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1 迪米特里的裝置

  現在頭皮發麻的不是傑克,而是翟景秋。→

  作為一名偵探,翟景秋與警方也有過合作,也有幸見過桉發現場的遺體,不過把真人頭皮直接割開,在上面澆藥水這種操作他這輩子也是頭一回見到。

  尤其是看到莉絲塔駕輕就熟的模樣,翟景秋就不由得會想到她到底割過多少人的頭皮。

  「你很恐懼?比起在餐廳發生的事情,這根本算不了什麼。」莉絲塔用緩慢的速度倒著藥水,居然還能察覺到翟景秋的狀態。

  「有點……獵奇?」翟景秋試圖委婉。

  「魔法大多數在本質上都是如此。而且超能力的喚醒藥劑也是魔藥學的產物——和那位巫師先生的不是一個系統。雖然現在尚未能夠研究清楚二者之間的關聯性,但魔法和超能力應該是有一些內在聯繫的。這就決定了,對於特定情況,需要特定魔法師來進行喚醒才能提高成功率。」

  「你就是那個特定的魔法師嗎?」

  「我不是,我只是天賦過人。」莉絲塔終於倒光了手中的藥劑,她將瓶子放回了盒子當中,又拿出了一管軟膏,宛如給蛋糕表花一樣開始往傑克的頭蓋骨上擠,這個動作看得翟景秋眼角都開始抽搐了。

  「我的魔法類型可以適配任何種類的儀式,因此我可以通用地承擔各種特殊情況下的魔法需求。或者用你比較能理解的話來說,我的魔法按照血型上來說屬於O型血。」

  說著,她擠光了那一小管藥膏,順手合上了傑克的頭皮,五指發力,扣在了他的那塊腦袋上。

  「當然,你現在還可以反悔的。」

  一絲微不可查的霧氣從傑克的頭頂升起,同時這些氣體也從他的鼻子和耳朵裡面湧出來了一些。大約半分鐘之後,莉絲塔鬆開了手,在傑克面前打了個響指:「可以醒來了,傑克先生。」

  「——醉啊?」

  傑克的身體一彈,終於把之前沒說完的話給說出來了。隨即他有點驚訝地看了看旁邊,抬手摸了摸腦袋:「我怎麼感覺頭皮發涼?」

  你那是頭蓋骨發涼……翟景秋心裡說了一句之後,躺到了另外一邊的手術床上。

  「傑克先生,您的喚醒已經完成了,是要在這裡看著翟景秋先生呢?還是出去?」

  「看著!我得知道剛才怎麼回事了!」

  =

  事實證明,冒險家先生的膽量確實比偵探先生要大。

  看到頭皮被剝開的時候,傑克居然還饒有興趣地摸了摸自己的腦袋,想要找到合攏之後留下的縫隙。而塗抹藥物的過程他更是聚精會神地看著,如果不是怕打擾莉絲塔的工作,估計他就得問這些藥物都是什麼效果了。

  「看得如何?」莉絲塔合上翟景秋頭皮之後問。

  「厲害。」傑克豎起了大拇指,「我也見過別的魔法師使用魔法,不過老實說威力和槍械手雷之類的也差不了太多,還是你這無痛割頭皮和瞬間癒合傷口更有點魔法那味道。」

  翟景秋扶著腦袋坐起身,好像生怕自己頭皮掉下來一樣,不過看了看傑克也就知道這擔憂是多餘的了。

  「那我們應該現在算是覺醒了?」他連忙問。

  「是的,你們現在就可以使用出來試一下了,我也不知道你們的超能力是什麼,所以出去試,不要弄壞了這間屋子。」

  離開之後,將地下的通道牆壁還原,然後按照原本的走向走到盡頭離開之後,便可以從花園中走出來。不遠處便是園丁小屋。

  「原來這還是一條暗道、」翟景秋看著莉絲塔合上出口,喃喃說道。

  「這裡的認證系統只有霍華德家族的人可以使用,外人打不開。」莉絲塔回答,「可以幫助你排除一些嫌疑人,偵探先生。」

  「好了好了,怎麼使用超能力?我這還是頭一次。」傑克說道。

  「你們的大腦現在都處於比較活躍的狀態,超能力很容易激發,例如……」莉絲塔忽然彎下腰,從花壇旁邊撿起一塊石頭,反手直接甩向了傑克的臉!

