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在,我睡得才不踏實呢。都已經初冬時節了,你做在外頭多冷呀。快進被窩來暖暖。」
雲嫿一邊說一邊幫他寬衣,在觸及到他胸口處的時候,蕭玄辰一時沒忍住輕哼了一聲。
雲嫿明銳地察覺到不對勁,急忙點了燈一看,便見他胸口上赫然是一大片的烏青。再看他的外衣,居然還沾了點點的血污。
蕭玄辰把衣服攏了攏,「沒什麼,不必緊張。」
雲嫿抓過他手腕一探脈搏,越加吃驚:「你受了內傷,還因此吐了血!誰敢傷你?」
「是你父皇?」
在皇宮裡,能傷到蕭玄辰的,除了楚召帝沒別人。
雲嫿當即就怒了,抓起外衫就要往走:「狗皇帝,下手太狠了。我找他算帳去!」
「別去!」蕭玄辰一把將她拉回,擁如懷中,緊緊、緊緊地擁著,「嫿兒,答應我這個事情你不要再過問了。」
「可是……」
「我不要緊。只是在處置趙妃的事情上,和他起了點爭執,衝動之下冒犯了他,才被他踹了一腳。」
蕭玄辰不想讓雲嫿知道,趙妃用她的身世換取了生路,免得雲嫿去找楚召帝。
楚召帝本就對雲嫿起了殺心,若是她再貿然入宮,誰知楚召帝會對她做什麼。
他要護住她,唯一的辦法就是答應楚召帝的那個條件。
而這一切,都不能讓雲嫿知曉。
蕭玄辰把話題轉到趙妃身上,果然轉移走了雲嫿的注意力。
「他是怎麼處置趙妃的?」
「趙妃被打入冷宮,趙氏一族罷官驅逐出京都。」
「趙妃謀害皇嗣,卻沒有被處死?莫非楚召帝還念著舊情?」
她心疼地撫上蕭玄辰的胸口淤青:「就算你不滿意這個判決,頂撞了他,他也不能這麼狠地踹你啊。這麼大的一片淤青,那是用了多大的力踹的呀。你是他兒子,又是太子,他怎麼能這麼對你?」
「你先躺床上去,我給你針灸一下,好讓瘀血散散。這幾天可得好好修養,內傷是最不容易養好的。」
雲嫿一邊喋喋不休,一邊給蕭玄辰用針。
她本就對楚召帝的為人處世,多有不滿。此番,更加惱恨楚召帝。
施針完畢之後,雲嫿又陪著蕭玄辰躺了一陣子。
等蕭玄辰睡著後,她就悄悄地起床,去東宮的小藥房裡親自配了藥,熬煮了一個多時辰。
藥才剛熬好,扶柳就匆匆忙忙跑來道:「太子妃,太子急著找您。您快去瞧瞧。」
雲嫿道:「他這麼快就醒了?沒告訴他,我在熬藥。」
扶柳道:「說了。可太子殿下今日很奇怪,一下沒瞧見您就慌得不行,非要奴婢來喊您。」
雲嫿讓扶柳把藥端著,就匆匆忙忙地趕回了朝暉宮。
或許是因為雲嫿身世問題,讓蕭玄辰覺得很不安,剛睡沒多久就被噩夢驚醒。
然後就發現雲嫿不在身邊了。
他頓時就有些慌了,生怕一不留神,雲嫿就被楚召帝的人給抓走處決。
於是,他急急忙忙地讓人去找雲嫿。
但很快他就冷靜下來,腦海里再度浮現出了楚召帝最後對他說的那些話。
在雲嫿進來的時候,他已經收斂了情緒。
甚至還如以往那樣,溫柔地笑問:「去了哪裡?」
「給你熬藥啊。」雲嫿讓扶柳下去,自己端了湯藥遞給蕭玄辰,「聽扶柳說你著急找我,怎麼了?」
「我只是……」他擁住了雲嫿,在她耳邊低聲輕喃,「……想你了。」
雲嫿心頭一陣蕩漾,莫名就紅了紅臉。
也不知道為什麼,都成親那麼久了,每次聽他說甜言蜜語的話,就會忍不住臉紅心跳。
不過現在可不是膩歪的時候。
「你快鬆開我,我手上還端著藥呢,要撒了……」
蕭玄辰看了看她碗裡的湯藥,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可以不喝嗎?」
雲嫿就板起了臉:「必須喝!」
蕭玄辰嘆了口氣,無奈地接過來一飲而盡。
藥真苦啊……從嘴裡一直苦進了心底。
「張嘴,啊——」
雲嫿抬手往他嘴裡塞進了一顆蜜餞,甜蜜的滋味瞬間就掩蓋住了苦澀,從嘴裡一直甜進了心底。
他想起從前,她剛嫁給他的時候,為了給他治病,也逼他喝苦藥。
苦過之後,也會塞一個蜜餞給他甜嘴,好像是哄小孩一樣。
他的人生也如那碗苦藥一般,原本是苦的、澀的,沒有一點希望。是她的出現,讓一切苦難消失,餘下的只有甜蜜。
「嫿兒……」他再度抱緊了她,在心裡默默地發誓,無論用什麼手段,此生必要護她周全。
蕭玄辰喝了雲嫿熬的藥,又休息了半天,就被楚召帝召去處理政務。
楚召帝如今是越來越懶散了。
政務能交給蕭玄辰的,自己便懶得插手。
他依賴著蕭玄辰的同時,卻又忌諱著他的能力,怕兒子會取而代之。
這是一種極其奇怪、矛盾的心理。
偏偏,他自己不覺得有什麼問題。
後宮裡,蘭妃如今又是一枝獨秀,受盡恩寵。
她的位分也在沒幾天後就恢復了貴妃的尊位。
不過經歷過之前的事情,她不能在懷孕,便也開始擔心起後半生來。
畢竟楚召帝已經年老,又不注意禁慾,難免會體虛。
尤其是最近幾日,楚召帝從蘭妃的身上下來後,總是要累的直喘,需要進補才能緩過勁來。
蘭貴妃便想著替自己再找個靠山。
她思來想去,最終把目光對準了蕭玄辰這個未來太子。
這天傍晚,蕭玄辰剛從議政殿出來,就在轉角處遇到了蘭貴妃。
蕭玄辰懶得和她虛與委蛇,視若無睹地要離開。
「等等。」蘭貴妃突然喊住了他,「太子殿下可否借一步說話?」
蕭玄辰冷冷地說:「本宮與貴妃無話可說。」
說著抬腳就要走,
蘭貴妃忙道:「若事關太子妃,太子也不願意聽嗎?」
聽到此話,蕭玄辰才頓住了腳步,狐疑地看向蘭貴妃:「你要說什麼?」
蘭貴妃揮退了身後宮人,這才道:「本宮想和太子談合作,不知太子可有興趣?」
蕭玄辰淡淡地掃了她一眼,滿臉的嫌棄:「沒興趣。」
說罷就走。
對蘭貴妃,他實在是說不出的厭惡。
頂著一張和已故的莞貴妃一模一樣的臉,可行事做派卻完全是兩個人。
「太子殿下,本宮可以幫你和太子妃!」蘭貴妃追在太子身後道。
蕭玄辰頓了頓腳步,然後一字一頓地道:「道不同不相為謀!」
說罷甩袖離去,再不想多說一句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