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他們出招了！」
律在旁邊突然跳出來。
正在做戰前『馬殺雞』的楊老闆，差點就把肌肉按摩機械臂直接扯下來。
「出招就出招嘛，你這突然跳出來幹啥玩意！」
楊洺將自己腰間唯一的遮擋布條，朝著該正的方向拽了拽。
律笑了兩聲：「我是您的伴生思維體，四捨五入就等於是您大腦的一部分，您跟自己的腦子還這麼客套呢？嘿嘿。」
楊洺：「喔哦，怪不得我總是被我媽罵豬腦子。」
「誒？婆娑有這麼說過嗎？」
「拆你螺絲信不信！」
楊洺咬牙切齒罵了句，律在旁咯咯亂笑。
只要吵架吵贏了老闆，接下來一天都是歡愉的。
「他們出啥招了？」
「啊，昏招，可以說完全按我們的節奏在走了。」
律立刻恢復一本正經，快聲道：
「根據我初步掌握的信息，他們應該是採取了一系列針對您的措施，首先是軍部那邊，現階段他們主要舉措有三個。
「將一個軍港拖去薩卡星附近，用大炮的炮口對準您的腦袋；
「打壓您在軍情局培養的那些精銳，將他們在軍情局邊緣化，同級調動到了一些邊緣部門，脫離實權體系。」
楊洺微微挑眉：「他們的工資和獎金受影響了嗎？」
「沒有，老闆。」
「那就好，」楊洺道，「私下裡給他們發個信息，讓他們趁機休息一年，直接告訴他們，後面會有他們忙碌的時候。」
「是，老闆，」律笑道，「第三個舉措，就是他們要召開一個發布會，似乎是想直接用官方背書、公開展示老闆您模擬古神生命體屠殺恐怖分子的畫面。」
楊老闆挑了挑眉：「你看，我就說他們會上鉤，這麼好的素材不可能不用。」
「行吧，」律嘆道，「我對帝國的核心決策層確實存在高估的傾向，我下意識會把理當做對手，而實際上，理最近一直在沉睡，尚且沒有甦醒過來的跡象。」
「她說要借用我，現在算是借用過了？」
「不確定，我們還是要小心小心再小心，謹慎謹慎更謹慎！」
楊洺豎了個大拇指，繼續問：「其他方面呢？」
「帝國境內官方媒體的部分記者和政論名嘴，都接到了一項隱秘的任務，他們要在軍方發布會後，製造民眾對白色幽靈的恐慌，簡單來說，就是把您開除人籍。」
「呃，」楊老闆額頭沁出幾道黑線。
律笑道：
「除此之外，表面上由皇帝直接控制的觸角組織，也在準備對皇帝陛下做一個白色幽靈當前危害性報告。
「帝國的各級宣傳部門，也接到了命令，要確保基層軍官不會盲目崇拜白色幽靈。
「他們接下來會修改大蟲潮的歷史記錄，將戰果渲染為帝國廣大將士通過犧牲換取的勝利，而非高維文明戰士對低維世界的守護。」
「這一條我喜歡，」楊洺笑道，「個人崇拜要不得。」
「他們的動向基本就是這些，可以確定的是，他們接下來要權力機構『去幽靈化』，進行宣傳輿論上的渲染和對抗。」
律輕吟幾聲：
「老闆，我們還是按照自己的步調走嗎？」
「當然要按自己的步子走。」
楊洺道：
「他們搞他們的，我們搞我們的，沒必要非要對這種不痛不癢的招數作出應對，輿論方面就讓他們隨便黑，伱時刻搜集他們黑白色幽靈的信息，為後續反製做準備。
「其實，趁著這次對抗，我也想做一個粉絲提純。」
「粉絲提純？老闆，這可不是褒義詞。」
「是的，白色幽靈粉絲。」
楊洺眯眼笑著：
「現在我的粉絲太多了一些，帝國境內尤其嚴重，其實這樣不方便我們展開接下來的計劃。
「只要大部分民眾對我是抱有好感的、是信任的，這就足夠了。
