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前一後從半山腰下來,兩旁茂密的青竹的逐漸稀疏,一個圓形的村落漸漸呈現,村莊被蜿蜒的河流以太極蛇形弧線一分為二,左邊竹屋呈現白色,右邊建築成墨黑色,兩邊各自有座三層樓高的竹屋,其餘皆為一層高,兩座三層高竹屋對應的正是太極的兩點「心」,一如太極圖,白色鑲黑心,黑色點白睛,這正是西蜀村。
西蜀村村莊規模不大,直徑約摸一公里,屋子沿著蜿蜒的河道有序排列,目光順著河流眺望,一個圓柱形突兀立在這個世界的中間,那便是黃泉湖,湖面高出這片土地,臨近正午,從天眼投射的光線被黃泉湖面折射,粼粼的光線把鑲在高不可攀的四周石壁上的螢火石照亮,使它散發著清幽幽的微光,村子在微光之下,炊煙裊裊,這裡沒有城市的燈紅酒綠,沒有車水馬龍,也沒有市集小販們的吆喝,一片祥和安逸,只有偶爾幾聲犬吠,女人打頑皮孩子的呵斥聲,證明村子已經甦醒。
「嘞——轟隆!」
毫無徵兆的雷從半空劈下來,與此同時,況拾玖彷佛得了神通,視線眨眼把半空的一個小黑點急速拉進,那是一個人,留著渣渣的鬍鬚,年紀不大,卻滄桑爬滿著臉,眼神堅定,輪廓卻是如此的熟悉——竟然是另一個自己!
「屠龍少年,終成龍!」一臉鬍子碴碴的況拾玖高舉著一條半米長的魚身繃直的秋刀魚,攜著百米長的雷龍從千米高空劈落,狂風呼嘯,江河倒流,大地顫動。
「來者何人!怎敢放肆!」西蜀村的兩個太極心同時爆裂,一黑一白的兩個光頭男人如同火箭,旋轉纏繞螺旋升天,速度更是節節變速,融合成一道灰影,最終與誓要開天闢地的雷龍撞在一起。
「轟————」
「小哥哥!小哥哥!上船了!」
吳龍龍的呼喊把況拾玖從幻境中拉回現實,從地動山搖的毀滅中回過神的拾玖雙腿發軟,單膝跪地,大口大口呼吸著,試圖平靜下來,剛才那一幕究竟是什麼,難不成是吃了紅傘傘,白杆杆的後遺症,不對啊!要是吃了野生的蘑菇中毒,為什麼吳家父子沒有任何異常?還有……為什麼是秋刀魚?論長度,難道帶魚不配嗎?
「小哥哥小哥哥!你怎麼了?」吳龍龍把竹子搭建而成的泊船口踩得吱呀吱呀作響,三步並兩步衝過來單手拎起況拾玖。
「沒,沒事了,沒事了,我們走吧!」
況拾玖兩人乘著雙層竹排順著十餘米寬的河流途徑村莊,河岸兩旁的村民衣著皆為灰白色,他們瞧見吳龍龍,紛紛與他打招呼,不少人還隨口嘮嗑兩句,沒有艷陽的緣故,村民皮膚白皙,與大城市的愛美的小女子無異,不一樣的他們牙齒皆是灰黑色,顯然或多或少也是食人為主,可除此之外,拾玖並沒有發現任何疑點,兩岸的每個人情真意切,歡聲笑語,毫無做作。
河道水流緩慢,吳龍龍以手掌做槳,坐在船尾,雙手劃著名水波,船在蛇形的八卦圖中央河流迅速穿過,一炷香的三分之一不到,兩人離開西蜀村,順著河流前往水源的盡頭——黃泉湖,一路上,目之所及,河流兩岸皆是茂密的樹林,就連逐漸明亮的光線也無法窺探裡面的神秘。
「龍龍,你們吃人肉,難道不會生病嗎?」
「會呀,穩婆婆就說過,吃死人肉會得……什麼病毒……」
「朊病毒?」
「好像……就是這個,然後穩婆婆給我們草藥吃,這樣我們吃死人肉就不會生病!噓!」吳龍龍忽然舉著藕節一樣的食指堵住了況拾玖的嘴唇,四周,潺潺的流水聲,輕微的樹葉摩挲的沙沙聲,除此之外,況拾玖再也聽不到任何異響,看著眉頭緊鎖,緊閉著雙眼單的吳龍龍,拾玖也不由地緊張起來,單手抓緊竹排,腦袋像個撥浪鼓一樣不斷望著左右兩旁。
「噗……!」一股螺螄粉店旁臭水溝一樣惡臭瞬間散開,威力之大,就連竹排也跟著晃蕩了一下。
「你……」
「哈哈!哈哈哈!……」
吳龍龍捂著肚子笑得人仰馬翻,竹排激盪起的漣漪不斷輕拍河岸,在爽朗的笑聲里,兩人也漸漸靠近河流的源頭,岸邊,十幾個竹排整整齊齊並排停靠,吳龍龍一躍而上,熟練把繩子套在油光發亮的木樁上,況拾玖等竹排平穩下來,這才敢起身,然後跳到岸上。距離岸邊十餘米就是上黃泉湖的階梯,抬頭仰望,約莫六層樓高的巨型圓柱體,上方那便是黃泉湖,湖水從上方缺口流淌下來,流到石頭鋪就的樓梯上,然後就這樣順勢而下,最終成為了西蜀村太極河的一部分。
「 小哥哥,我們走這邊!」身上掛著大包小包的吳龍龍隨手拎起放在階梯旁的兩個蓄水桶,半米高的水桶,泥巴糊成,夾心層是上好的竹篾編織得密不透風,內外糊著加入碳灰和碎乾草的泥巴,風乾一遍又糊一遍,如此反覆,直到盛水數日也不會鬆軟以及開裂方可,這一抱寬九分滿的水桶在他手裡,就像提了兩個棉花包,走路生風,毫無壓力。
況拾玖兩人繞牆體而行,一邊是尚未開荒的不知名的樹藤沿著牆往上攀爬,況拾玖扯了扯,發現對方根深蒂固,而另一邊是望不到邊的雜亂無章的叢林。
「躲開!」
況拾玖還沒反應過來,天旋地轉——被吳龍龍正面踹倒,與此同時,一道黑影貼著額頭與鼻樑而過,隨之還有四道火星迸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