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洺從外面走回了監獄？」
艾德旺看著眼前的情報官，身體忍不住後仰，嘴角露出了幾分微笑。
他扭頭看了眼正在不遠處的擊球場上，與幾名侍女笑鬧的美麗女人。
那是謝爾曼帝國的一位公主殿下，擁有皇位繼承權的那種，不過排在十分靠後的位置。
同樣，這位公主殿下，是艾德旺現如今名義上的戀人，兩人也有過了一些屏退侍女後的親密交流，對彼此感覺還算不錯。
但艾德旺知道，這是一段，註定不會有什麼結果的普通皇室戀情。
「殿下，」情報官笑道，「您要召見楊洺子爵嗎？」
「召見？」
艾德旺皺眉道：「我不喜歡這個詞彙，以後關於楊洺，把他放到跟我同等的位置對待，他是我的摯友，你明白的。」
「是，殿下。」
艾德旺扭頭看向了那位公主殿下，緩聲道：「你說，我如果帶這位殿下去監獄裡逛逛，她會不會感覺十分新奇。」
「這……」
「真是個不錯的主意。」
艾德旺端起面前的冰鎮飲料，仰頭灌了口，起身走向擊球場。
情報官阿姨忍不住抬手扶額。
……
郊區監獄的主樓最底層，楊洺的專屬空間。
投影屏幕中，古頓馬哈乾瘦的面孔一本正經地匯報著如今第四艦團、第六艦團的混編情況。
謝爾曼帝國給的支援，讓損失慘重的第四艦團迅速回血。
新聯邦被謝爾曼帝國壓制，落風迎來難得的平和，各艦團填補的新兵也在緊急訓練。
「……按您的要求，軍中少壯派的提升路徑得以解封，值得培養的年輕軍官，大多被安排在了有潛力進步的位置。
「只不過，落風軍中的腐敗作風，並非短時間內養成，也並非短時間內能糾正，還需要一步步去改進。」
楊洺點點頭，放下手中的提神飲料，輕聲問：「有遇到什麼困難嗎？」
「如果非要說困難，」古頓馬哈沉聲道，「老皇帝派了使者，給我開出了很高的價格，想讓我將艦團賣給皇室。」
「嗯哼？」
「我當然不可能同意，這是您手中的力量，我無權做主。」
古頓馬哈快聲說著：
「但，大人，老皇帝的存在其實已經沒有任何必要性了，艾德旺皇子更適合那個位置，他與您也更親近。」
楊洺笑了笑：「好好做你的軍方大佬，其他事不用多管。」
「是！」
古頓馬哈行了個軍禮，楊洺隨手掛斷通信。
另一則通信立刻被律接了進來。
——楊洺特意回來一趟，就是為了跟自己的手下們聯絡一次，然後找機會跟科列夫聊聊人生。
他喜歡跟這個老海盜聊天，有時候總能激發出一些珍貴的靈感。
一身戎裝的假將軍達比奇，出現在了投影中，對楊洺深深鞠躬。
「父。」
「旁邊沒人嗎？」
「是的，父，」達比奇深情款款地訴說著，「已經許久沒能聽到您的嗓音，沒能感受到您的教誨，這讓我惶恐不安。」
被一個五六十歲的老頭追著喊父親，楊洺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最近有什麼困難嗎？」楊洺問。
達比奇面露為難，緩聲道：
「父，我陷入了迷茫……
「我的那幾位情婦，就是被原本的我包養的年輕女性，最近這段時間，一直試圖索取我對她們的關注，但我實在提不起半點興趣。
「我只想與她們進行平等、友好的互動，我試圖給她們一筆錢，讓她們離開我的視線。
「我的心腹示意我，厭煩了她們可以遣散掉，然後再換一批。
「父，我無法對異性提起半點興趣，但原本的我是個需求很高的中老年人，突然轉變很大，很容易讓周圍人起疑。
「這就是我現階段唯一的難題。」
楊洺摸著下巴仔細思索，這確實是個麻煩。
當時為了直接控制第三艦團，採取了釜底抽薪的辦法，現在就需要打一些補丁了。
「這很簡單，」楊洺道，「我會讓律安排一份診斷書，讓醫生開口說伱得了某種疾病。」
達比奇聳聳肩：「是的父，我應該能想到這個辦法，只是有點抗拒。」
