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7章 天待雲開

  「一個,兩個,三個……」

  艾菲利克坐在一間豪華的酒吧當中,口中念叨著數字。→閱讀而帕克就站在旁邊,有些好奇地問:「理事長,您在數什麼?」

  「成功的樣本。」艾菲利克笑著說道,「我不會小瞧了我的同胞們,他們畢竟也是從一次次生死中走出來的,混沌的僕從有很明顯的弱點,它們的實力也存在巨大的局限性,我不指望每一個都能完美地完成任務。」

  「原來如此。」帕克點了點頭,「您知道存在成功率,才製造了那樣數量的僕從,對嗎?」

  「只有完成體擁有我需要的戰鬥力。帕克,你要知道,我從來不準備去賭一種可能性,除了混沌的僕從以外,烏娜的拆解軍同樣是我需要藉助的力量。」艾菲利克說道。

  「您希望烏娜做什麼呢?她好像一早就離開了。」

  「做她最擅長的事情,殺人。」艾菲利克笑眯眯地說。

  魯弗斯地產的野心也不小,他們希望能夠掌握海港的生產力以及海港的通路,說直白一點就是能夠得到引渡人的位置。除此之外,真言的力量他們也在覬覦,就算不能對海直接下手,也是準備從海之外打撈一些真言的碎片來解析的。

  問題是這又不是艾菲利克所希望的。

  他是個遊客,艾菲利克對自己的定位非常清晰。一個場景里的公司,或者說神秘勢力發展得再好也和他沒半毛錢關係,他又不會留下,就算完成了公司的願望,集散地能給自己加多少積分?四階依然是存在積分獲得上限的,而四階的遊客只要水平不算差,誰都不缺那點分數。

  艾菲利克想要「特權」。

  集散地的每個場景都做到了基本的公平性,卻也不是沒有任何特權的。艾菲利克是知道這個信息的人,當滿足了場景內的某些條件後,結算的時候就能夠得到一些特殊的回報。他還沒資格肖想那些最強大的「資格證」,卻想退而求其次地去試圖賺取一些提高生存率的東西。

  在生存類場景時間過半之後,親手殺死總遊客數量一半,可以得到「復仇徽記」。

  在對抗類場景中,自己陣營僅剩自身一人,其餘陣營人數合計在十人以上情況下,殺死其餘陣營所有遊客,可以得到「背水之章」。

  諸如此類……或許是由於渠道的緣故,艾菲利克得到的這些情報可謂相當之負面,他並沒有思考去開發別的獲得途徑。而這個場景當中,艾菲利克瞄準的就是一個他垂涎許久的獎勵。

  以階段式觸發任務的場景內,若存在分支任務,其中自身成為第一完成者的任務數量,加自身擊殺第一完成者對應的任務數量合計超過六,可以得到「藍色表格」。

  依然很難,不過可以試試,艾菲利克清楚自己已經完成了協助拍攝的任務,這個幾乎就是白送的,而七個異端庇護所也是他先找到的,除了尹繡有可能比他稍微快以外,另外的遊客都不具備這樣的實力。通過此前手下的匯報,他知道尹繡等人通過了凌晨慶典劇場,也知道第一個出來的人是陸凝,只可惜沒抓住機會去下殺手。

  接著他又知道了,第一個探索白色海港,並搶先進入了光真言勢域的遊客,同樣也是陸凝。那麼陸凝一個人身上就背上了三個「第一完成」,這讓他看到了那麼一絲可能性。

  殺了尹繡和陸凝,他可以確保自己有五個任務數量了,至於最後一個,儘量多弄死幾個遊客的話,總可以湊夠數量——混沌僕從殺死的不算,不過他也不覺得能被混沌的僕從殺死的人可以搶到第一個完成任務。

  「一切都在有序進行中。」艾菲利克拿起桌上的酒瓶,給自己倒了一杯。

  不過還沒等他的酒瓶放下,窗戶玻璃就驟然裂開,大片玻璃碎渣在空中一個停頓之後,便如同利劍一樣紛紛射向了坐在沙發上的艾菲利克。

  「唉……無法品味美酒了嗎?」

  艾菲利克輕輕一轉酒杯,一道從上面折射的光束從左至右掃過,將眼前的牆壁徑直打穿,不過牆後並沒有人。

  「嗯?」

  「艾菲利克……」

  帕克瞬間拔出了腰間的劍,一道劍光斬向了頭頂的位置,與此同時一道靛青色的寒芒也當頭落下,二者交錯的瞬間,帕克手中的劍居然被截斷了。

  「什麼——」

  「墜下的天穹。」

  一瞬間,仿佛浩渺青空向下壓落一般,磅礴廣闊的力量無差別落在了兩人頭上。艾菲利克一個響指,兩人瞬間消失,出現在了大約五米開外的地方,下一秒沙發、茶几連著上面所有的東西都立即變成了壓扁的薄片。

