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薩琳，你還好嗎？」
楊洺皺眉看著剛接通通信的凱薩琳。
她身後的背景還是熟悉的船艙角落，又是三天一次的帝星外太空巡邏。
「應該沒什麼問題，」凱薩琳溫柔的笑著，那張臉蛋略有些蒼白，「我昨天去看醫生了，開了一點緩解壓力的藥劑，每天吃飯的時候滴兩滴在飯里就好了。」
「還是沒辦法調出來嗎？」
「不只是沒辦法調出來，所有超改者都要分批來帝星集合，」凱薩琳輕吟了幾聲，「我們要去加強思想烙印，你最好繼續基因不穩定，不要卷進這裡面的事來。」
楊洺心疼地看著凱薩琳，眼底帶著幾分思索。
如果讓凱薩琳轉移一些注意力，應該會對她當前狀況有所緩解。
「凱薩琳，」楊洺道，「雖然這麼說可能讓你為難，但我想，伱能把日常聽到的帝星上發生的政治事件，定期做個匯總給我嗎？」
凱薩琳抿唇看了楊洺好一會兒，才開口:「不過我巡邏的區域現在換成了普通住宅區，離那些貴族比較遠了，我會幫你在超改者中打聽的，有幾個超改者已經被調去皇子和公主的莊園做護衛。」
「嗯，那我就不對你道謝了。」
楊洺眯眼笑著：「你這活有假期嗎？或者跟你們說過什麼時候可以恢復正常活動嗎？」
「暫時還沒聽到類似消息，不過我聽說，讓超改者進駐帝星，是皇帝陛下直接對長老院下達的命令，並不是長老院的長老們提出來的。」
楊洺點點頭。
其實，律在新聯邦那邊，已經搞來了很多猛料。
皇帝陛下自從遠征了一次，回到帝星之後，心態似乎就出現了微妙的變化。
而皇帝陛下做過的、與平日裡唯一不同的事，就是……
召見了楊洺。
楊洺當然不會給自己臉上貼金，認為皇帝開始在帝國找存在感，跟自己有什麼直接關聯。
他可真沒對皇帝做什麼。
與凱薩琳聊了半天，楊洺用盡了自己能想到的一切手段，去幫凱薩琳緩解精神壓力，包括為她讀故事書、講笑話，兩人同步看喜劇電影，一起去聊那些楊洺並不感興趣的話題。
當巡邏船即將回到帝星地表的機場，凱薩琳依依不捨地掛斷通話時，臉色比之前好轉了許多。
楊洺能感覺到，在她當前這種環境下，對自己有了更多的依賴感。
這倒是挺不錯，起碼能滿足他基於一點大男子主義的虛榮心。
凱薩琳的影像消失在眼前，楊洺坐在那陷入了思索。
帝國在發生一些變化，這可能會醞釀出風浪，風浪從帝星吹向整個帝國版圖。
這很危險。
但同樣的，這也是機會。
如果帝國政壇格局一成不變，楊洺覺得，自己到現在的程度已經到頭了，接下來只能等大規模戰事，才能繼續提升一下軍銜和爵位。
更何況，長老院和軍部的任命此刻還沒下來。
可如果自己以超改者的身份進入帝星……好像沒什麼用。
那個嘮嘮叨叨的法亞人思維片段所說的那段話，再次出現在楊洺腦海。
法亞人似乎看到了已成型的光錐。
他去帝星是必然事件。
從法亞人思維片段說話時的語境可以推測，他去帝星之後，很有可能會遇到危險，而這個思維片段給出的意見，是多依賴小律，凡事冷靜多思考。
要不要『富貴險中求』一把?