「達比奇，你是完美的，也是獨特的，」楊洺溫聲說著，「不要因此產生自卑，你是完全不同於碳基生命的存在，你可以尋找到更多的人生價值，而不是因為一些低級趣味而自我懷疑。」
達比奇的雙眼頓時充滿幹勁。
「繼續努力整頓軍務，發展艦團，」楊洺笑道，「這個國家的民眾需要你們的保護。」
達比奇道：「我會竭力完成父交代的所有命令。」
楊洺微微頷首，又溫聲叮囑了幾句，這才掛斷語音。
律的投影在旁輕輕閃爍：「達比奇各項指數很正常，他只是因為這事自卑。」
「唉，」楊洺輕輕嘆息，「再選派兩個女性機械思維體，來達比奇身邊做助手，也好有個照應，一個擬真、一個普通智能管家。」
「好的老闆，我這就安排。」
律剛要離開，又道：「艾德旺將帶著那位公主殿下在半個小時後抵達，費利蒙將軍的通話預約是在五分鐘後。」
「我親愛的海盜叔叔呢？」楊洺納悶地問。
「科列夫在跟幾位老淑女開茶話會，」律嘀咕道，「他說過會兒再來看您。」
「這老頭！告訴他，我時間可是很緊張的！」
楊洺兇巴巴地喊了句。
律忍不住笑了兩聲。
老闆明明是在等強化針劑出產，在此之前不會有任何新的行動，這段休整期會相對清閒。
楊洺走去健身器材旁活動了一會兒，費利蒙將軍出現在投影中。
他依舊坐在皇室護衛軍指揮中心，神色卻顯得有些疲倦。
「將軍，您這是怎麼了？」楊洺問。
「最近有些太累，」費利蒙苦笑道，「戰後恢復有很多需要用到皇室護衛軍的地方，我們的陛下最近也頻繁召見，讓我精力有點跟不上了。」
「哦，是嗎？」
楊洺目光微微閃爍：
「這位陛下要勵精圖治了？」
「並不是，」費利蒙皺眉道，「我有時候也不知道，陛下到底在想什麼，他似乎開始猜忌艾德旺殿下，這可不是個好徵兆。」
楊洺翹起二郎腿，雙眼變得銳利了些。
「費利蒙將軍。」
楊洺道：「你能確保艾德旺殿下的安全嗎？」
「當然。」
「這很不錯。」
楊洺毫無遮掩的威脅著：
「我想艾德旺殿下應該跟你說過了我現在的影響力，我是指普通人不知道的那些，我不想看到艾德旺殿下受到任何傷害。
「他是能改變這個國家的明君，但他面對親情時有著仁慈和軟弱。」
費利蒙將軍凝視著楊洺，隨後慢慢點頭：「我明白這些，楊洺閣下。」
「很好，如果艾德旺殿下出現安全問題，我會第一時間找你麻煩。」
費利蒙笑道：「當然。」
楊洺問：「最近皇宮有什麼異樣嗎？」
「哦，說起這個。」
費利蒙緩聲道：
「艾德旺殿下讓我向你稟告這件事……戴娜王妃似乎在密謀著什麼，她試圖召集幾名宮外的女性，被我連續攔下了幾次。
「戴娜王妃有謝爾曼帝國貴族背景，如今謝爾曼帝國使節團雖然大半已經離去，但羅娜公主殿下並未離去。
「戴娜王妃如果再次邀請她的朋友進入皇宮過夜，我們是不是要放行？」
楊洺立刻捕捉到了什麼，問道：「你向皇帝稟告這件事了嗎？」
「當然沒有，」費利蒙將軍笑道，「我現在應該只是對你匯報，年輕的少校子爵。」
「這件事我倒是有一點獨家情報。」
楊洺笑了笑，也不客氣，直接給出了建議：
「戴娜王妃如果要做什麼，隨她去做，那對艾德旺殿下有利。
「如果她要求周圍的護衛離開，那就讓護衛離開。」
費利蒙將軍那雙老眼中，迸發出了兩道光束。
這一老一青隔空對視，隨後各自露出了幾分微笑。
費利蒙明顯明白了點什麼。
「好了將軍，就聊到這，有問題直接跟我聯繫，」楊洺伸了個懶腰，「我還要去洗個澡換身正式點的囚服，艾德旺殿下正帶著那位謝爾曼家族的貴人，來監獄視察……真想不明白，這裡有什麼好看的。」
費利蒙笑道：「新奇的，自是有趣的。」
還挺有道理。
……
接見尊貴的謝爾曼帝國公主，比幹掉一隻三階母蟲還要辛苦。
本來，楊洺已經做好了面對一位刁鑽貴族的準備，但他沒想到……
謝爾曼帝國的公主殿下對自己竟然十分客氣。
羅娜·謝爾曼，謝爾曼帝國第不知道多少號皇位繼承人，今年已經接近三十歲，與艾德旺倒是蠻匹配的。