  而尹繡現在正單手吊在房樑上,屋頂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挖出了一個小洞,他依然帶著那種貌似和煦的神情,手指一松,人就從房樑上落了下來。

  「哎呀,尹繡理事長,居然有時間來看我,我以為進入海港之後你就已經實施自己的偉大計劃去了呢。」艾菲利克笑著說。

  「我當然有自己的計劃,不過稱不上什麼偉大。現在呢,不過是閒暇時間來拜訪一下老朋友。」尹繡抱起雙手,「艾菲利克,危賈和秦知瀾是不是你做的?」

  「嘖。」艾菲利克咂了一下舌頭,「你不會真的和幾個臨時隊友建立了那麼大的感情吧?在這個場景的遊客之前可是都不認識啊。」

  「那只能說是我們在做人之間存在較大的差異了。」尹繡危險地笑了起來。

  「懂了,所以說,你這人真麻煩。明明自己性格有這麼大的缺陷,居然還看不起我們嗎?」

  「你管這叫性格缺陷?」尹繡冷哼了一聲,青色的光輝繞著手指盤繞,「艾菲利克,不好意思,現在我怕是要把你的評級在下調一點,施語鸞那個老老實實做任務的比你強多了。」

  「那個小丫頭過於兢兢業業了,這可不好,我們作為前輩是應該教她一些正確的場景生存法則,不是嗎?」艾菲利克也抬起一根手指,他的手上捏著一枚晶瑩的鑽石,石頭的中央散發著美麗的光輝。

  「你還真是個自大狂啊,之前怎麼沒展現出這種本性來?你也知道這樣是無法和我們共處的,對吧?」

  「當然了,我的意圖怎麼能讓你們知道呢?畢竟那樣就是明晃晃的對立面了,這點我還是知道的。不過……尹繡,既然你來了,是不是證明你已經察覺了什麼?」

  「察覺?我沒那種本事,我這個人雖然會看不上一些人,但是真到了要聯手的時候我還是會老老實實地去選擇合作的,和你這種陰險的傢伙可不一樣啊。」尹繡將光芒化為了一把利劍,「我得排除一個不穩定因素才行。」

  「排除我嗎?真是自信。」艾菲利克手中的鑽石光變成了一排小刀,隨著他手指一抹,小刀變成了一橫排。

  「光,在優先級別上是要高於天的,對此你應該有著明確的認知。」

  「我不否認事實,不過呢,我也不否認……事在人為。」

  話音剛落,兩個人就同時揮下了手,蔚藍的劍鋒驟然延長,光芒匯聚的小刀也仿佛一台台浮游炮一般噴射出了耀眼的光線。

  兩個人壓根就沒打算近戰,從一開始就都打著火力壓制的主意。

  =

  陸凝簡單處理了一下身上的傷勢。

  人真言能夠非常霸道地消除所有超常力量,卻不能讓人類認知範圍之內的力量消失,打這麼一架受的傷也是實實在在的。觀者還能離去之後靠恢復的超常力量迅速復原,她現在沒有什麼力量就只能老老實實包紮傷口了。

  幸好夏爾手裡的藥效很不錯,她也不用齜牙咧嘴太久。

  「還是你厲害,陸凝。」陸櫻笑嘻嘻地在旁邊拍馬屁,不過陸凝是早知道這傢伙心腸多黑了,根本不予理睬。西比爾倒是更識趣一些,他檢查了一下已經被破壞的門,過了幾分鐘便回來說道:「這地方已經不安全了,而且除了觀者和命運盟約之外,似乎還有別的什麼勢力盯著這裡。」

  「這不是肯定的嗎?命運盟約對命運那麼篤定,觀者的實力又那麼強,他們當然不會再放什麼別的人在門口堵人,剛剛我們進來的時候發動襲擊的一定是另有其人。」陸凝揉著臉說道。

