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爭執，報復
帝都。
守夜人總部。
巨大的會場當中，巨型屏幕之上，正在播放一段視頻。
視頻的內容觸目驚心，那明顯是一個地下祭壇，赤裸血腥的畫面毫無遮掩的展示……
大廳里一片安靜，沒有人說話。
一直到……
「……我叫張三，來自『破曉』。」
嘶啞平靜的聲音回想過後，視頻黑了下去。
場面一時間安靜。
片刻之後。
「怎麼看？」
一個中年人的聲音平靜響起。
他穿著一套黑色西裝，坐在大廳前排最中間的位置，留著寸頭，兩鬢有些斑白。
一陣沉默過後，有個聲音響起：「以邪惡教會的血腥祭壇，轉移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這個想法很不錯。但，這些畫面，不宜流出。」
聲音是從擴音器傳出來的，聲音響起的時候，一道全息投影出現在屏幕一側，裡面是一個老者，頭髮雪白，但精神十足，神色有些凝重。
「我倒覺得沒什麼不宜的。」
他話音剛落，又一個聲音響起來，又一個全息投影出現，裡面也是一名老者，他目光淡漠，淡淡道：「我一直都覺得，應該讓大眾知道一些真相。這些臭蟲，之所以隱藏如此之深，不就是因為我們遮遮掩掩，讓普通人不知道，或者不甚清楚這些臭蟲的所作所為麼？這一次他們甚至都已經準備……」
說道這裡，他頓了頓，沒有接著說下去，只是擺明自己的態度，神色淡然道：「我覺得，這些年我們對他們的忍耐，也該有點限度了。」
「打擊這些教會我認同，但這些畫面確實有點太過，沒人知道流傳出去會引發怎樣的連鎖反應。我和尹老的想法一樣，這視頻，不宜流出。」
又一個全息投影出現，一個中年男人沉聲表態。
「能有什麼連鎖反應？無非就是衝擊力強了一點而已，但你要相信人的適應能力。我覺得這就是一個不錯的機會，我支持雷老。」
這次是一個女人的聲音，她年約四十來歲的樣子，看得出曾經是個絕色美人，但現在眼角多了一些皺紋，但其氣質卻極為凌人，神態從容，漆黑的眸子透著堅定。
「一個穩定的大後方是我們應對深淵的基石，這些事情我們暗中處理就行了，真引發大面積動盪和不安，得利的只會是那些深淵種。」
最先開口的『尹老』蹙了一下眉頭，而後道。
「就一個視頻而已，能引發什麼動盪？有動盪，那也是針對那些臭蟲，讓他們無所遁形。」雷老立刻反駁。
「普通民眾對於詭異本就心存畏懼，你如何確定這些畫面流露，不會讓更多的人畏懼那些教會？反而促使更多的人想要加入其中？……當一個加害者，總強過當一個受害者。」尹老也立刻反駁。
「如果真有這種心態，那說明這部分人本身就是隱藏的深淵種子，在他們還沒有作出什麼對人類有危險的事情之前就先行處理掉，不是更好？」
這句話讓現場一下沉默了下來，好半天，尹老淡淡道：「我懶的跟你這戰爭瘋子多說。反正，我不支持流出。」
「和深淵的戰鬥，從來都是伱死我活的滅族之戰。殘酷和血腥才是主旋律，所有人都應該對這一點有所了解和認知。你們這種營造一個『盛世假象』，將所有真相全部隱藏的行為我是真不能理解……能隱藏多久？真到了那一日，對於人類而言真是什麼好事？」
雷老平靜的聲音響起。
「普通人在與深淵的戰鬥中，根本一點作用也起不到。告訴他們真相，除了讓他們餘生陷入痛苦和絕望，滿心倉惶和恐懼之外，還有什麼具體意義？作為守夜人，守護家國之夜是我們的最大的職責，你們這種不管不顧的行為，在我看來才是逃避職責的懦弱之舉。」
