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群軍部的頂級大佬，開會的時候也會臉紅脖子粗的吵架。
楊洺上次參加的軍事會議，還是軍情局的討論會。
沒想到，一眨眼的功夫，他跟軍情局的局座坐了個面對面，都屬於只能在旁聽著，根本說不上話的那種。
軍情局雖然權力很大，但帝國軍情局在星際領域，常年被新聯邦中情局碾壓，所以在軍部的地位並不算高，腰杆也完全不硬氣。
楊洺對軍情局代局長——那位慈眉善目的老阿姨投去了善意的微笑，後者對楊洺點頭致意。
除此之外，楊洺也沒事做，聽著這群大佬吵架，坐在末席對自己的電子筆記出神。
他心裡也有點疑問。
新聯邦這是作大死嗎？
軍事實力被帝國碾壓，還非要去招惹帝國？又菜又愛玩？
很快，楊洺就發現，自己其實是上帝視角開多了。
新聯邦執行埋蟲計劃，確實是一次豪賭，關於雙方國運的豪賭。
在《深淵》遊戲背景所指向的那個『時間線』上，新聯邦賭贏了，蟲災逐漸吞沒帝國，強大的帝國被連續且大面積的高階蟲患搞的元氣大傷，國力一蹶不振，新聯邦則勢頭生猛的齊頭趕上。
偏偏，銀河系進入了『法亞遊戲』的周期，法亞文明在銀河系放了幾個先行者。
偏偏，其中有個先行者，不知情的情況下獻祭了自己的復活甲，獲得了次級古神生命體的身份卡。
偏偏，古神跟空間蟲族是死對頭，離得稍近了一些就感應到了，古神還把低階和中階的空間蟲族當養料……
一隻在拉姆星的撲棱蛾子輕輕揮動翅膀，就決定了今天帝國無敵艦團沖入新聯邦的局面。
這期間充斥著太多變量，最大的變量就是楊洺。
他願稱之為——撲棱蛾子效應。
「漢頓，」居中的老將軍突然開口。
楊洺立刻回應：「我在。」
「嗯，」老將軍略微沉吟，「你有什麼看法？關於覆滅新聯邦軍事力量的動議。」
「剛走神了，」楊洺溫和地笑著，「大家給出什麼方案了嗎？」
「我來複述一下，」托馬斯中將主動開口。
剛才提出了兩個方案，都是進攻思路，只是殲滅優先度上有所不同。
一個是以殲滅新聯邦可移動要塞為主，一個是以殲滅新聯邦重型戰艦為主。
重型戰艦是國家工業體系上的璀璨明珠，也是一個國家真正實力的代表；
而大型的可移動要塞，除非是天怒要塞那樣配備了恆星炮的帝國黑科技，普通的可移動要塞就是超大型的戰艦，儲能大、炮管多，僅此而已。
楊洺思索了一下：「新聯邦的要塞都無法躍遷嗎？」
「他們沒有這項技術。」
「那還是殲滅要塞的難度更低一些。」
楊洺道：
「這種殲滅戰，並不一定需要用我們自己的戰艦去填，還可以用其他方式，比如間諜滲透……各位這麼看著我，難道是我說錯了什麼？」
居中的老將軍笑著點點頭，溫聲道：「漢頓，你的這個方法，就是我們之前在考慮的。」
有位將軍沉聲道：「我們經過了反覆計算，就算我們保持優勢兵力，想完全擊潰這三座要塞，也要需要付出大概一千五百艘戰艦的代價，這還不包括與新聯邦艦團對戰的損耗，這個代價太過慘重了。」
托馬斯中將道：「但如果我們先摧毀其中一座要塞，讓對方的防護火力下降一個檔次，那我們損失戰艦數量將會降低百分之五十。」
「漢頓，你願意接受這個任務嗎？軍部會全力配合伱，給你一切你需要的資源。」
楊洺略微皺眉。
跳幫雖然很刺激，但去攻占一個武裝要塞，還是那種渾身插滿巨炮的火力怪物……
「大家有辦法把我弄到裡面去嗎？」
「我們還在討論方案。」
也就是沒具體的辦法？
楊洺想了想：「我可以做一些嘗試，帝國什麼時候發動總攻？」
「大概要七個銀河日，我們在集結更多兵力。」
「我不敢保證一定能成功，」楊洺道，「我的想法是，超改者、帝國秘密部隊，這兩個改造人部隊其實也可以參與進來，我一個人面對那樣巨大的要塞，實在有些無力。」
將軍們接連開口：
「實際上，我們已經在跟長老院接洽，後者已經答應讓超改者參與這次行動，不過參與行動的超改者數量不會太多，超改者本身也不是用來戰鬥的。」