  傑克童孔微微一縮,本能地雙手一舉,擋在自己面前,但有什麼東西比他的手更快,在他擋住自己之前,就將石頭在空中擊碎,並帶著銳利的風聲沖向了莉絲塔。莉絲塔微微側頭,那風聲從她的耳邊劃了過去。

  「是自動反射防護盾。」莉絲塔點了點頭說,「你說過你想要冒險,卻又不想死得不明不白,於是你的內心給了你這樣的回應,傑克先生。」

  「啊,聽起來真是不錯。」傑克握了握拳頭,咧嘴一笑,「我還是挺滿意的。」

  「至於翟景秋先生,很顯然,您只需要自保,能力就沒有那麼大的攻擊性。」

  莉絲塔扭過頭,看向旁邊翟景秋所在的位置,那裡已經變成了一棵樹,翟景秋已經不知去向了。

  「是替身術。」翟景秋從花園的另外一個方向繞了出來,「準確來說是瞬間換位,攻擊性沒有那麼強,不過機動性很不錯。」

  「恭喜二位。」莉絲塔沒什麼表情地說。

  傑克和翟景秋對視了一眼,各自收斂去臉上的喜色,也對莉絲塔行了個禮:「謝謝你,莉絲塔小姐。」

  「沒什麼,我們回去吧,母親應該已經回到大廳了,大概正在處理後續的事項。」

  莉絲塔帶著兩人穿過花園,不過陸凝其實可以感覺到,她的內心有一些喜悅的,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

  「我其實……差不多能猜到現在大廳那邊在說什麼了。」傑克的情緒明顯比剛才更加高漲了一些,「迪米特里這個人可不是什麼後手都沒留啊。」

  這個陸凝也是知道的。

  前兩輪迪米特里留下的那個沒什麼用的裝置,這一次終於應該是發揮出了該有的用途。

  回到大廳的時候,果然陸凝醫生正在提起那個裝置的事情,並把昨天迪米特里說的話複述了一遍。

  「既然如此,麻煩醫生將那個裝置取來吧,我們可以現場看一看那上面是什麼,正好傑克先生和翟景秋先生也已經回來了。」米莉亞說。

  「沒問題。」陸凝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間,很快就講那個方盒一樣的東西給拿了回來。

  「就是這個?」卡迦博狐疑地打量著那個裝置。

  「是這個,給我吧,我來打開。」傑克說。

  令人慶幸的是,無論昨晚迪米特里遭遇了什麼古怪的情況,至少他知道打開了自己身上的發射器。

  很快,被記錄在裡面的數據就被讀取了出來,傑克將盒子接入了一台電腦,讓想看的人都能看得到上面的記錄。

  「三點十分,有窸窣聲,也是打開發射器的時間,應該是他起來了。大概花了十分鐘的時間穿衣服?他還真是自己出去的啊。」傑克一邊看著記錄一邊分析,「雖然走路的聲音很輕,不過這個裝置會監測他的步行……現在應該是走出賞目館了,聽,周圍開始有一些嘈雜的雨聲。」

  在雨水聲音中行走了大約一分鐘之後,迪米特里就停下了腳步,他開始與人交談了起來,而發射器忠實地記錄下了交談的內容。

  【真是困啊……這大半夜的讓我出來,也不知道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嗯?怎麼是你來接我?】

  【這是老爺的吩咐。】

  聽到回答的人聲音時,眾人立刻轉頭,將目光投向了站在旁邊的埃舍爾。

  「埃舍爾,你可沒說過你晚上去接人過來。」米莉亞說。

  「家主大人,無論你是否相信,我必須說——我從未做過此事。」

  「但是這裡面傳來的是你的聲音。」奧蘭多盯著埃舍爾,「你不會說,有人能夠把你的聲音扮得這樣惟妙惟肖吧?」

  「諸位對魔法或許不太了解,這種事魔法是可以做到的。」埃舍爾解釋道,「僅僅是模彷一個人,就我所知就有兩三種手段。」

  「我們不會排除你的嫌疑。」莉絲塔說,「但現在,繼續,我們得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麼。」