當她聽聞就是楊洺打響了落風反擊新聯邦第一炮時，嘴裡冒出了一連串複雜、繁複的讚美詞。
古帝國語中的修飾詞，是貴族們的偏好。
不過，這位羅娜·謝爾曼，並非只是單純的花瓶。
他們在共進晚餐時，曾討論到了新聯邦政體是否存在優越性。
這位穿著蓬蓬公主裙、手上戴著精緻手套，有著天鵝頸和精緻妝容的美麗公主，端著酒杯說了幾句讓楊洺印象深刻的話。
她說：
「真的有真正的平等嗎？每個人都在追求優越感，當你擁有優越感時，他就沒有，當他擁有時，你就沒有，而當所有人都獲得優越後，優越本身就不存在，人性又會驅策他們去尋找新的優越感。
「人類這個物種就不可能產生真正的平等，個體存在差異是不可避免的事實。
「當形成優越感的集體成為一個階級，階級分化就是不可避免的。
「封建帝制只是將貴族階級固定住，將各類優越感固定分派，從而保證帝權體系內，從上到下每個人都處於穩定的位置，以度過他們充實的一生。」
楊洺雖然很想反駁幾句，但他注意到了自己明面上的身份。
讚美就完事了。
送走這位公主與她的侍女們，楊洺累癱躺在沙發中，好半天沒能緩過勁。
讓艾德旺繼續沉淪苦海去吧。
最起碼，這位羅娜公主的身材很不錯。
說起了公主，楊洺又想到了落風四公主愛蜜莉雅。
還是要提醒下艾德旺，讓愛蜜莉雅少跟羅娜公主接觸，免得被洗腦。
「律，關注一下老皇帝那邊，」楊洺笑道，「有什麼好看的故事，記得提前喊我看戲。」
律笑道：「您似乎很想看戴娜王妃如何反擊。」
「還好，只是想看戴娜王妃能做到什麼程度，快點生產強化針劑，這才是正事，」楊洺催促道，「我已經迫不及待想試試這玩意的效果了。」
律思索了下，緩聲道：「要不要先用莫莉密斯集團下屬生物製藥公司的生產線？如果是改造現有生產線的話，三天就能改造完成，七天內應該就能生產出合格樣品。暗星那邊最少也要半個月才能搭建成功。」
「先改造一條生產線，注意保密就好。」
「好的老闆，全自動生產線不需要人類員工的參與。」
律話語頓了頓，又道：
「這次去新聯邦，也給了我很多啟發，我會按新聯邦的網絡安防標準，構建莫莉密斯集團的防禦體系。」
楊洺：……
聽著就很費錢。
……
楊洺本以為自己能在監獄裡待七天。
結果三天不到，他又開著小飛船，大搖大擺地飛回太空，回到了赫拉所在的運輸船。
赫拉明顯已經習慣了這裡的生活環境——從各處扔著的衣服就能判斷。
她不喜歡讓機器人接觸自己的生活，管家機器人也退化成了功能單一的廚師機器人，而赫拉一頭扎在實驗艙中，悶頭研究蟲子的方方面面。
如果不是楊洺來了，赫拉都沒察覺已過去了三天，只會覺得自己睡了兩三覺。
楊洺也沒想到，他竟然還有幹家務的一天。
等他終於把客廳收拾乾淨，剛脫下防護服的赫拉出現在楊洺面前。
她光著腳，看著有些瘦小的身體卻有著十分完美的比例，此刻長發隨意捆綁在腦後，白淨的小臉上帶著幾分疲倦，高挺鼻樑與明媚大眼點綴出了幾分難得的美感。
她身上只穿著貼身衣物，深邃的事業線反覆演繹著萬有引力的準確性。
「嗯哼？」
赫拉正對著楊洺：「你的眼神有些不加掩飾了，紳士。」
「咳，」楊洺淡定地收回目光，「實驗還順利嗎？」
赫拉嘴角下撇：「你其實不用岔開話題，我並不反感你，而且我之前有過幾個男朋友，對這種事也是很開放的態度。」
楊洺頓時露出了幾分微笑。
如果順著赫拉的話說下去，那今天豈不是能……
嗡、嗡！
楊洺的腕錶震動了幾下，律的嗓音直接響起：
「老闆，我剛截獲了中情局的兩條境外加密消息，是利用我們提前布控的樣本網絡，情況有些緊急。」
楊洺額頭掛滿黑線。
赫拉皺眉問：「中情局？新聯邦的中情局？」
「是的，」楊洺頓時沒了閒情逸緻，「要一起看看嗎？」
赫拉怔了下。
她明顯有些猶豫:「不了，這不是我的工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