可自己去到帝星，又能求什麼富貴？
那個老皇帝上次給了他一枚徽章，可實際上，老皇帝並沒有達成他的計劃，那枚徽章只能算是收買人心的手段。
楊洺抱起胳膊、雙腿搭在操控台，看著艦橋外划過的星空，不由陷入了思索。
「女朋友好漂亮。」
米米莉的嗓音飄了過來。
楊洺扭頭看了米米莉一眼，笑道：「睡醒了？」
今天的米米莉，還是短褲短衫的打扮，她似乎很偏愛這種熱褲辣妹風。
026帶著兩台履帶機器人，送來了豐盛的晚餐。
楊洺伸了個懶腰，轉個身的功夫，就已經抵達了『餐桌』。——餐桌就是把腦袋取下來、承重板升高的履帶機器人。
又有兩台履帶機器人沖了過來，給026和米米莉當坐具。
026笑道：「米米莉小姐，嘗嘗我的手藝有沒有進步！」
米米莉嘗了口蔬菜，頓時對026豎起了大拇指，毫不吝嗇地輸出著讚美之詞，讓026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都是老闆教我的。」
「叔叔還會做飯嗎？」米米莉驚訝的問。
「會一點，」楊洺夾了口026做的紅燒肉，滿滿的家鄉味道，「不過我的烹飪方法，效率比較低，在星際上早已被淘汰了。」
米米莉眨了下眼：「叔叔這次戀愛準備談多久？」
楊洺淡定地轉移了話題：「你怎麼非要去看看女武神？」
「好奇，」米米莉笑道，「之前我跟爸爸也算跟叔叔你一起合作戰勝過這個怪物。」
楊洺一針見血：「你也想用她的基因完成自我改造？」
米米莉本打算否認，但她抬頭與楊洺對視了兩秒，慢慢點頭：「這會成為很強大的存在。」
「死亡率是百分百。」
「可是，叔叔你不是沒事嗎？」
「我的情況比較複雜，」楊洺道，「而且，就算你成為了新的次級古神生命體，那你接下來可能就要面對我和女武神的雙重追殺。」
「嗝！」
米米莉明顯被噎到了一下，天不怕地不怕的海盜團長，此刻皺眉看著楊洺。
「你會追殺我嗎？」
「開玩笑的，」楊洺用筷子尾端打在她腦袋上，用的正常人力道，「你少給我動這些危險的念頭，活著享受人生不好嗎？我答應帶你去看婆娑，也是想給她多個朋友。」
米米莉嘀咕著：「我遠遠看一眼就好了，我可不敢去她面前。」
026小聲道：「可是，婆娑很可愛呀。」
米米莉扭頭瞧了眼這個大胸妹，目光充滿了疑惑。
女武神這種怪物級稀有生化改造人，跟『可愛』兩個字，沾邊嗎？
直到半天后，米米莉看到了那個在沙灘上堆沙子的小姑娘，才有點理解了026的這句評語。
這是女武神？
米米莉看向楊洺，發現楊洺正拿著入網終端看信息，並對外發起了一次通信。
米米莉扭頭看向026，發現026已經走向女武神，下意識抓住了026的胳膊。
「沒事啦，我之前已經陪她一起玩好幾次了，」026意味深長地說著，「她沒理由傷害我們，老闆如今是她的夥伴呢。」
米米莉：……
她有點不能理解。
楊洺在不遠處扭頭看了眼磨磨蹭蹭的米米莉，輕笑著搖了搖頭。
律的嗓音傳來：「老闆，托馬斯中將已接通，是否開啟背景模擬。」
「不用，面部數據更換就足夠了。」
「是。」
那顆大概十公分直徑的懸浮球飄到楊洺面前，上方出現了托馬斯中將的立體半身像，後面依然是忙碌的艦橋，周圍還有屏蔽裝置的光亮。
托馬斯中將溫聲道：「漢頓中校，我聽說你基因有些失控的跡象，現在好些了嗎？」
「好多了，激烈戰鬥後，都需要調休靜養，」楊洺笑了笑，「將軍最近怎麼樣？」
「跟往常一樣，」托馬斯中將笑道，「帝國戰勝了一次新聯邦，短時間內不會有大的戰事，每天就是坐坐辦公室、開開會，還能跟家人多相處一段時間。是有什麼事嗎？你在託病的階段主動跟我聯絡。」
楊洺矮身坐在潔淨的沙灘上。
「我想問問，帝星現在怎麼樣了。」
托馬斯中將笑意漸漸收斂，抬手揉了揉眉心：「我並沒有駐紮在帝星，對這些也不太清楚……你想了解哪方面的消息？」
「我觀察到帝星出現了很多反常的狀況，」楊洺道，「陛下似乎突然開始關心政治了。」
「你的描述很準確，不過這本來就是偉大的陛下自己能決定的，」托馬斯中將笑了聲，「陛下是帝國的主人，是帝國軍隊的最高統帥。」
楊洺直接問道：「我不太理解，陛下為什麼要召集超改者和改造人部隊？」
托馬斯中將沉吟幾聲：「這個我也無法回答，但陛下必然有正當且正義的理由。」
「正當且正義嗎？」
「是的漢頓，」托馬斯中將正色道，「陛下做一切都是正當的，陛下的行為就代表了正義，這是你必須記住的。」
楊洺感激地一笑：「當然，我對陛下無比崇敬。」
「你既然病了，就好好休養，」托馬斯中將笑道，「而且你很得陛下重視，陛下已經問詢過長老院兩次你的病情了，長老院只敢說你基因有失控跡象，然後幾位排位最高的長老回去就吼，問到底能不能找到你所在的醫療船。」
楊洺挑了挑眉。
