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聽聞到林青以如此冷漠口吻訴說「真理」，如同最無情的雙手血淋淋的撕開真武派最不願意面對的現實的張遠山，卻再次輕輕嘆了聲氣。
雖然眼前這位不知道是從哪個時光長河裡走出的黑水真武帝君滿嘴胡言，睜眼說瞎話，一步一深坑，一動一陷阱，擺明了就是一張老千層餅。
但就算這張餅就是在自己面前明晃晃的烙出來，可是不論是他，還或是其他人卻都連下嘴的地方都沒有。
因為帝君說的一點都對。
江湖路遠，人間正道即是滄桑。
十年就已經是相當於一次新舊更替，兩百年便就是一場頂尖高手的大洗牌。
畢竟在這個天地規則愈加嚴謹到嚴苛的時代，縱使有那些僅僅可能存在於神話傳說中的天才地寶，神丹妙藥做滋補，那一位位法身高人也不能可能突破兩百年的壽元大限。
時間一到，你就是在有多麼雄厚的雄心壯志，蓬勃野心，最後也只能跟著你的棺材板一起灰飛煙滅。
所以在以往的歷代時代里，站在真正頂尖的大宗門，大世家，大帝國的角度上，一個個人才珍貴，但不用過於重視。
因為他們從始至終都掌握了整個江湖武林的渠道，壟斷了一切的資源。
從古至今什麼生意最賺錢？
壟斷的生意最賺錢，最保值的！
他們壟斷了地位，民心，土地，功法，神兵，秘境，甚至是話語權。
而這些都是赤裸裸的資源！
沒有資源，任憑你是天縱奇才，也只是一個人，不能成長，不能成勢，不能聚眾，不能再武林之中立下根基，這根本就掀不起大浪。
鐵打的宗門世家，流水的高手強人，如果將時間放眼到了千年萬載，一代代的高手真的不稀奇。
更何況。人家一代又一代數以千年計才積攢下的財富，如果還不能培養出幾個富二代來吊打現實武林里那些一心想著自己創業的「屌絲」，你真以為自己是活在天堂呢？
人間的武林，也是在人間，在人間就必須要遵循物質存在的基本條件。
幾千年的宗門、世家、皇朝齊齊發展，早已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根本不能那麼涇渭分明的分辨出彼此。
這個江湖在骨子裡已經不再講究所謂打打殺殺，而是在講人情世故，將生意往來，講利益均沾。
這雖然聽著很彆扭，但卻是最符合人間武林延長線，遵從物質基礎的發展觀。
至於會不會有誰能夠脫離物質武林的束縛，不再需求外物基礎，而是由心證道，不假外物，不用任何資源，念頭達通而自身圓滿，甚至太易無極，無中生有。
呵呵呵，有這境界，還在這人間界混什麼？
江湖武林自從中古諸子百家時代，那人間最後也是最輝煌的時代，足足上百位天仙級的強者，超過復位數可以自證傳說的絕世天才被「魔佛亂世」浩劫生生打斷之後，早已是一蹶不振。
現在連一個「地仙」都出不了，想什麼屁吃呢！
所以說，就和大帝他老人家所說的一樣，現在的江湖武林……真的很現實。
並非是今人不如古人。
而是在這次的大勢力，大宗門，大世家，大王朝的眼中，自己遵從古人定下的秩序，使用古人編織出的關係，所得到的「利益」，要遠遠超過自己肆意妄為，破壞現有秩序，再創造出一個新秩序後，所得到的利益！
這並非是「臆想」，而是最沉重不過的現實！
也正是因為這樣盤根交錯，暗密隱隱的江湖現實，所以即使不知多少人對那把他們祖祖輩輩幾千年努力當做空氣無視的陸大先生嫉妒得心發狂，但也是勉強捏著鼻子承認了他的江湖地位。
來日方長，一位法身的壽命不過兩百年，他們有足夠的時間去等，等著畫眉山莊的陸大先生和他的小姨子壽終正寢，等到類似畫眉山莊這樣新晉勢力從繁榮走向衰敗，最後自我消亡。
等到所有那些精彩艷艷的天才們，一個個葬於三尺黃土之下，然後……然後江湖自然還會恢復到原先那般波瀾不驚的面貌，依舊還是由他們這些千年之上的古老勢力繼續統治。
這明明是老成持重之言，帝君的話也近乎是一針見血的戳穿了這江湖，這個武林最大的潛規則，但張遠山的臉上卻沒有絲毫表情，甚至有些想笑。
這江湖武林若真如那般所想，不過是一壇發酵了不知多少年的死水的話，那倒也罷。
可惜偏偏世界大變在即，無邊無際的劫運已在無形之中醞釀，草灰蛇線，千里綿亘。
一切的狂瀾駭浪都早已起於青萍之末，應該發生的前置代價早已發動，只等大劫臨身。
那便要——「一朝芳草碧連天」！
別說是現在的人無從知曉究竟發生了什麼。
就算是時光遞交於新紀元，就算那些參與其中的渡劫者們能重新聚在一起推盤再演，他們也一樣還是渾渾噩噩，根本不知曉自己為何要走到那一步！
真武派究竟是為何滅亡的，再沒有誰比他這個從未來的時間線片段上撕裂下的一個「個體」有資格說了。
他們所期待陸大，還有他創立的「畫眉山莊」，以及那些如蘇無名一般的天才絕艷者，在往後歲月逐漸衰亡，武林的未來依舊是由他們這樣古老勢力重新來過的「時代」，事實上根本就沒有出現。
陸大那個小姨子在未來新紀元中，生為天庭斗姆元君，是群星之母，萬星之宗，「大神通」境界中的佼佼者！
茫茫天庭里壓得各大天庭帝君抬不起頭，並且在群星深處立下了好大一塊山頭，日日不忘衍化群星生命，星斗世界。
勢力之大之廣幾乎能夠比得上一個星辰小天庭！
而陸大自己在未來重重劫數中，以「獨尊唯我，不奢求他我」的道路引導元始天尊，與天尊有半師之義。更自創出了一條區別「他我合流」的法門，走出了一條嶄新的通往「傳說」境界的道路，更是被元始天尊發揚光大，幾乎成為新紀元中的另一條主流修煉根基！
那樣的境界，那般的大功德，陸大在佛門就是過去佛祖，在道門就是純陽天君！
與天同壽，與地同庚。
相比畫眉山莊的蒸蒸日上，未來法身之路被大劫洞開，天仙不如狗，傳說滿地走的時代里，真武派卻還死死抱著過去時代的觀念不撒手，最終只能溺死在時代洪流之中的殘渣，就只是背景檣上的一攤杯具。
更何況縱使是天縱奇才如「陸大」，如「蘇無名」也不是未來大劫中的弄潮兒！
百年就成就「元始天尊」的莽金剛，你們見過沒？
百年修成「西華王母」的妖女，見過沒？
呵呵呵，沒見過吧！
那在未來，就給你們長回見識！
未來大劫浩蕩無休，但是「劫」更是「緣」，只看你有沒有本事去掌握而已！
……
似乎見到也聽到張遠山在化身成為咆哮帝的林青不由心中一笑。
「百年修成彼岸算什麼，我還見過一隻八個月修成天道的松鼠呢！那才叫一個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