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Round5 Human Nature人之天性

  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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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澤明

  [Part①·音樂會]

  往長梯一路向上,進去賓客登記台後方的客服部,再往裡走就是遊輪的主會場。

  這一路上拇指哥神志不清,被兩個打手架起來送去遊輪的醫療室。

  托德總管還以為拇指嚇得喪膽,於是心生鄙夷。

  「沒想到全能之手如今居然這般落魄,嘁」

  讓拇指失去意識的原因沒有別的,當有人主動靠近白露,他心生忌憚,於是用魂威[Immorality·背德]去觀察這個陌生的女人——結果不看不打緊,一看就照出來戰王葛洛莉身上背負的萬千亡靈。

  這種情況,與傑森·梅根直面神話單位時受到的精神傷害相似,拇指是當場兩腿一伸,眼睛一閉,嘎吱一下昏厥過去。

  此時此刻,托德總管還沒意識到未來的二十四小時會發生什麼。

  他要這位「女保鏢」看好江白露,緊接著去甲板外的露台向約書亞會長通報。

  這道流程是不能少的,因為托德沒有弄到催情藥,得想辦法和會長大人解釋這件事,否則他腦袋不保。

  遊輪的主會場裡,兩隊保鏢把江白露團團圍住,一共二十四人。

  接千平米的大賭場中還有數百個客人,每張賭桌配有兩位荷官,三個安保人員,二樓執勤巡邏的也有不少人。

  「哥哦不」白露立刻改口:「姐,你怎麼在這兒打工呀?」

  江雪明掃向監控設施,照明燈光,記錄上下兩層會展廳的人員配置,摘下手套應了一句:「很意外嗎?要不我走?」

  白露笑呵呵的:「不不不!不意外不意外!」

  此時此刻,雪明已經換成女號:「誰給你出的餿主意?要你單刀赴會?」

  「是我還有嫂子,還有拇指」白露一開始想一人擔下這罪責,可是這種弱智的謊言怎麼可能瞞得過大哥呢?於是坦白,「我們很急,就是嫂子很急,她覺得幾個小寶寶有危險,得想辦法把烈陽堡拿下,你不在了,總會有刺客從這個鬼地方溜進鐵道系統里。」

  「不會有了。」大姐大如此說著,完全沒搭理一旁湊上來偷聽的保鏢同事。

  兩姐妹堂而皇之的嘮起家常,在喬治·約書亞的銷金窟,在白鯊會長武力配置最高的核心區域談天說地。

  白露有點緊張:「姐,等會我一個人進去麼?」

  「對,你去露台和喬治·約書亞碰一碰。」大姐大如此說著,摘下手套的一瞬間,湊到兩姐妹跟前的保鏢頭子就變得目光呆滯。

  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白露沒看清——它的速度太快太快。

  白露比劃手勢:「你就這麼放心呀?」

  大姐大從保鏢頭子的MOLLE里抽出一支手槍,是FNX-

  她拉動套筒驗彈,比劃手電的爆閃功能,短暫的一瞬間,白露被兩千流明的高亮光源閃得頭昏眼花,她還好早有防備,用雙手遮住了眼睛,不至於在視線里留下彩色的光斑。

  其他安保人員就沒那麼幸運了,突如其來的爆閃照得他們齊齊抬手據槍警戒。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

