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玄辰解釋道:「當年是燕國先發起的侵略戰爭。戰爭初期,慕容庭連續屠殺了楚國幾座城池,還險些讓大楚面臨滅國危機。後來楚國反敗為勝,反而滅了燕國。所以……」
他看了眼楚召帝,繼續道:「為了給燕國百姓施加懲罰,便頒布了這些條例,要讓燕人世世代代為當初的戰爭贖罪。」
「哎!」雲嫿嘆息了一聲:「其實不論何時,一旦打仗受苦的都是底層的百姓。論到底,還是得怪慕容庭,妄自尊大,引出了這一系列的惡果來。」
林照趁著楚召帝沒注意,小聲地嘀咕了一句:「說起來,殿下當年曾提出反對過,可陛下一意孤行,非要懲罰燕國百姓。」
而福公公則瞅准了機會為自己的主子說話:「陛下如此做,自然有他的考慮。」
「能有什麼考慮,不過就是泄憤罷了。」說話的是若嬤嬤,大概是仗著自己是南召人,根本不怕得罪楚國皇帝。
「要我說啊,你們大楚的皇帝就是心胸狹窄。」若嬤嬤撇了撇嘴,道,「要是燕國還在,兩國之間的仇恨自然沒得說。可如今離城乃至整個燕國國土都是楚國的,這裡的百姓也都成了楚國的百姓,還報復來報復去的,當真幼稚!」
「大膽!」楚召帝冷喝道,「大楚的皇帝豈是你能隨意侮辱的?」
也不知道為什麼,若嬤嬤和楚召帝一路同車過來,總是矛盾不斷。
若嬤嬤心直口快,時常語出驚人。
而楚召帝要隱藏身份,不好以權壓人。他開始還曾試圖以理服人,可發現自己怎麼都說不過這個老太婆,這就很鬱悶。
此刻,若嬤嬤還當著他本人面,一通批評,簡直就是大逆不道。
若嬤嬤仿佛察覺不到楚召帝的怒火,還一臉茫然地道:「我侮辱了嗎?難道我說的不是事實?難道說事實就是侮辱?那你們大楚的皇帝也太容易被侮辱了!」
「你!」楚召帝被她一席話給堵得啞口無言,氣得吹鬍子瞪眼。
若嬤嬤笑著道:「再吹鬍子都要掉了!你一個當管家的,要懂得寬容大度,不要動不動發脾氣。你該多學學我,我能在主子跟前幾十年榮寵不衰,便值得好好學學!」
「我學你?」楚召帝被她給氣笑了。
若嬤嬤擺了擺手:「算了,瞧你也不是什麼虛心好學的人。總之你好自為之,若是一天到晚的擺譜,早晚要被主子厭棄,砸了飯碗!」
楚召帝那麼高高在上的一個人,如今卻被一個老太婆喋喋不休地教育著。
楚召帝怒不可遏,對蕭玄辰道:「若嬤嬤既然看不慣什麼大楚,公子還是早些給她雇輛馬車送回南召!」
若嬤嬤道:「你以為我願意和你這個臭脾氣的人呆啊!明日,明日就給我僱車!等回去後,我必然請我主子上書給你們皇帝,讓他管管手下的人!」
兩個老人家都是一把年紀了,可鬥起嘴來,卻互不相容。
若是旁人敢怎麼氣楚召帝,只怕早就腦袋掉地了。偏那若嬤嬤是南召太皇太后的心腹,楚召帝也不能把她怎麼樣。
而雲嫿和蕭玄辰自然也不好隨意得罪他們,便乾脆由他們去。反正不要被氣死就行了了。
「好了好了,你們二位都說累了吧?前面有客棧,咱們先去吃點東西。」林照倒是瞧不過眼,從中調和了一句。
誰知道他不開口還好,一開口立馬就引火燒身。
「林照,身為大楚的武將,有人侮辱大楚的皇帝,你是不是該出手教訓?」楚召帝問林照。
「休要拿身份壓人!」若嬤嬤不甘示弱,拽著林照道:「我瞧著你是個不錯的人,不如到南召來,我找太皇太后給你安排更高的職務。」
「嗨,你這老太婆還敢當面挖人?」
林照夾在其中,簡直里外不是人,正後悔不該攪和進來的時候。
就聽到不遠處鳳影在喊他:「林照,你還傻站著外頭幹什麼?吃飯了!還有總管、若嬤嬤,吃完了才有力氣繼續吵架啊。」
林照這才反應過來,一溜煙從兩個老的中間跑走。
雲嫿和蕭玄辰選這家酒館主要就是圖個人少清淨。
店裡的小二也很熱情,把他們迎到裡面就賣力地介紹起了店裡的菜品。
離城靠海,海鮮是這裡的特色。
蕭玄辰將菜單遞給雲嫿:「看看喜歡吃什麼。」
雲嫿拿過菜單看了眼,就奇怪地道:「怎麼菜單上沒有價格?」
小二道:「客官您放心點,咱們這裡平價消費,花不了多少錢。」
於是雲嫿也沒多想,就點了一盤紅燒海蝦,一盤清蒸石斑魚,一份油炸小黃魚,一盆清蒸美貝外加幾個新鮮的時蔬,以及一鍋海鮮粥。
出門在外,大家也都沒講究太多規矩,就著一桌吃飯倒是也熱鬧。
若嬤嬤熱心地給雲嫿和蕭玄辰講了南召的特色,邀請他們得空了去玩。那模樣像極了和善的鄰家老奶奶。
忽然一扭頭看到了楚召帝,她神色一冷:「你這老傢伙就不必跟來了,恕不招待!」
楚召帝:「……」
正說著,飯菜上桌。
福公公先用試毒針測試每一道菜,沒發現異樣才道:「可以用膳了。」
蕭玄辰舉筷夾了塊油炸小黃魚。
楚召帝還以為兒子是給自己夾的,立馬就端起碗來接,結果那塊小黃魚卻落到了雲嫿的碗裡。
楚召帝頓時有些尷尬,心裡把蕭玄辰那個不孝子罵了個體無完膚。
旁人知道楚召帝不高興,個個低下頭佯裝沒看見剛才一幕。
唯獨若嬤嬤咯咯地笑了起來:「你一個下人好大的臉面啊,居然還妄圖主子給你夾菜。呸,沒臉沒皮!」
楚召帝冷眸射來:「閉嘴!」
蕭玄辰也是這個時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冷落了老父親。於是裝模作樣地給楚召帝夾了菜,道:「出門在外無需太多講究,管家也多吃點。」
表面功夫做完,他又側頭專心地與雲嫿說話:「海魚金貴,出水即死。京都據此又遠,很難品嘗到新鮮的海魚。你多吃點,海魚的滋味與河魚大不相同。」
雲嫿也餓了,才不管楚召帝臉色如何難看,只一門心思吃飯。
她一口咬下頓覺味道不對,急忙吐了出來:「這魚不對,怎麼是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