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的投影大屏切換著早間新聞。
「毫無疑問，昨天發生的恐怖襲擊中，白色幽靈再次力挽狂瀾，他總能在民眾需要的時候，出現在合適的地點，去做合適的事，這就是真正的英雄，他就是真正的英雄！」
「白色幽靈應該就在雅哈星，他可能是來旅遊，又或者是早早得到了消息。」
「有白色幽靈在，我們感覺很踏實，我是個普通市民，不太會說話，但我覺得，白色幽靈用他極致的個人英雄主義，書寫著一個古老帝國該有的光輝和榮譽。我們不應該通緝他，而是該包容他，善待他，他會成為我們的守護神。」
「嘿！嘿！各位！你們是新聞界的精銳，難道要在這進行無聊的辯論嗎？我還是那個觀點，如果承認白色幽靈是英雄，那將會是對全體帝國將士的侮辱。」
「比起這個虛無縹緲的英雄，我們或許可以看看就在我們身邊，用自己力所能及的力量創造了不菲功績的真正英雄——輝·薩卡！這位年輕的名偵探用自己的聰明才智，救下了慌亂的人群，這才是值得我們用新聞頻道讚美的年輕人。」
咻！
楊洺關了投屏，有點疲倦地揉了揉腦袋。
昨天後半夜到現在，他的通信器就響個不停，仿佛全世界突然發現了他的閃光點，電視節目、官方座談邀約不斷。
楊洺本來想全都拒了。
但他轉念一想……自己過來為的是什麼？
不就是用輝·薩卡的身份搏個功名嗎？現在這不正中他下懷？
還好律是不需要休息的打工仔，楊洺讓律選了幾個露面的機會，兩個小時後，他就要開始自己繁忙的一天。
這下真成名探偵了。
雖然名氣的來源並不是破獲了什麼大案。
026在暗中照顧戈多伊一家，早飯都需要楊洺自己動手。
他給自己隨便弄了點快餐，狼吞虎咽地解決了戰鬥，又在律連夜填滿的衣櫃中左右找尋著心儀的服裝，最後選定了一身灰格子禮服。
在一體造型機中換個髮型，單身貴族的氣質瞬間就得到了質的提升。
「老闆！」
律的投影從一顆精靈球開始綻放，化作了手辦美少女。
「有個好消息！」
她敢直接現身，就說明現在屋內是絕對安全的。
楊洺笑道：「講。」
「帝國官方好像開始造星了，他們開始在全網鋪設關於輝·薩卡的詞條，似乎是要用輝·薩卡來引走部分白色幽靈的流量！」
楊洺：「……6。」
「壓一下流量，把熱度給到遇難者。」
楊洺簡單思考了一下，緩聲道：「我們出名不能太快，不然很容易遭受反噬，這一波的風頭已經出夠了。」
「好的老闆，」律乖巧地點點頭，隨後又開始吞吞吐吐。
楊洺納悶道：「怎麼了？還有什麼事能難得住咱們的律大小姐？想要新的處理器？還是給你硬碟擴容一下？」
「老闆，」律小聲問，「如果我們掌握了引動隱藏蟲群的辦法，那您會選擇引動蟲群嗎？只要給帝國製造騷亂，白色幽靈繼續對抗蟲群，白色幽靈的聲望就能繼續提升。」
楊洺仔細思考著。
律這麼問，肯定不會是無的放矢，這就說明赫拉那邊的實驗取得了一定的進展。
上次律好像提過，赫拉最新研究成果，好像可以進行試驗推廣。
「我做事遵循的是自身利益，」楊洺道，「不過，如果有兩種方法都能滿足我的自身利益，我們當然要選擇最少無辜者死傷的方式。」
「我明白了。」
律捏著下巴一陣思索。
楊洺問：「是赫拉那邊又搞出了什麼新玩意嗎？」
「根據赫拉小姐最新測算，蟲族有可能還有深層保護機制和報復機制。」
律快聲道：
「此前幾年，在帝國疆域內，已經有五十二個蟲族族群遭受了滅頂之災。
「雖然這些空間蟲族是被新聯邦催化繁育的，但也是獨立的蟲族族群，它們現如今已經觸發了聯動保護機制，族群和族群之間有信息流通，並在各自的藏身處完全隱秘躲藏。
「如果接下來帝國又掌握了新的探測方法，比如我們現如今已經通過了二期試驗的主動引誘式探測器，很有可能會尋找到更多潛藏的蟲族。
「我們估算的是，現如今帝國境內最少還有六十處隱藏的蟲群，它們在默默的發育。」
楊洺身形後仰：「這個問題有什麼值得糾結？」
「呃，不值得糾結嗎？」
「當然，雖然我不喜歡帝國，但蟲族是人類的敵人，這屬於大是大非。」