「那你們隱藏所有真相就是負責任的做法？虛構一個宏大盛世，讓所有百姓安居樂業，然後在某一天，於虛假安樂中直面殘酷真相，在絕望中死去，就是你們認為的職責？那對深淵的戰鬥還要不要繼續？還是我們就應該安靜的等待最後那一日的到來？畢竟按照你們的說法，人類勢弱，就應當接受被強大支配甚至毀滅的命運不是麼？」
「如今百姓的安居樂業，哪一點是虛構的？那是無數戰士用鮮血和生命換來的盛世！這個盛世，一點也不虛無！與深淵的戰鬥當然要繼續，哪怕戰至最後一人，流盡最後一滴血！但這與保護普通百姓的世界與精神，有什麼衝突？還是說，你打算讓所有普通人類，也全都一股腦的沖入深淵，和那些強大的深淵種族決一死戰，就是你想看到的畫面？」
「我當然也想保護普通人的世界和精神，但前提是，我們能做到。但現在的情況是，地球早已經被滲透的千瘡百孔，深淵那邊壓力在持續加大，後方已經不穩了！滄瀾市送來的那人是什麼情況你不知道？它們已經走到這一步了！還隱瞞著百姓？就拿這一次的事情來說，輿論為什麼會吵起來？不就是因為普通百姓不知真相，所以被邪惡教會所利用麼？我們應對深淵已經萬分艱難，隱藏在普通百姓當中的臭蟲們還在想辦法動搖後方，這個時候還瞞著？這一次的事情如果處理不好，會死很多人的！到時候，你們虛構的宏大盛世，一樣一觸就破！隱瞞？還有什麼意義？」
「你……」
尹老和雷老，當場就口沫橫飛的爭辯了起來。
兩鬢斑白的中年看到這一幕，心頭也是一嘆……這就是目前人類高層兩種態度的縮影。
一方面認為，維護普通百姓的世界和相對平和的精神，對於穩定大後方是有利的事情，所以在竭力的隱瞞一些真相。有關超凡世界的一切，儘量不讓普通人接觸到。
但另一方面則認為，應對深淵，是全人類的事情，需要告訴所有人真相，以此讓所有人類眾志成城，徹底清除掉大後方不穩定的因素。即便在這過程中會有一定的『陣痛』，那也是必須要付出的代價。
兩種思想瘋狂碰撞，且都有著大量擁躉。
誰也說服不了誰。
這一次『張三事件』，所有人第一時間就察覺到背後有邪惡教會的影子，也知道接下來他們將會引導輿論往什麼方向引導。
於是兩種思想又碰撞起來了……一方面認為，為了平息輿論，穩定局勢，需要給百姓一個交代。
另一方面則認為，擺明是邪惡教會在背後搞事弄事，平息輿論？那不是要對自己人動刀子？那不是讓親者痛仇者快？所以堅決反對。
這是在張三這個視頻發過來之前的爭論。
而現在，張三的這個視頻，算是打到支點上了……
他竟然想到用邪惡教會來沖淡自己身上的輿論，甚至，還拍攝了這樣一個極具衝擊力的視頻……
這一下，兩派的爭論焦點，就變了。
變成了是否公開深淵真相。
類似這樣的爭論已經好多年，誰也說服不了誰。所以眼下這場爭論，中年也有點頭疼。
他算是中立派的，說是中立派，其實就是他覺得，其實雙方講的都有道理……不管是公開也好，不公開也罷，也都有其利弊。所以，他既不支持，也不反對。
中立的人也很多，他們覺得，靜觀其變，在這過程中，選擇更有利的選擇，才是最好的辦法。
所以此刻，他也插不上嘴。
眼看現場已經吵的不可開交，兩老頭都已經上升到人身攻擊的程度，他苦笑一聲搖頭，正要開口當和事老。
叮咚一聲，他手機響了一下。
低頭看了一眼之後，他愣了愣，沉默一下之後，他開口道：「兩位，都暫停一下吧。」
已經爭的面紅耳赤的兩老頭同時皺眉，冷哼一聲之後，看向了中年。
中年無奈的道：「不用爭了，剛才小桐傳來信息說，張三那邊表示，不管我們這邊發不發，反正這個視頻，他是一定要發的。」
這話一出，雷老的眼睛頓時一亮，而尹老的眉頭卻猛的一皺。
「真是胡來！」
他氣哼道。
雷老立刻反駁：「屎不在你身上，你當然從容不迫。張三現在是這個事件的主人公，現在全民都在罵他，他不得想辦法給自己澄清？我看之前那個視頻，應該也的確不是他……這小子倒是個人才，也是個狠人……我覺得有必要跟他進一步接觸，要是能吸納進守夜人，那就更好了。」
