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靈還是第一次瞧見顧嬈發這麼大的脾氣,在驚訝的瞬間又感到幾分惱怒。Google搜索她垂下頭,雙手死死掐著裙角,盡力掩飾住自己的小表情。
「是,奴婢這就退下。」
含靈前腳剛出房門,顧嬈便一揮衣袖,利用威壓將門板甩出嘭的一聲巨響。
於是整個院子裡的下人們都知道顧嬈沖含靈發了好大的火,禁不住聚在一起竊竊私語,對著含靈指指點點。
「嬈公主脾氣一向很好,怎麼今日發了這麼大的火氣?」
「是啊,公主從不苛待下人。」
「依我看,定是那含靈做了什麼事情,惹公主生氣了。」
「我悄悄告訴你們吧,剛才萬管家特意來走了一趟,讓我盯著點含靈,別讓她私下靠近王爺。」
「啊?萬管家讓你盯著含靈!?為什麼?」
「笨啊,這都不懂?肯定是萬管家瞧出這含靈心術不正了唄。嬈公主對她多好啊,她還敢背著公主勾引王爺,活該被公主教訓。」
「原來如此。本以為她是宮裡出來的,做事說話都有分寸,沒想到卻和外面的那些女子一般貨色。」
「嘁,再從宮裡出來也是奴籍。況且咱們王爺這樣好,她能把持得住才怪了……」
四五個小伙子本是院子裡做粗活的,但聊起八卦來一點都不遜色婆子們。就在他們說得眉飛色舞的時候,含靈卻氣得胸口痛。
她耳聰目明,儘管這幾人自以為說得很隱晦小聲,卻不知這些話早已被含靈一字不落的聽了去。
「這幫蠢貨!」含靈低聲咒罵了一句,順帶回頭恨恨的瞪了顧嬈的廂房一眼。
顧嬈遣走了下人,把自己關在了屋內。剛才祁紓塵說的那番話雖然是在為她解圍,卻也讓顧嬈感到內疚與辛酸。
為了平復心虛,她乾脆脫了鞋爬上床,用被子將自己蒙了起來。
片刻之後,一陣敲門聲響起。
「咚咚。」
祁紓塵站在房門外輕聲喚道:「嬈兒?睡了嗎?」
屋內一點動靜都沒有,不遠處的小廝瞧見了,便輕手輕腳的走回來回稟。
「王爺,公主回院之後發了好大的火。」
祁紓塵有些意外,「發火?」
「正是,公主還斥責了含靈。小的瞧見含靈離開的時候,還有些不服氣的樣子。」
祁紓塵略微沉默了一陣。
顧嬈一向很能克制自己的脾氣,雖然時不時會對敵人毒舌和冒火,但也是來得快去得快,從不往心裡去。更不會將自己的脾氣隨意撒在不相干的人身上。看來這次她是真的走了心了。
正想著,那小廝繼續說道:「王爺,不是小的多嘴,咱們公主這脾氣就是太好了,對誰都是客客氣氣的。平日裡就算有誰犯了錯,也是多叮囑兩句就算了,連重話都沒有。那含靈卻是個不知道感恩的,還敢惹公主生氣。」
瞧著小廝義憤填膺的模樣,看來是真心為顧嬈打抱不平。
「知道了,你去傳本王的話,含靈既然犯了錯,就罰她去浣衣十日,等反省好了再回來。」
小廝重重的「誒」了一聲,吧嗒吧嗒的跑開了。
等人離開,祁紓塵再次敲響了房門。
「嬈兒,可是睡下了?」
顧嬈聽到響動翻了個身,乾脆堵上了耳朵。
一刻鐘後,顧嬈以為祁紓塵已經走了,於是悄悄掀開被子,卻發現一道人影正站在自己窗前。
「啊!」
顧嬈嚇了一跳,差點從床上蹦起來。然而等她看清來人是誰之後,又咬住嘴唇別過臉去。
「既然沒睡,為何不點燈?」
原來祁紓塵不知何時已經悄然進了顧嬈的屋子。
見顧嬈不說話,祁紓塵便自己坐了下來。他輕輕打了個響指,一蹙火焰升起點燃了油燈,屋內重新有了光源。
突如其來的光亮讓顧嬈不適應的閉上了眼睛,祁紓塵便湊上前,利用自己的身體替她擋住了光線。
「怎麼眼睛紅了?」他伸手拖住了顧嬈的下巴,仔細打量著她的眼眶,「背著我偷偷哭了?」
顧嬈一個激靈,擋開祁紓塵的胳膊。
「沒,沒有。」
祁紓塵追問,「真的沒有?那怎麼被子都濕了?」說著,抓著顧嬈身下的被子捻了捻。
「不,不可能!」顧嬈立刻將那被子搶了過來,自己還忍不住摸了一把,「咦,沒濕啊。」
剛說完,就意識到自己上當了。
祁紓塵那磁性的嗓音在耳邊響起,「看來當真是哭過了。」
顧嬈又羞又惱,伸手捶了一下他的胸口。
「你騙我!」
祁紓塵擒住顧嬈的手腕,將她強行拽到了自己的懷中。
「為什麼哭?」
雖然行為很霸道,但說話的語氣卻是十足的溫柔,聽得顧嬈再次眼圈發紅。
「我才沒有哭,你別亂說。」
祁紓塵忽略那略微的鼻音,抬起顧嬈的下巴,讓她看著自己的眼睛。
「好,沒哭,只是眼睛進沙子了。」
顧嬈便咬著唇瓣不說話了。
祁紓塵嘆了一口氣,在她的額頭上落下一吻。
「為什麼要難過,難道你不想跟我去過逍遙自在的生活嗎?」
顧嬈終於憋不住落下兩滴淚,「和我在一起,你就不得不放棄現在的一切。你的親人,你的家鄉,你的權勢……」
「我的親人也包括你,有你在的地方才是我的家。至於權勢,高譽國的王爺頂多能在高譽發號施令,炎鬼殿的鬼面王卻能馳騁整個江湖。你覺得誰的權勢更大?」
「那,那你也不用完全捨棄掉這裡的一切吧。」
「不是捨棄,這是我自己的選擇。」祁紓塵打斷顧嬈的話,「我剛才說過,想要帶你去過閒雲野鶴的生活,這不是假話。我若是貪戀富貴權勢之人,當初就不會在黨爭最嚴重的時候帶著倚夢來大洛。」
顧嬈想起自己和祁紓塵相識的過程,心中恍然大悟。
「所以你當初說,自己留在大洛國是有自己的理由,這個理由就是避開高譽國內的黨爭?」
祁紓塵輕輕捏了一下顧嬈的臉頰,「再清的池塘中也有污泥,比不過山間流淌的小溪。本王早就想歸隱田園,不知嬈公主肯不肯幫我圓了這個夢?」
顧嬈抿了一下唇瓣,終於破涕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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