「謝謝將軍，我大概知道了。」
「沒有其他事的話，我就繼續處理軍務了。」
楊洺坐著行了個軍禮，托馬斯中將掛斷了通信。
皇帝已經問過他兩次病情，長老院已經開始對超改者組織施壓，這是托馬斯透露出的重要情況。
又欠了托馬斯中將一份人情，回頭還是要找機會還上。
這帝星之旅，還真怕是躲不過去了。
楊洺看向了海邊的位置，米米莉和026正在合力『掩埋女武神』，沙灘上時不時傳出銀鈴般的笑聲。
「老闆，」律的袖珍影像出現在楊洺身邊，「在米米莉小姐相關事務上，您該果斷一些了，她已經進入了暗星2號基地，見到了小婆娑，我們不能讓這些重要情報在外流逝，我們需要把她留在東風號上。」
「她太過嚮往海盜的自由。」
「那只是源於她對父親的嚮往以及行為模仿，」律笑道，「您可以跟她談談，我們也可以擴展星際商貿和星際搶劫業務，讓她來負責。」
「嗯，等她要走之前吧。」
楊洺閉眼做了個深呼吸，海邊略微有些潮濕的空氣灌入肺部，讓他整個人清醒了起來。
「帝星這邊，估計我稍後還是要過去，計算下那邊可能出現的各種狀況。帝國皇帝如果想對付我，那我的境遇可比被婆娑追殺時要艱難幾百倍，畢竟，他能調動他祖宗的機械思維體啊。」
「好的老闆，您不必太擔心，皇帝可能是要利用您，您在他那裡還很有價值。」
「最近在帝國境內多買幾條白色幽靈的熱搜。」
「明白。」
……
在婆娑所在小國玩了幾天後，米米莉意猶未盡地回到東風號上。
「叔叔！你竟然真的飼養了女武神！」
「什麼叫飼養，」楊洺癱坐在椅子上，「這明明就是贍養。」
「哈哈！」
米米莉開懷笑著，邁著輕盈的步子跳到楊洺身旁的座位上，盤起了那雙纖長秀美的大白腿，臉蛋上的妝容依然頗為精緻。
她看了眼寬敞且空曠的艦橋，突然道：「叔叔，要試試嗎？」
「咳，咳咳！」
楊洺一陣咳嗽，隨後皺眉看著米米莉。
後者滿臉的無所謂：「這又不是什麼大事，星際文化的核心就是不受約束，你難道真的在意那些古板且無用的所謂禮教嗎？」
「這個，我還是對機械這一塊，有點不太能接受。」
楊洺正色道：
「而且米米莉，你是個迷人的姑娘，我們是朋友也是戰友，所以我不能把你當做我普通的情婦，你明白什麼意思嗎？」
米米莉笑道：「那你甩了現在的女朋友，跟我談戀愛嘍。」
「這不太可能，米米莉。」
「我其實對這些並不介意，我只是喜歡你的身體和你的思維，」米米莉注視著楊洺，「我只是想體驗一下，我們可以嘗試下用頭盔連接彼此的意識，那種是超越肉體欲望的極致美感。」
她站起身，主動向前。
楊洺剛想滑走椅子，她已經動作靈敏地跳到了楊洺面前，雙手摁住了椅子扶手，低頭注視著楊洺。
這個角度，楊洺視線下移，就看到了一些不該看的畫面。
「而且我可以答應你。」
米米莉的嗓音多了幾分沙啞，眼神明亮且帶著一些侵略性，憑藉自己個頭高挑，俯身與楊洺四目相對，離的越來越近。
「你陪我，我就陪你，用我們彼此喜歡的方式，這是互相尊重……」
一隻大手突然摁在米米莉腦袋上，輕輕推了下。
米米莉向後晃身，滿是無奈地攤開手：「叔叔？」
「我可不想沒臉見你爸。」
楊洺搖搖頭，淡定地攝來了一隻毛毯，迭了幾下，蓋在了自己身上。
「米米莉，你知道嗎？
「我是先認識的你爸，所以才能認識你，你的魅力是我接觸過的女性中能排前兩名的存在，但我們必須收束欲望，才能讓自己不至於墮落。
「是的，你說星際文化不該有禮教成分，不該壓抑自我，但你想過嗎米米莉？」
米米莉坐回自己位置，沒好氣地道了句：「你也開始說教我了。」
「這並不是說教，」楊洺道，「我們如果發生這種關係，那就回不到現在的狀態了。」
米米莉淡然道：「我不想再浪費我的青春。」
楊洺愣了下：「你該不會，還沒有跟男人用你的方式試過？」
「當然，我也是挑食的，」米米莉一臉嫌棄地搖搖頭，「垂涎我的我都瞧不上，我垂涎的卻瞧不上我，這大概就是一個悖論。」
「我怎麼可能瞧不上星空……中最美麗的姑娘，我都說了，我們要收束欲望。」
差點把星空寡婦直接喊出來。
呃，等會，星空寡婦。
楊洺上下打量著米米莉的完美身材，目光最後落在了她迷人的臉蛋上。
如果，其他先行者母星用的《深淵》版本，跟地球經歷的是一樣的，那米米莉應該是……先行者都知道的名人？
畢竟她的劇情持續了相當長的時間，火辣的外形、殘忍的手段、反星球文明的言行，略微衝擊了溫室文明個體薄弱的三觀。
楊洺心底靈光一閃，眼中多了幾分光亮。
米米莉這不就是個美麗的……先行者誘捕器？
「叔叔，你眼神怎麼有點嚇人，」米米莉下意識抱住胸口，「我還、還沒做好正常繁衍行為的心理準備。」
楊洺的笑容充滿了暗示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