「多的是辦法澄清這件事，偏偏找了這麼一個辦法，沒有一點大局觀！」尹老臉色卻很難看。
「哦？還有什麼辦法？尹老頭你倒是說說。」
「我……」尹老一時間無言。
如果真有辦法，之前他們也不至於就『處不處理』這個問題討論了。
「好了好了，二位別爭了，爭也沒用，現在張三擺明要發這視頻上去，還是討論下接下來怎麼辦吧。」
中年打斷了他們即將爆發的下一輪爭執。
「不行！馬上聯繫新聞署，密切監控，這個視頻絕對不能發出去！否則到時候不知道要引起多大的亂子！」
尹老第一時間鮮明表態。
「人家自證礙著你什麼了？能有多大的亂子？」雷老瞪眼道。
「反正不行！」
「你！……」
兩老又爭論起來。
而就在這個時候，虛空中傳來一個溫柔的女孩聲音：「二位，領袖傳來了命令。」
正爭執的二人，同時停了下來，抬起頭。
虛空如同門戶一般展開，裡面走出一個女子，女子相貌極美，約莫二十五六歲的樣子，有著一頭銀白色略微彎曲的短髮，美的不可方物。
她聲音清澈而平靜：「領袖說，這件事就讓其自然發展，看看輿論情況再做決定。」
兩人同時愣了一下。
尹老臉色難看，而雷老眼睛則是一下亮了起來。
「在這過程中，任何人不可輕易干涉。輿論也止步於『邪惡教會』。」
雷老怔了一下，片刻後明白了領袖的意思。
也就是說，僅止步與邪惡教會，不能牽扯到深淵的東西。
這是給輿論大方向畫了個圈。
也是給他們這一派系的人提個醒。
「是。」
最終所有人都躬身領命。
虛空中銀色短髮女孩兒點點頭之後，一轉身，回到了虛空中。
虛空如門戶般合攏，而後恢復正常……
中年男人站了起來，平靜道：「既然這樣，那就先看看吧。但是各位，邪惡教會的任務，還得繼續。就這樣。」
說完，他轉身離開。
幾個全系投影相視了一眼之後，女子對雷老微微點頭後，轉身，全息投影消失。
中年男人也在和尹老打了個招呼之後轉身消失。
尹老瞪了雷老一眼，雷老毫不客氣的也回瞪了他一眼，然後還是尹老心情不爽的冷哼一聲，轉身消失。
雷老頓時一笑，身影這才消失……
很好，雖然只能局限於邪惡教會……
但不管怎麼說，總算是邁出了第一步。
接下來，就看輿論的具體發展了。
……
……
與此同時，劉安和周元，也都看完了整個視頻。
兩人在不同的地方，卻露出了相同的震撼神情……
臉色都有些發白。
他們雖然是黑市常客，而且都是打人黑槍的選手。
可秦錦年這個視頻當中的內容，還是讓他們驚出了一身冷汗！
他們知道邪惡教會的人不好招惹，卻沒想到，他們竟然喪心病狂到這種地步！
回想到視頻中那一具具死狀慘烈的屍體……兩人都吞咽了一口唾沫。
雖然沒有到嘔吐的地步，但也都難受到了極致。
同時心中也湧現出一股怒火！
邪惡教會……人奸！
只要是個人，看到這個視頻，都將怒火中燒！
然後，他們行動起來。
三爺的要求是，不管花多少錢，要讓視頻上網。
言下之意，顯然是要在最短的時間裡，就引爆輿論。
想到這裡，他們開始聯繫一個個他們覺得可以幫的上忙的人……
……
……
而當周元和劉安忙碌的時候，秦錦年，還在繼續尋找。
而在又尋找了十來個黑市和暗影世界碎片過後，他眼睛微眯了起來。
看樣子，運氣在他。
因為，他又發現了一個據點。
這個據點，和上一個不同。這裡並沒有血腥祭壇。
但是，他發現了很多……
人！
不知道這裡面，有沒有正主？
他掏出手機，打開了視頻。
「我是張三，這是一個……專門的，報復視頻。」
他平靜的聲音，收錄進了手機里……
下一刻鏡頭調轉，飛天而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