「他們用我屠殺恐怖分子的畫面宣傳造勢的時候，我們就幫他們推一把，把後續恐怖分子基地被聚能彈夷為平地的畫面也放出來，然後帶一帶節奏，就說『恐怖分子也是人』、『為什麼要直接屠殺恐怖分子』這種。
「能接受我處理恐怖分子方式的粉絲，往往會是激進的、具有戰鬥意志的個體，那些相信了『恐怖分子也需要平等對待』的人能有多聖母啊？指望他們站出來反抗帝國霸權剝削，可能嗎？」
律輕吟幾聲：「凡事不能一概而論嘛，大部分的人都是網絡聖母，等涉及到他們自身利益，自然就會反抗。我還是不建議您篩選粉絲的，畢竟，我們能有今天這麼大的影響力，主打的就是一個粉絲包容性。」
楊洺：……
「你這一套一套的，不去運作偶像公司太可惜了。」
「老闆，您拿主意嘛。」
「行吧行吧，這件事聽你的，按我們原本定下的計劃走。」
楊老闆擺了擺手，翻身趴在按摩椅上，讓機械臂揉搓他的背部肌肉。
「我先放鬆下，馬上對上凱薩琳，怕又是一場惡戰。」
「您加油！」
律做了個元氣滿滿的加油手勢，擬真影像咻的一聲消失不見。
楊洺舒服地哼唧了幾聲，腦袋換了個方向。
「帝國的這些老傢伙，可真沉不住氣。」
……
『格力斯隊長，今天的談話就到這裡，你可以回去仔細考慮考慮，這事關你的前程和你隊員的未來。』
『格力斯隊長，我們必須向你說明一個問題，改造人如今在帝國依舊沒有提升政治地位的可能性，但一般改造人是否界定為改造人，有一條判定曲線，只要你資料上的描述進行適當的修改，其實你也有向前晉升的可能。』
『我知道您是白色幽靈的粉絲，但您也是天怒要塞中德高望重的格力斯隊長，帝國培養您花費了多少資源，您應該明白的，我們還是希望，您能堅定不移地站在帝國的立場上思考問題。』
『白色幽靈現在已經成為了我們的麻煩，他帶來的生存脅迫和政治壓迫，讓我們不得不提前做出一些應對工作。』
『我們當然不是針對帝國大公，只是……您明白的，他的影響力實在太大了。』
格力斯用力抹了把臉。
癱坐在淋浴間的他，打開了模擬氣候功能，讓水滴如雨滴般不斷朝自己的臉盤子砸落。
最近這兩天，已經連續四次被要塞駐軍的高層喊去談話了。
格力斯有些搞不明白，白色幽靈到底對帝國做了什麼。
現在的情況就是，白色幽靈幫助帝國戰勝了恐怖的蟲潮，然後，帝國高層畏懼白色幽靈對帝國民眾的號召力，開始做一些有預謀的、有準備的抹黑工作，並試圖將白色幽靈拉下神壇。
政治。
這特麼的就是所謂的狗屁政治！
格力斯攥緊拳頭。
但他並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憤怒，甚至，憤怒之餘，他也會去想，他這個『保安隊長』又做了什麼，才讓組織上這麼擔心，一直來找他談話。
格力斯想給漢頓發個信息過去，提醒漢頓注意一下這事；
但格力斯立刻就想到，漢頓那幾乎能夠媲美強國情報部門的恐怖情報能力，以及自己所在的、這個神神秘秘的『白色幽靈銀河系粉絲後援會』……
想多了。
僅憑這種手段，他們就想搞垮白色幽靈，明顯是想多了。
但帝國官方的這種行為，讓格力斯依舊感覺十分噁心。
噁心又下作。
砰砰砰！
房門外傳來了震天的敲打聲。
格力斯一聽這敲擊合金門板的力度，就知道是哪個冒失鬼，於是不緊不慢的烘乾身體、披上浴袍，手指梳攏了一下不算飄逸的中長發，慢悠悠地拉開了合金門。
一個金髮碧眼的英俊小伙舉起手中的投影裝置，對著格力斯大喊：「隊長快看！白色幽靈最新動態！」
