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寂寥,天空有幾道紫色的電龍張牙舞爪,撕裂了天空。
馬車裡,葉凌月的眼皮子驟然跳了跳。
她睜開了眼,映入眼帘的,卻是帝莘特大號的俊臉,就在自己的咫尺之外。
馬車有些簡陋,一路上,帝莘怕她睡得不穩妥,就當起了人肉靠墊。
一路上,她都靠在了帝莘的臂彎里。
帝莘正一瞬不瞬凝視著她,見她額上,冒出了一片膩汗,抬起了手,替她拭了拭。
自打那一日,雲笙離開,夜凌光等人被劫持後,洗婦兒雖然嘴上沒說什麼,可接著幾夜都沒睡穩妥。
「做噩夢了?」
帝莘柔聲問道。
葉凌月瞅瞅帝莘,男人的眼窩下,也有一片淡淡的青色。
她有些心疼,抬起了手,輕輕揉捏著帝莘的太陽穴,悄然將一縷鼎息注入了帝莘的體內。
帝莘只覺得渾身有股暖洋洋的熱流湧入,一陣倦意襲來。
「你先睡一會兒,就快到千獄城了。」
葉凌月見帝莘閉上了眼,小憩著,心底微微有些發酸。
這幾日,她睡意朦朧時,都能感覺到一對專注的目光,凝視著她。
不用睜眼,她也知道那是帝莘的視線。
自從勸她前去神界後,帝莘有事沒事就喜歡盯著她,連睡時也是如此。
兩人心中都明白,夜凌光和小吱喲他們的事發生後,葉凌月必定要去神界。
這意味著,兩人將再次分開。
帝莘的心中,有萬般不舍,可他終歸是一個字都不肯說出口。
他不願意讓凌月為難。
兩人彼此偎依著,享受著難得的在一起的時光。
天明前後,帝莘看了看窗外。
「到了千獄城了,我先下去看看。」
帝莘下了車,和外面的舞悅等人說著什麼。
葉凌月撫了撫心口,她早前一陣心緒不寧,也不知是怎麼了,但願其他人一切平安,薄情能找點帶好消息回來。
千獄城就在眼前,相較於早幾月兵荒馬亂的情景,如今的千獄城看上去繁榮穩定。
加之南幽帝夫婦隕落,北獄司內憂外患已除,連城中的居民面上都洋溢著歡喜之色。
赤燁回來了的消息,早就已經傳到了宮中。
赤太后和赤赤小公主、小九念一大早就已經等候在城門口。
「哥哥!」
赤赤一看到車馬,首當其衝,跑了出來。
哪知在人群中,沒有看到赤燁熟悉的身影,她不禁有些失望。
「你就是赤赤吧?」
正鬱悶著,就見一名面目和善,長得清秀的大姐姐走到了她的面前。
「你是誰?怎麼會知道我的名字?」
赤赤揚起了頭,一臉的好奇。
「赤赤,她是舞悅你也可以改口叫嫂子。」
舞悅正想著怎麼解釋,哪知道懷裡的赤燁已經迫不及待,先介紹起來了。
舞悅臊紅了臉,沒好氣道。
「瞎說什麼我可什麼都沒答應。」
說著舞悅紅著臉,忙要將赤燁丟給了赤赤。
哪知這時候憑空多出了一隻手來,一把揪住了赤燁的耳朵。
「你個不孝子,終於捨得回來了!你知不知道,你離開千獄城的這段日子,本宮和你妹妹有多擔心你」
只見一名又是抹眼淚又是抹鼻涕,衝著赤燁一陣劈頭蓋臉的咆哮。
赤燁一身的毛又變紅了,只是這次不是因為動怒變紅,而是因為不好意思。
「老不死,你先放了孩兒。你不顧著你兒子我的面子,也好歹顧著點你兒媳婦的臉面,你兒子我打了五百多年的光棍,好不容易騙回來的女人,再跑了,你就等著赤族斷子絕孫好了!」
赤燁一頭撞死的心都有了,他半是威脅半是無奈著。
兒媳婦!
這三個字,可叫一個管用。
赤太后目光「唰」的一下,落到了舞悅的身上。
舞悅雖說嘴上不承認,可心底已經默認了自己和赤燁的關係。
她今日前來,本就心中忐忑,擔心赤太后不接受她是人族。
再看看赤太后「如狼似虎」的眼神,更慌了。
「好,很好!本宮終於有兒媳婦了,姑娘,我看三天之後就是良辰吉日,不如我們商量商量,把婚事給辦了。姑娘,我看你面相長得好,將來一定能生很多孩子,我連孫子孫女的名字都想好了,不如你看看」
赤太后拉著舞悅的手,噓寒問暖,一臉的熱情,話匣子一打開,壓根就停不住,哪裡還有早前教訓赤燁時的狠勁。
至於什麼人族啊,什麼家世啊,赤太后壓根就不關心。
在她看來,任何一個正常的女人肯看上她兒子,那都是赤族祖宗墳頭冒青煙的好事了。
舞悅長得貌美,又一臉溫馴,最關鍵的是,自家那火爆脾氣的兒子,在她懷裡,乖巧的就如一頭家貓似的,光沖這一點,這個兒媳婦赤太后就要定了。
赤燁本還擔心舞悅會不高興,可在旁偷偷觀察,發現舞悅雖是紅著臉,可不一會兒,就和赤太后有說有笑起來,兩人相處的很融洽。
赤燁並不知道,舞悅自小沒有娘親,一直想要有個赤太后這樣噓寒問暖的娘親。
今日一見赤太后,兩人很是投緣,讓舞悅感受到了母女一般的關愛,無形中,反倒促成了舞悅和赤燁的婚事。
葉凌月等人見到了這一幕,都是忍不住偷笑了起來,這幾日籠罩在眾人心頭的愁雲,也總算消散了些。
在赤太后的花言巧語下,舞悅不知覺居然答應了在三天後成親。
這可把一旁的赤燁給急壞了。
成親是好事,可他還這副德行,怎麼成親。
就算是成親了,也不能洞房啊!
「老不死母后,你挑日子是不是也該問問當事人之一的你兒子我的意見。」
赤燁急得團團轉。
他這個當妖帝的還真是越來越沒地位了。
「赤太后,赤燁說的沒錯,他身上的妖符還未解除,我們幾個今日前來,也正是為了妖符來的。」
葉凌月和帝莘可沒忘了正事。
葉凌月於是走上前去,將赤燁身中妖符,以及自己有可能可以治療他的事,大致說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