣。]

  [我們是一個龐大的族群,是米米爾精神能量的外在表現。]

  [而我從一個整體分離出來,成為傲狠明德的器物之後,就再也說不了話啦。]

  [其實我很想一直一直說下去,一直的,一直的開口講話。初次見面時,你以為我在和你畫愛心嗎?這其實是我最初的形態——我是一顆石之心。]

  [我是一位古老的精靈,古老到米米爾被維塔烙印擊倒的那一刻,就有許多雜亂的意識在暴走,在瘋狂的表達自我意念,在這個時候——]

  [——有一個聲音,有一個恆久不變的頻率,要把我割裂分離出來。]

  [它沒有起點和終點。它說,要有一道光,於是我立刻出現了,這道光讓其他精靈們感到安心。]

  [這些石頭都藏著一部分我,我既是米米爾,也是貝洛伯格。]

  [想要多少?你自己去取吧!不過在此之前,你要越過一道難關。]

  [這座村莊是精靈的暫居地,你也看見了,在傲狠明德尋找到合適的靈體來製造器物之後,它們已經離開這裡,獵人們找到的符紋石碑僅僅是極少的一部分。]

  [想把我再次喚醒,變成你手裡的劍?]

  [你得跳到泉眼裡去,因為那裡才有光——]

  [——是不是開始轉動你的小腦瓜啦?要不要回去取一套潛水設備?]

  江雪明沒說話,他有點呆滯。

  沒想到貝洛伯格也開始和他講起儀式感,感覺就像是一個調皮的小姑娘和他鬥氣。

  [我就不早說,我就不早點告訴你。]

  [至於你之前問的那幾個問題呀,為什麼幫助馬奎爾,為什麼要成為別人手裡的手術刀。]

  [其實我一點都不想變回貝洛伯格,槍匠。]

  [我不想再看見你舉劍,遠徵結束之後,我能感覺到——你非常開心,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開心。]

  [你有了孩子,有了自己的生活,不再為工作奔波,不用時時刻刻面對死亡威脅,這是好事。]

  [你想保護的人有很多很多]

  [我只想偶爾和你聊聊天,說說話。]

  [別去香巴拉了吧?那並不是你要面對的敵人,那片險地甚至沒有傲狠明德的賜福,你該如何戰勝這些掙扎求生,不思進取的永生者呢?其中的變數太多了,達格達之釜在他們手上,誰知道會發生什麼?如果他們利用這個萬能的許願杯咒死你呢?]

  [人們只知道你很偉大,卻遠遠低估了你的偉大。]

  [我寧願你留下,拿回貝洛伯格之後,你又要去冒險了吧?又有底氣和災獸拼命了?和化身蝶廝殺?和這些恐怖的怪物扳手腕?]

  [可是我最想保護的人,只有你一個。要再算上半個,應該是步流星。]

  「好了行了二次元濃度太高了。」

  雪明掏出劍柄,狠狠往泉眼裡丟去。

  「這套詞兒和流星學的?天鎖斬月是吧?」

  【麻煩您動動手指,把本網站分享到Facebook臉書,這樣我們能堅持運營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