格力斯微微撇嘴，板起臉來，正色道：「都告訴你多少次了，你身為帝國秘密部隊中的精銳，是帝國的精銳戰士，凡事要淡定、穩定，不要沒事就咋咋呼呼，這傳出去，會讓人覺得你輕浮浮躁……什麼動態啊？」
「看！」
這小伙摁了下投影裝置開關，一條新聞頓時彈了出來。
那碩大的字眼，直接拍在了格力斯腦門上：
【世代之戰！愛恨情仇！白色幽靈正式對決超改叛徒凱薩琳！激戰長達三分鐘！】
格力斯先是一愣，隨後就是嘿嘿笑了聲。
「才三分鐘？持久力這麼低嗎？」
他喃喃自語，然後點開了新聞標題下的視頻，就看到了一場多機位、全視角、細節滿滿的真·激戰。
「進來看！」
格力斯一把將自己的隊員拉入房間，奪過該隊員手中的投影儀，調整到了第一幀畫面。
這個畫面有點意思。
背景是一片星空，然後一排排文字在快速向上滑動。
【白色幽靈在多明戈斯星得到了一份恐怖分子名單後，開始對長期擾亂帝國的恐怖分子進行窮追猛打，帝國軍情局與帝國邊防軍強強攜手，在短時間內給與了恐怖組織重創。活躍在帝國邊境反抗組織的叛逃戰神凱薩琳，為了擴大自己所率領的帝國反抗軍勢力，試圖對一個恐怖組織的成員進行營救。白色幽靈發現了她的蹤跡，駕駛著自己的古代科技戰艦，將她堵在了返航的歸途上，一場宿命大戰就此揭開序幕……】
緊接著，畫面出現了一個遠景特寫。
穿著標誌性外骨骼裝甲的白色幽靈，站在那艘古代科技艦的船頭，注視著下方那艘正在升起的運輸艦。
運輸艦的外層，穿著一身紅色外骨骼裝甲、新型太空服的凱薩琳，遠遠地注視著白色幽靈漢頓。
白色幽靈腳下的古代科技戰艦，主炮已經開始充能；
叛逃女戰神腳下的運輸艦正在拼命加速，試圖調轉方向。
「凱薩琳。」
白色幽靈的呼喊聲透過畫面傳了出來。
一旁出現了備註：
【該視頻經調整剪輯以及後期渲染，保證百分百真實性，收音為雙方公共頻道無線電通信對話。】
「跟我回去，」白色幽靈沉聲說著。
凱薩琳的嗓音冷靜且帶著幾分無奈：「我回不去了漢頓。」
「為什麼？」
白色幽靈的嗓音略有些發顫、發緊，這是一個人情緒波動時常有的現象。
「凱薩琳，我們在雅哈星度過了美好的時光，我在扮演輝·薩卡的時候，是你把我引入了超改者組織。
「你當時對我說，帝國雖然有很多不美好的地方，但這裡幾千億人民是需要守護者的，需要人去把他們從肆意妄為的貴族、窮凶極惡的資本家手中拯救出來，在他們需要有人正義發聲的時候，我們能站出來。
「我這麼做了，可是你呢？你連一句話都沒留下，就這麼離開了我，叛出了帝國。
「你是被新聯邦蠱惑了對嗎？
「回來可以嗎？我可以用我的一切換來帝國對你的赦免。」
凱薩琳淡然道：「漢頓大公爵，請不要這麼幼稚，而且你要考慮一下黛芙妮殿下的感受，我們只是曾經的戀人。」
「凱薩琳，現在是你背叛了帝國、背叛了我，背叛了你引導我建立的信念！這不是私人感情這種幼稚問題！」
「漢頓，讓我離開，我不想跟你動手。」
「你到底是怎麼了！他們不是說，超改者都被打上了思想鋼印嗎！」
「漢頓，」凱薩琳手中的巨型斬刀，已經開始高速震動：「不要攔我！」
「你今天必須給我個說法！」
凱薩琳背後的飛行背包突然噴射出濃烈的尾焰，她口中發出了一聲吶喊，頂級超改者的實力瞬間爆發開來。
楊洺緊緊攥著拳，一把拽下腰間掛著的光劍，雙手握持、光刃彈出，身形宛若離弦之箭，對凱薩琳正面衝鋒！
格力斯眼皮直跳。
這兩個帝國最強的戰士，以行星大氣層弧光為背景，以深邃的太空和遠處藍白色的恆星為構圖，展開了一場激烈對決。
經驗老道的格力斯，一眼看出了雙方強弱。