  ——等到白露放下手,靠近露台的走道里變得靜悄悄的。她身邊二十多位安防保衛人員全都保持著持槍立正的姿態,一動也不動了。

  「這是白鯊會的武裝,這支FNX打點四五手槍彈,它應該是迄今為止世界上最好用的點四五手槍,你拿住它。」大姐大如此說著,來到白露身邊。

  她托舉著妹妹的手臂,不敢用手掌去觸碰白露的皮膚,只是抓住衣袖。要白露把槍握緊。

  「指向性,定位速度,扳機力,人體工學都是頂級。」

  「白鯊會有錢也有人,他們的武器顧問比廣陵止息的參謀更懂巷戰,你知道為什麼嗎?」

  白露搖搖頭。

  大姐大抱著妹妹的手,把槍口指向一處賭桌——

  「——那傢伙是神奇先生快速反應部隊的潮汛水警士官,名字好像叫什麼克什麼什麼保羅,我不記得了。以前有一面之緣,這些西方人的名字很難記,我只認得這小子的臉。」

  「當時他還是個百夫長,現在應該已經升到副參了,所以我認為,白鯊會的安保學過騎士戰技——而且是在廣陵止息的教導下慢慢學會的。」

  不光如此,賭場裡還有不少廣陵止息的高級幹部。

  這些戰士來到白鯊會的賭場玩耍消費,自然是應驗了科魯亞夫所說的那句話——抓賊不能靠打打殺殺,要靠人情世故。

  大姐大拉扯著白露的手臂,把揨臂射擊的姿態調整到抵胸。

  「用著習慣嗎?」

  白露點點頭:「還行,我沒打過多少點四五。」

  大姐大說:「它比九毫米重一點點,就那麼一點點,有更多的槍口上跳。你帶著它去見喬治·約書亞,我還有事情要辦。」

  「真的假的?」白露突然就心生退意,因為大姐大在這裡,哪兒輪得到她去面對最終BOSS呀!

  大姐大從呆滯不動的保鏢頭子懷裡抽出魚鷹消焰器。

  「這時候終於害怕了?白露?你在出發的時候怎麼沒想過害怕呢?」

  她拿走保安頭子背帶上的MK111卡賓槍,自始至終周圍的安保人員都沒有任何動作。

  白露心虛:「因為因為一鼓作氣!」

  大姐大給步槍擰上消焰器:「再而衰?三而竭了?」

  白露抿著嘴,腮幫子和鼓氣球一樣腫起來,皺著眉頭,轉身就走:「誰怕誰呀!我去會會他!」

  「你的馬索爾大表姐馬上就來。」大姐大如此說著,從安保人員身上拿來另一支FNX-45,「小傑瑞,撐住,只要十分鐘就夠了。」

  她沒有裝消焰器,就讓一百多分貝的槍聲傳出去——

  ——掐準時間,等到凌晨四點整。

  「砰!——」

  碼頭臨近沙灘的街道上,九五二七淋著雨,開始給丈夫放煙花。

  一整排的燒烤流動攤位,一圈圈花傘之下,有兩萬多響禮炮前後亮出耀眼的火花。天空中燦爛的煙火是行動開始的信號,但是這一回,沒有廣陵止息來幫她們,只有烏龍城寨的人們願意冒著生命危險,跑到市中心來和白鯊會做對。

  有德小哥在雨水中飛奔,他刀廠的舍友,和棉紡工坊里的兄弟,把城寨里商販的流動攤位都推過來了,天要亮起來,要造出轟隆隆的雷聲。無名氏的學生們也是如此,他們照著九五二七的吩咐,點亮了整條沿江風光帶。

  在磅礴大雨的干擾下,小七並不知道白露去了哪條船,廣陵止息不願意出兵,那麼只能把整條街,從東南到西北數公里的道路全部點亮,只希望能幫到戰王打響第一槍。

  這第一槍至關重要,根據江雪明所述,這位喬治·約書亞最厲害的地方,是變化形體模仿他人的容貌,或是乾脆用橡膠形態的肉身化為其他動植物,雖然不能變色,但也極具迷惑性,要是被他跑掉,混進茫茫人海就再難抓住。

  此時此刻——

  ——大姐大開火了,槍聲驚得白露渾身一顫。

  會場裡的人們聽得見超音速彈頭傳出的炸響,但是緊接其後的煙花轟鳴卻把這一切都蓋住,況且似乎也沒有人流血,沒有尖叫呼痛,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