楊洺緩聲道：
「提前發現蟲群，不就可以提前預防嗎？就算蟲群有報復機制，帝國也有無畏艦和超大要塞。
「如果讓這些蟲子穩定發育十年、二十年，還是在加速分化繁育的狀態，那才會引起真正的全境災難，到那時，同樣會觸發蟲群的報復機制。」
律小聲道：「我就是在糾結，我們是現在就把隱藏的蟲群找出來滅掉，還是等十年後創造新的發展機會。」
楊洺：……
律有些心虛地說著：
「讓這些蟲子好好藏著，從長期來看，是符合我們暗星發展規劃的。
「畢竟只有等落風和暗星足夠強大，才能在帝國陷入全境大混亂的時候，從帝國身上咬下一塊肉。
「哪怕因此會死傷更多人類。」
楊洺沉默了。
行吧，他誤會了小律。
律考慮問題時，不會有人類社會的道德束縛，而是純粹站在利益的角度。
這並沒有錯，楊洺也需要律給出類似建議。
「律，有些事我們能做，有些事不能做，」楊洺緩聲道，「如果是利維·謝爾曼，他應該會選擇讓蟲族積蓄實力，在未來重創帝國。」
律輕輕點頭。
「但我並不是上一任考核者。」
楊洺笑道：
「雖然這樣做有可能讓我喪失十年後的機會，但十年後的事誰又能說得准？我的目標並不是建立一個萬世不衰的強大帝國，建立勢力也只是為了我的目標而服務。
「推廣那個主動誘導式探測裝置吧，讓莫莉密斯趁機多進入帝國軍方供應體系，拿到最多的好處。」
「好的老闆！您拿定主意就好，我就是個打工仔，什麼都聽您的。」
「嗯，我們會有其他發展機遇，這種不必要的流血犧牲，反而會增加我的心理負擔，」楊洺聳聳肩，「說不定這就是利維·謝爾曼失去共鳴的根本原因。」
「對哦，」律面露恍然，「我好像也聽老師說過類似的話。」
「幫我制定下今天的日程規劃。」
楊洺掃掉心底的雜亂念頭，振作起精神，開始為接下來的持續拋頭露臉做準備。
嗡、嗡！
【凱薩琳（隊長大人）：大偵探，約個飯？我有點事想問你。】
楊洺頓時有些提心。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凱薩琳又是強大的超改者，這兩天跟自己的接觸次數也比較多。
她看出了什麼破綻？
現階段，有大批的改造人和超改者在雅哈星，外圍還有強大的帝國艦隊，如果他被識破了身份，那可真就是跑都沒地方跑了。
【輝（失業偵探）：約晚餐？】
【凱薩琳（隊長大人）：需要考慮一分鐘二十八秒嗎？可以，稍後我要換個能顯示已讀的聊天軟體。】
楊洺：其實不聊也是可以的。
【輝（失業偵探）：哈哈哈，晚上見。】
「律計算一下我現在暴露的可能性，把風險提前推出來。」
「是，老闆。」
……
格力斯感覺自己要被逼瘋了。
他雙手插在頭髮中，看著面前幾個投影屏，整個人精神都有點恍惚。
查了一天一夜，都沒能捕捉到半點有效信息，白色幽靈像是憑空出現又憑空消失，明明在極短時間內在網絡上留下了那麼多痕跡，可這些痕跡又悄然消失，沒有任何指向性信息。
唯一的突破點——白色幽靈直播時穿戴的COS服，也被證明是無效信息。
現在雅哈星的市面上，最少保有數十萬套相同款式的COS服，這是過去幾個月最炙手可熱的COS類商品。
「放棄吧。」
柔美的聲線鑽入格力斯耳中，讓他瞬間精神了起來。
布萊端著一杯飲料路過，溫聲道：「白色幽靈的技術力一直在我們之上，這是各位高層都必須承認的事實。我們上次找到了他的基地，因為他撤退的匆忙，我們也得到了部分超前技術，這就是最好的證明。」
「一個大活人怎麼可能直接蒸發？」
格力斯嘆道：
「帝星圈是基礎設施和防護設施相對發達區域，如果在這裡我們都抓不到白色幽靈，後面真的沒機會了。
「而且，因為恐怖襲擊的原因，現階段我們已經把安保等級提升到了最大，想離開雅哈星既要掃描骨骼，又要檢測生物信息，他現在不太可能離開。
「他肯定就在我們眼皮底下藏著！哪怕是挨家挨戶地搜，也應該能找到蛛絲馬跡。」
布萊緩緩點頭，問道：「如果找到他，我們要怎麼做呢？格力斯隊長伱覺得？」