  傑克點點頭,繼續播放。

  【哈……我想我最好還是通知傑克一下,不然要是我出了什麼事,他明天早晨除了要幫我報仇以外還得嘲笑我一番。】

  【這有違保密原則,迪米特里少爺。】

  【知道,知道,真是煩人。那麼這就出發吧,快去快回。】

  接著,就是上車的聲音。

  迪米特里在車上並沒有開口對「埃舍爾」說話,心率、步伐等監測數據也沒有發生什麼重大變化,在大約二十分鐘之後,車停下了。

  【啊,到主館了?】

  【您剛剛睡著了嗎?是的,我們到了。】

  【哈……困死了,我真是不習慣這種時間起床……】

  腳步聲,然後是開門聲,眾人辨識著被放大的聲音,腦海內模擬著當時的情況。

  【父親現在在哪裡?】迪米特里問。

  【老爺在餐廳等著您。】

  【餐廳?】

  眾人都察覺到了此刻迪米特里的語氣有了懷疑的成分。

  【父親身體不好,埃舍爾。他如果有什麼急事的話,半夜要見我我可以理解,但為什麼是餐廳?除了家宴,他從來都是在自己的房間見我們。】

  【我不敢隨意揣測老爺的意圖。】

  【你不敢,是嗎?埃舍爾,你今天怎麼怪怪的?你……】

  【咦?迪米特里,為什麼你會站在門口?】

  另一個聲音忽然加入了對話當中,眾人立刻就分辨出了這個聲音——是辛西亞。

  【我是和父親有些事情,怎麼,難道……等等?埃舍爾呢?】

  【埃舍爾?他在我後面,正在找停車位。等等,你的意思是你也是埃舍爾帶來的?】

  【不對,辛西亞,這是一個陷阱!】

  【是父親叫我們過來的,我們應該去找父親!還有那個埃舍爾——嘖,外面那個果然也不見了。】

  【走過來一點!不然我的歌詠無法籠罩你!哼,幸虧我早就有準備。】

  【有什麼手段快點用!我覺得不妙!】

  【等下,我先打開發信器,然後——】

  滴。

  信息到此為止,而聽到最後的信息時,無論是傑克還是旁邊的人臉色都不是很好看。

  「看來真相被截斷了。」古斯塔夫說。

  「這不對!也就是說我們前面聽到的內容,都是迪米特里認為自己關閉發信器的狀態下遇到的事情,而後面他按下按鈕,才以為自己打開了發信器?」傑克仔細檢查著接收裝置中的信息,確認昨晚的記錄只到這裡為止,「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開了發信器?不可能!」

  「也許他睡迷湖了,忘記自己開了發信器?畢竟他可是在車上還睡了一段時間。」早乙女亞里沙說。

  「不可能。」傑克在自己腰帶上的一個小包裡面摸索了一下,拿出了一個半球狀的裝置,「這就是一個同類型的發信器,我和他都不會找那種連確認狀態都做不到的東西,這個發信器一旦啟動的話,就會每隔兩秒鐘輕微彈跳一下,只要衣服不是很厚,可以明顯察覺得到。」

  「你的意思是,在這個情況下,他也沒有察覺發信器已經啟動了?」翟景秋沉吟,「可不可以理解為,他的感知被干擾了,因此才會看到那個假的埃舍爾,也察覺不到發信器的啟動。」

  「那第一次發信器的啟動是誰做的?發信器在他身上,迪米特里這個人記性不會這麼差。」傑克說。

  「那麼很顯然,他從一開始就被干擾了,自己無意識啟動了發信器唄。傑克,知道他還有發信器的人還有誰?」圓谷寺空忽然開口說話了。

  「只有我、迪米特里和醫生三個,如果別人能知道的話,大概是用了什麼不正常的手段。」

  「我只是保存了這個裝置,發信器迪米特里甚至都沒給我看過。」陸凝說,「傑克先生應該知道。」

  「好了,爭論這個沒有意義,就算不知道,一些控心術也照樣可以讓他自己無意識啟動發信器。」莉絲塔終止了無意義的對話,「對照驗證的辦法我們不也有嗎?」

  她指向了門外。

  「既然他們都是坐車來的,那車上的記錄儀內會留下相關信息的。我記得這裡的每輛車上都安裝了內外監控的系統,防止有人在車上做手腳。」

  「好,反正車輛也不算多,我們一輛一輛查。」米莉亞瞥了埃舍爾一眼,「管家先生既然目前有嫌疑,還是不要亂走了,莉絲塔,你和我去傭人室拿車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