  「從現在開始,禮炮煙花會持續十一分鐘,白露。」

  大姐大抬起卡賓,瞄準了會場二層的多媒體中心。

  「去吧,我要開個音樂會,會場裡發生任何事——喬治·約書亞都聽不見看不見。你得為我拖延十分鐘。」

  步槍彈射穿多媒體中心的玻璃,打在執勤人員的腦門上,另一位查看監控的小幫手早已殞命,屍體還掛在音頻控制台前,就是剛才FNX的手槍彈奪走了他的小命。

  白露點點頭,看著大姐大往會場二樓去,一路悄無聲息,偶有一個灰濛濛的影子閃爍著冒出來,那正是芬芳幻夢——

  ——這讓白露感到莫名的恐怖,那是魂威發動的跡象。

  可是她感覺不到任何靈體的靈壓徵兆,任何的靈能潮汐都沒有。

  這種隱蔽氣機的能力,是從死偶機關王庭區域裡,向孔雀王學來的神技。

  白露等待著托德總管的傳喚,一時有些心焦,於是想從身邊這些呆滯的兵員身上搜幾個彈匣備用,當她碰到一位士兵的胳膊時,突然驚得動彈不得。

  她本以為大姐大是用芬芳幻夢的能力使這些士兵入睡了,可是轉念一想,想要發動入夢的特殊靈能,需要大姐大用肉掌去觸碰這些人,剛才只有那麼點時間,大姐大不可能擁有那麼快的速度。

  於是她擠靠這位士兵的身體,搜出彈匣的一剎那,士兵的腦袋就跌下來,原本頭顱還立得穩穩噹噹,切口是光滑如鏡,像是用絲線迅速割開,脊柱神經還藕斷絲連,執行著最後一道站崗命令。

  只是白露這麼一碰,士兵終於斷氣,血液如瀑布一樣噴在天花板上。

  白露被澆了個狗血淋頭,嚇得花容失色,根本就不能理解大姐大是如何做到這種精密操作的!

  就在剛才?一瞬間?這二十多個人都被芬芳幻夢用某種利器殺死了?他們看上去好像還是活生生的!其實腦袋早就斷了!

  似乎是用靈絲縫住傷口,只要有陌生的靈體來觸碰一下,靈能失衡的瞬間,這些斷頭的屍體就會崩潰!

  白露臉上都是血,她睜大雙眼,把彈匣藏好,看清另一位士兵脖頸上的異樣——

  ——詭異的縫針走線,像是芬芳幻夢的灰白色的貓毛纏在一起了!

  她連忙把屍體抱去露台的門後,把外衣脫下,只留了單薄的襯衣和毛背心,去廁所吧臉洗乾淨,頭髮里的血怎麼都洗不淨,來不及了!

  [Part②·傑瑞和馬索爾大表姐]

  這個時候,托德總管在和約書亞做報告。

  他的內心忐忑,看著黑漆漆的雨夜,還有露台里藏在陰影中的會長大人——

  ——這頭雄獅依然強壯,喬治先生彬彬有禮,等待最忠誠的手下帶來好消息。

  托德:「我沒有弄到藥會長大人,一定是有什麼地方搞錯了,戰幫和戰團的人都是一群廢物錢都買不來您要的烈性催情藥。」

  約書亞並不在乎,和心儀的對象見面之前,他要保持風度。

  他像求偶的TOM那樣,給自己噴香水,捯飭儀容,剃掉鬍鬚,又回到了十八歲的模樣——他的五官立體,濃眉大眼,是個標準的歐式童顏美男。

  「沒關係。」

  托德:「您有其他方法降伏這個女人?」

  喬治·約書亞:「大不了強姦她,有什麼難的?就像公獅子降伏母獅子那樣,人和動物很相似,強姦犯進監獄的原因沒有別的,一定是服務不夠好,讓女人感受到屈辱和疼痛,這才是犯罪的根本原因——如果一個女人在事後選擇原諒施暴者,這就不是強姦,這是愛,是人之天性。」

  托德聽得目瞪口呆,雖然這不是第一次了,不是第一次了!