「天怒要塞駐紮的改造人部隊，會把最精銳的部分抽調出來，配合你完成這次任務。」
「如果你們能商量出一個可靠可行的方案，那就再好不過了。」
「好，」楊洺慢慢點頭，「我先跟兩邊討論一下，記得把我女朋友凱薩琳隊長調過來，還有那位鬼點子比他鬍子都多的格力斯隊長。」
在座的幾位老人對視一眼，露出了少許微笑。
這年輕人，真好說話。
……
退出虛擬會議室，楊洺與托馬斯中將探討了一陣關於聯邦明特城三大軍事要塞的信息，就離開了這艘無畏艦艦橋。
東風號光明正大地開到了帝國戰艦群邊緣。
大批軍官和士兵，正想辦法在跟白色幽靈的坐艦合影。
一直面帶微笑的楊洺，剛回到東風號後，眉頭就緊緊皺了起來。
帝國想依靠小隊偷襲的手段，解決一座新聯邦的要塞？
這三隻要塞，就是三個軍事基地，平時在明特城同恆星系內潛藏，圍繞兩顆氣態行星公轉，要塞直徑分別是一千二百、一千八百、兩千六百，單位千米。
都是些難啃的硬骨頭。
新聯邦也有恆星炮的技術，但它的恆星炮只能架設在行政星上，帝國艦隊繞開了幾顆架設了恆星炮的行政星，新聯邦的恆星炮直接啞火。
能造出恆星炮是一回事，能真正發揮這東西的威力又是另一回事。
就像是楊洺地球老家的核威懾，一顆純核彈的威懾力，與洲際飛彈加核彈的威懾力相差甚遠。
「老闆，最難的其實是如何進入要塞。」
律解釋道：
「現在三大要塞已經都趕到了明特星外圍，每個要塞附近都有大批新聯邦的戰艦護衛，這是新聯邦最後的底氣。
「建造一個要塞，需要花費數百年的時間，這也是強國的一般性底蘊。
「不建議您去冒險。律如此分析。」
「律，這次任務，對我來說也算挺重要的。」
楊洺微微眯眼，笑道：
「我知道這些老傢伙只是在利用我，但同樣的，他們也是我向上爬的階梯。
「這次參戰我們已經拿到不少好處，但接下來，我們最好負個傷，強調我們的個人實力微不足道，降低我對他們的威脅度，他們才會放心的捧我起來。
「然後，我們再順勢依附於其中一個派系，成為他們的籌碼，讓他們把我搬上帝國更大的舞台。」
「可是老闆，」律提醒道，「女武神危機已經暫時解除，我們完全可以假死脫身，讓漢頓犧牲在這場戰役中，然後用楊洺的身份回返落風發展我們的暗星和落風帝國。」
「那樣太慢了，律。」
楊洺低聲道：
「法亞人的文明遊戲項目組正注視著銀河系，尋找著合適的開服時間，這個時間是不確定的，而且隨著銀河系大事件越來越多，我總覺得下一秒就可能是遊戲開服……我要多做點準備。」
律問道：「法亞人不能直接給老闆一些便利嗎？對於他們而言，一個行星不算什麼吧。」
楊洺聳聳肩：「我還沒能接觸到文明遊戲項目組，只是接觸到了古神人類實驗人員，他們無法交叉干預。」
「老闆你決定就好，」律臉蛋上略有些心有餘悸，「我不是在吃醋，或者在表達情緒，我只是在闡述自己的觀點，我覺得……我的那位前輩，與我們並不是一個陣營，我理解機械思維體，我們最終還是以主人的命令為最優先事項。」
楊洺：「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
「來，唱段電視台不讓播的小調。」
「呸！我可是正經思維體！」
律甩了個白眼給楊洺：
「老闆您快休息下吧，預估凱薩琳隊長和格力斯隊長在兩個小時內會出現在您面前。」
楊洺叮囑道：「稍後記得把我們的東風號開走，別被帝國給搶了。」
「您是英雄，而帝國傳統文化中，最忌諱的就是加害和侮辱英雄，這才是您的護身符。」
「希望如此吧。」
楊洺輕輕搖頭。
其實，還有一點重要因素，讓他決定去冒險，他沒直接說出來。
怕刺激到自家的小助理。
那個利維前輩的機械體實在太強大了，如果她能出手，入侵要塞何愁不成？而且這種規模的大會戰，她老人家出手的可能性那是相當巨大。
楊洺想多了解這個思維體一些，他總覺得，這個思維體上蘊藏著巨大的秘密，而這個思維體控制的資源，也讓楊洺十分眼饞。