白色幽靈在處處留情，凱薩琳已經竭盡全力去發動攻勢。
斬馬刀不斷劃出凌厲的弧線；
光劍離凱薩琳最近的時候，卻只是劃掉了她一縷金色的秀髮。
帶著飛行背包的凱薩琳，在機動性上被肉身航行的白色幽靈完全壓制，但凱薩琳的斬馬刀總能爆發出強大的力量，偶爾甚至能把白色幽靈身周的紅色光膜砍出劇烈的波動。
這讓格力斯無比震驚。
他清楚地知道白色幽靈有多強悍，才會因為凱薩琳此刻表現出的戰力而震驚。
激戰中，兩人的對話再次引起了格力斯的注意。
「凱薩琳，跟我回去！」
「漢頓，我已經走上了這條道路，就沒有回頭的理由！」
「凱薩琳！是你當初不斷告訴我，讓我不要背叛帝國，成為帝國的一份子才能保護帝國的人民，現在你卻站在了我們的對立面！」
「這個國家根本沒救了！」
凱薩琳的嗓音帶著幾分顫抖：
「他們只是在不斷壓迫民眾！他們用地域做劃分，用帝星剝削帝星圈，帝星圈剝削外圍星球，讓資源高度集中在帝星附近！
「這只是為了滿足他們的痴心妄想，他們想要個體升維！
「漢頓！我們超改者都是胚胎培養，是用來做升維實驗的犧牲品，在我們抵達自身力量頂點之前，在幫帝國做一些骯髒的事！
「你根本什麼都不懂！」
白色幽靈大喊著：「我是不懂！我們說好要一起去改變帝國！」
「你改變不了這個帝國！他們可以把你捧起來，也可以隨時把你摁下去，因為帝國不斷對外掠奪保證人民的高福利生活，沉醉於夢想的人根本不可能反抗帝國的壓迫！」
「帝國並沒有你想的那麼糟糕。」
「那你去邊緣星球看看！去那些奴籍星球看看！去那些大貴族和資本家的莊園裡面看看！黑暗、墮落、邪惡，每天都在發生！」
「凱薩琳，只要我們去做，我們可以改變它……」
「你知道的漢頓！你知道的！」
「凱薩琳！」
「皇帝只是傀儡，他背後的謝爾曼家族，才是吸血幾千億人民的真正罪人！」
「夠了凱薩琳！」
「黛芙妮就是他們用來栓你的繩子！」
「凱薩琳！」
「溫和求存只是空做無用功，妥協合作最後只是死路一條！戰鬥！我們必須去反抗！必須要讓他們知道，每個人都應該得到尊重！」
嗡——
凱薩琳的巨刀猛地砸在楊洺胸前的紅色光膜，楊洺被打的向後遠飛。
而這個空檔的功夫，那艘運輸艦已經完成掉頭，飛出了外大氣層，朝深空疾馳。
凱薩琳扭頭看向楊洺，飛行背包全力推進，帶著她沖向運輸艦。
她摘下頭盔，僅讓透明的太空服包裹著自己的美麗面孔，用一雙溫柔且飽含深情的雙眼注視著楊洺。
「我愛你，漢頓，但我不能因為私人感情而放下理想。」
「我的思想鋼印依然存在，我忠於帝國，但漢頓，沒有皇帝、沒有貴族、沒有烈性階級壓迫的帝國，才值得我去忠誠。」
「自由和民主應該來到這個已存在了幾萬年的古老國度，每個人都應該得到平等生存的權力，而不是將百分之九十的勞動產出貢獻給剝削階級。」
「我的力量是有限的漢頓，但就算燃燒了我自己，也應該去點亮這份火焰……你是我的偶像，你能做到更多，快點醒來吧漢頓，他們是不會守護你的母星的，當你離開這個世界去高維探索，等待你母星命運的，就是無限的奴役……」
太空中。
楊洺靜靜地躺在那，被行星的引力影響著、牽引著。
東風號自始至終沒有開炮。
視頻的最後一幀，定格在了楊洺的頭盔後，能隱隱看到他眼角落下了一滴眼淚。
幽靈的眼淚。
……
《微光》計劃推進百分之二十。
《挑戰者》計劃推進百分之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