  但是每次會長都這麼下頭,他既驚訝又興奮,有這麼一個不知廉恥的人渣當領袖,是他的榮幸。

  「這些煙花是你為我準備的嗎?我很喜歡。」喬治·約書亞隨口問道。

  托德總管立刻邀功——

  「——沒錯!就是我為您準備的!」

  雖然不知道這些禮炮是誰送來的禮物,如果能在這種關鍵時刻討得主人歡心,那就是天大的喜事。

  「音樂也是嗎?」喬治·約書亞聽見會場裡傳出隆重熱烈的交響樂,是柴可夫斯基的《天鵝湖》,音量開到最大了。

  托德總管接著邀功:「沒錯!我知道您喜歡悲傖且富有熱情的古典樂!天鵝湖!六月船歌!芭蕾舞曲!我知道!芭蕾舞能讓女人冠冕堂皇亮出屁股!堂堂正正的取悅男人!這叫藝術!」

  「人是一種念舊的生物。」喬治·約書亞又開始攀附風雅:「雖然今天,我要為了事業獻身,要委身於江白露這個小丫頭,但我的心,永遠都屬於葛洛莉」

  「是是是!是是是是!會長大人您別急!只要拿下這個小丫頭,她的姐姐不也是您的囊中之物麼?」托德連連點頭。

  約書亞哈哈大笑:「請她來露台!」

  當《天鵝湖》來到高潮部分,激烈的鼓聲和鋼琴弦樂組震得主會場的木地板都開始發出彈響。

  托德總管越過冗長的通道,轉過幾個彎,推開了門,回到了會場裡——

  ——江白露已經不用洗臉了,也不用在乎頭髮里有沒有血。

  因為這裡到處都是血,每一處,每個角落,每張帘子,每一扇窗,每一道門,每個人身上都有血。

  托德愣住了,似乎認為自己產生了幻覺,是不是吸入了神經毒素,眼裡的世界大不一樣。

  二樓已經不見了,確切來說是整個二樓的地台全都變得粉碎,像是被什麼怪物一下下轟碎了,被手榴彈炸塌了。

  再看會場的迎賓廳方向,那兩個出口屍體堆積如山,把門廊完全堵死。

  在場有一百七十多個全職武裝人員,都是靈能者,其中還有優秀的羽化期強者,如今他們的腦袋排成一列,當做高價值目標堆在一起,這是無名氏計算功勳章的土辦法。

  領閒職打零工的安保人員都僵立著,似乎還沒意識到發生什麼,就已經掉了腦袋,像是一列列忠誠的衛兵,守在一樓排成一個大圈,死前沒有任何反應。

  「哼嗯~哼~嗯嗯嗯~」

  有人在哼歌,哼唱著天鵝湖的最後幾節。

  江白露抱著雙臂,與托德擦身而過——

  ——托德立刻驚醒。

  「你他媽的!等會!你站住!」

  他想要打電話警告會長大人,走到有線電話旁,推開窗邊只剩下半個身體的屍首,還能見到一個倒霉鬼脖子裡插著半截紅酒瓶,一旁的美女荷官已經化為授血怪物原形,她修長的腿骨變成了殺死她的兇器。

  托德嚇得滿頭是汗——

  ——這真的是江白露應有的戰鬥力嗎?這個小女娃能幹掉這些普通人,幹掉這些授血怪物,但她一定不是約書亞的對手,是麼?!對不對呀!?是不是呀!

  他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力,依然要逞凶示威。

  「臭婆娘!你等著!等著喬治·約書亞狠狠的」

  電話線被掐斷了,那哼唱聲越來越近。

  托德總管一抬頭,就看見傑瑞的大表姐馬索爾,看見與江白露一個模子裡長出來的葛洛莉。

  托德笑呵呵的,指了指露台通道,他又指著自己的鼻子。

  緊接著指向葛洛莉,指著滿身是血,除了模糊的五官輪廓以外,難以辨出原樣的戰王。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的情緒崩潰了。

  總管大人抽出授血怪物美女荷官的另一條腿骨,使勁的毆打自己的橡膠腦瓜,試圖讓自己暈過去,這樣痛苦會少一些。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可是沒有用,喬治·約書亞的魂威護佑著他,他暈不過去,急也沒用。

  「如果喬治·約書亞跑掉,混進人群里就難辦了,但凡是動起來的玩意,他就能躲進去藏起來——你知道該怎麼解決這個問題嗎?」

  大姐大拿起手帕,擦乾淨桂冠上的血,擦乾淨臉,一對眼眸依然鮮紅。

  「我想到了!只要他身邊沒有能動的東西就行了!」

  「是不是很天才?!很大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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