楊洺脫下外骨骼裝甲，去角落沙發睡了一會。
接下來可能還有更多戰鬥，他需要提前多準備些精力。
然而他剛睡著沒半個小時，格力斯隊長的通信邀請就直接拍到了他臉上。
楊洺迷迷糊糊地選擇了接通。
「哦哈哈哈！親愛的白色幽靈！聽說你在前線干翻了新聯邦的艦團，挽救了數十上百萬的帝國軍人！
「這真的！你是英雄！史上最強大的英雄！現在國內媒體已經炸鍋了！
「能成為你全系粉絲後援會的副會長，這是我的榮耀！」
楊洺揉了揉眼，看著這個滿臉絡腮鬍子、一臉激動的大叔，忍不住吐槽了句：
「瞎激動什麼，就是隨便偷襲了兩艘船，被媒體誇大宣傳了。」
「偷襲兩艘船這種事，在你眼裡就這麼不值一提嗎？」
「遠不如偷襲蟲族四階女王難度大，」楊洺搖搖頭，又有通信邀請接入。
那個熟悉的頭像跳了出來。
是帶著黃金口罩的凱薩琳。
楊洺心頭一陣火熱，心跳都加速了一丟丟，乾脆開啟了多人視頻會議，三人的投影出現在了一處會議室中。
「身體沒事了嗎？」凱薩琳皺眉問著。
楊洺笑著點頭，心底莫名發虛。
話說，他此前只想著找合適時機參戰了，卻忘記提前給凱薩琳發消息了。
怎料凱薩琳低聲說著：
「你其實該注意保護自身，不應該在開戰前還給我發訊息，我這邊之前電磁屏蔽是接收不到消息的……不過，你能想著告訴我一聲，這讓我很開心。」
楊洺：……
律在旁邊得意的抬頭，認領了這份功勞。
「這個，你聽我解釋。」
楊洺輕嘆了聲，注視著凱薩琳那張姣好的臉蛋，用出了低沉的男中音：
「當時情況比較危急，帝國艦團陷入了絕對劣勢，我決意去突襲他們的右翼敵艦，不知道能不能回來，所以我覺得，該告訴你一聲。
「我來了，我在這。
「這樣哪怕我真的回不來了，你也知道我出現過。」
凱薩琳目光微微閃動著，轉也不轉地注視著楊洺。
一旁的格力斯隊長仿佛發現了什麼盲點。
『也就一般，遠不如偷襲四階女王。』
『哪怕我真的回不來了。』
同一個人對同一個事件的描述，可以差別……這麼大嗎？
格力斯隊長看兩人有在虛擬會議室談情說愛的趨勢，連忙乾咳了幾聲：
「那個，時間緊迫，我們辦完正事再談私情。軍部交代下來的任務，兩位看了嗎？」
凱薩琳淡定地整理了下黃金面罩，輕聲道：「偷襲要塞。」
楊洺笑道：「格力斯隊長你有什麼想法嗎？」
「還沒，」格力斯皺眉道，「我看到那三個刺蝟一樣的要塞，整個就頭皮發麻，完全無從下手。」
「那格力斯隊長，你不如先集結改造人部隊的精兵強將，仔細探討一下，」楊洺悠然道，「我這邊有些重要的事要跟凱薩琳隊長聊，等你們集結好團隊了，我們兩個會過來匯合的。」
『叮！您已被踢出虛擬會議。』
格力斯額頭掛滿黑線，忍不住抬手扶額，扭頭開始找上頭申請召集令。
這個重色輕友的傢伙！
他們明明一起打過蟲子、共過患難，還曾在重大新聞事件中無交流默契配合！
不過，這傢伙還真是真性情，一點也不藏著掖著。
格力斯嘖嘖笑了幾聲，心情莫名還有點小歡暢。
虛擬會議室中，楊洺笑吟吟問：「你在哪兒呢？」
「在比較靠後的位置，離你也不算太遠，」凱薩琳道，「我和我的小隊已經接到了調令，馬上就會過來跟你配合。」
「布萊能調過來嗎？」楊洺輕聲道，「這樣我們成功的概率會提升很多。」
「我這就去找瑞瓦主任，他之前被限制不能離帝國高層太近……不過現在已經確定，偉大的皇帝陛下並沒有在這艘工業艦中。」
「我這就去找你。」
楊洺嚴肅道：「隊員漢頓，向您申請正式歸隊！」
「批准。」
凱薩琳似乎想說些什麼，卻又錯開了對視的目光，嗓音略低地說了句：
「那，我先去幫你整理下休息室。」
楊洺眨了下眼，凱薩琳快速退出了虛擬會議室。
人生三大錯覺之——她好像是在暗示我什麼。
嗯，應該是錯覺，凱薩琳本身還是挺保守的一妹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