「那不是我要考慮的問題，」格力斯伸了個懶腰，「我得到的命令，就是尋找到白色幽靈。」
布萊繼續問：「你覺得現在的通緝令是正確的嗎？」
「當然不是，」格力斯仔細思考著，「但白色幽靈一直游離於帝國的體系之外，就是正確的嗎？」
布萊面露思索。
格力斯道：「我尊重白色幽靈，比任何人都要尊重他，但我希望他能正視帝國的存在，加入我們、成為我們的一份子。」
布萊笑了笑，緩聲道：「他或許會有更宏大的目標，不願意被帝國所束縛。」
「或許吧，」格力斯苦笑道，「我一定會找到他。」
不遠處，有個戴著黃金面具穿著碎花連衣裙的女孩飄然走過。
格力斯直愣愣地看了幾眼，嘀咕道：「身材好棒，呃，那是你隊長？」
「小心她挖了你的眼哦，」布萊陰惻惻地說著。
格力斯嘖了聲，趕緊收回目光。
這些超改者就沒有一個是正常的，肯定一個比一個兇殘！
「格力斯隊長，布萊，」凱薩琳的嗓音在遠處傳來，「今晚我約了朋友吃晚餐，這兩天你們兩個也辛苦了，要一起過來嗎？」
格力斯眨了下眼，笑道：「這個，我還要忙。」
布萊卻道：「隊長，你難道不是去找輝約會嗎？」
「約會？」凱薩琳走出艦長休息室，抱起胳膊注視著這兩個傢伙，「是什麼給了你我需要戀愛的錯覺，我只是想跟他聊聊天，順便讓你們兩個觀察他一下。」
格力斯笑道：「觀察他？為什麼？」
「我懷疑他是白色幽靈，」凱薩琳輕聲說著。
布萊輕輕皺眉：「為什麼？」
「只是一種懷疑，」凱薩琳道，「我沒有任何證據，我找到的證據都證明他不是，比如時間點，比如我曾經近距離接觸過他，但我在某個瞬間，總覺得他跟白色幽靈說話的方式很相似。」
「輝·薩卡，這位名偵探嗎？」
格力斯笑道：「我其實之前就對比過，他不是，白色幽靈的真名是漢頓，漢頓上尉，我這裡有白色幽靈的原本容貌照片和骨骼分析。」
「給我一份。」
凱薩琳扭頭走回自己休息室，她還準備多試幾件以前很少穿的衣物。
臨進門，她扭頭向後探身，快聲道：
「我還是希望你們兩個能來，這當然不是因為我可能會與他獨處而緊張，我是覺得，有必要去驗證一下……這樣我才能放心與他繼續做朋友。」
「好啊，」布萊含笑點頭，「我剛好沒事。」
格力斯打了個哈欠：「那我再繼續找一會兒，下去的時候直接喊我。您的戀愛策略團成員隨叫隨到。」
他後半句說的十分小聲。
房間中，凱薩琳看著衣櫥中的這些衣服，略微犯了難。
要不要找幾個場外援助？
她倒是有幾個不錯的朋友，比如她的上司，還有其他幾個同期活下來的超改者。
……
晚八點。
剛結束與本地市長會面的名偵探輝·薩卡，乘坐著一輛普通的計程車，抵達了一座豪華酒店的大堂，乘坐電梯直奔頂層的餐廳。
各處已經完成了初步排查，居民和遊客都已經恢復了自由行動。
雖然剛發生了恐襲事件，但雅哈星的煙火氣已開始迅速復甦。
餐廳中客人不多，楊洺一眼就看到了在落地窗後坐著的美麗身影。
凱薩琳將她的黃金面具縮小了大半，變成了眼罩大小，那張鮮少給人欣賞的臉蛋，散發著年輕女孩最美好的青春感。
她穿著淺白色的晚禮服，這讓她多了幾分柔弱，少了一些穿戰鬥服提斬艦刀時的霸氣。
「這邊！」
凱薩琳抬手招呼，楊洺含笑就要走過去。
他剛邁出半步，心臟驀地一緊。
有問題。
凱薩琳後方不遠處，凱薩琳的頂頭上司，那個中年女性正端著電子報紙遮掩著面容，而她附近還有三名體內蘊含了強大能量波動的改造人。
應該都是超改者。
另一個角落……布萊與格力斯？這兩人怎麼湊一起的？
如果算上布萊，這裡總共有五名超改者，還有一名具有出色指揮才能的一般改造者。
鴻門宴？
是自己哪裡漏出了破綻，還是布萊擺脫了精神控制？
『主人，請放鬆一些，』布萊的嗓音在楊洺腦海響起，『雖然不知道隊長是在搞什麼，但她應該不是要對付你。』
楊洺右手大拇指在食指指肚輕輕摩擦，迅速穩定了心神，含笑走了過去。
靜觀其變，暴起發難。
這把高端局，全靠他隨機應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