  「還有別人?」夏爾愣了一下,隨即提起斧子就走到了門邊。

  命運盟約那是實力不錯真能威脅到他性命的,他才那麼謹慎,要是不是這個級別的敵人夏爾可完全不懼。

  「你剛才說這裡是有內鬼才被攻破的吧,內鬼這種東西能塞進來一個就有第二個。」陸凝嘆了口氣,「命運盟約要找適合當內鬼的人不容易,但是有些勢力可太好找了。」

  異端庇護所所保護的都是這個世界的人,換句話說,只要是這個世界的人都是能很輕鬆混進來尋求庇佑的。哪個勢力本世界的人最多?當然是真言信眾。

  陸凝早就在想那窸窸窣窣的聲音到底是什麼東西了,命運盟約的人就算單個實力不如夏爾,那也是對標詢幽姐妹會這個程度的,能在埋伏的時候還發出這種聲音?何況自己這幾個人進入園林區後,對方的反應速度也太慢了一點,仿佛就像是不適應現在的攻擊方式一樣。

  要麼是剛從夢境中醒來,要麼就是因為這個海港強迫所有真言信眾展現出身上真言的特性,使得軀體出現了異化。

  「是……絲線划過樹枝的聲音。」陸凝站起身,拔出了廚刀,解除了刀上面被人真言封住的特效。

  「你知道?」夏爾問。

  「猜的,但是我覺得八成是那個老朋友,第三次見面,怎麼說也得讓他把命留下來了。」陸凝看了看左瀟弼,又瞥了一眼陸櫻和西比爾。

  「既然是你的老朋友,我們也幫忙給你製造個敘舊的機會好了。」左瀟弼將斧頭在地上隨意磨了兩下,「陸凝,儘管我覺得問這個沒有意義……」

  他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陸凝所熟悉的,人偶派對成員們那種狂熱和嗜血的表情。

  「……能都殺光嗎?」

  邵先生此刻覺得自己身上非常不適。

  絲線從他身上鑽出,儘管他控制絲的能力很強,不至於因為纏住樹枝而絆住腳步,可他的部下不行,連移動都很麻煩,更不要說攻擊了。

  他確實看到了陸凝,可那又能怎麼樣呢?他信奉的「線」並不具備非常強的爆發偷襲能力,而有這個能力的「毀」頭領余婆已經被人燒成了灰,另一個擅長偷襲暗殺的「晷」首領柳葉不知道跑什麼地方去了。

  畢竟真言信眾就是這樣,除了信仰完全一致的人能聚集在一起之外,別的說白了還是一團散沙,根本就沒有什麼凝聚力。

  邵先生抬頭看了一眼頭上,才稍微抹去了心頭的那點煩躁。

  美麗的洋流正在從頭頂經過,雖然有另外一片繁星將其阻隔,但邵先生依然能憑藉自己鍛鍊許久的知識感覺到,自己所信奉的「線」就在那洋流之中,是那些美麗閃耀的一份子,而自己一旦跨越了雙方之間的那道障壁,自己也將成為那份美麗的一部分。

  「真美啊……」

  「真美啊……」

  在他不自覺地說出這句話的同時,同樣的話語從他手中的一根絲線中穿了過來,讓邵先生驟然警惕了起來。

  他分散出那麼多線,就是為了掌握在這裡的每個成員的動向,而剛剛就是其中一個劇烈顫動了一下,那邊那個成員的生命反應就已經消失了。

  此時的樹上,左瀟弼單手捧著一個人的頭顱,小心地不讓血液濺上自己,借著天空中落下的光,看著那個人的表情。

  「陸櫻,你看,這才是完美的,在死亡的一瞬間,驚訝、恐懼、絕望還有那麼一點點不理解,如此複雜的表情詮釋,是任何表演都難以替代的。僅僅是想要殺死那些擋在自己路上的人是根本不夠的,如果你想要樂在其中,就必須做到讓別人死得符合自己的心意。」左瀟弼向樹下說道。

  「大卸八塊就是最符合我心意的做法,怎麼,難道你不認識這樣的人?」陸櫻翻了個白眼。

  「認識,而且關係不太好。」左瀟弼欣賞了表情之後就把頭從樹上丟了下去,「我認識一個叫青堇石的傢伙,一聽就是代號對不對?這傢伙和他的部下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砸碎,拆毀,切割,每次都把現場弄成兇案現場一樣,非常難看。」

  「感情您搞成這樣就不叫兇案現場了是吧?」陸櫻嘴角抽了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