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元為志大呼冤枉,可是他的呼喊卻顯得那麼蒼白無力。平日裡與他政見不合的大臣這個時候紛紛開始落井下石,在一旁添油加醋想要將這一灘渾水攪得更渾。這樣的情況元兮最願意看見了,反正敵人的敵人就是暫時的朋友嘛。
趙瑾淵一開始也是覺得有些難以置信的,不過結合元為志從前做的那些事,再想想他弒妻的可能性也就大大提高了。然而這些對於生在皇家的趙瑾淵來說,這些並不是難以接受的事。因此,他的內心還是比較平靜的。但是這件事到底元兮也牽扯進來了,所以他是打定主意要幫元兮,藉此讓她給自己留下一點好感。
可憐的元為志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皇帝放棄。就算他心裡已經想了千萬種脫身的辦法,恐怕這一次也會在劫難逃。
「冤枉?證據擺在面前你還敢說冤枉,難不成這些證據也是人偽造的嗎?」
元為志哆哆嗦嗦地不敢答話。因為他知道這些證據都是真的,而且皇帝都不需要去深入調查,只需要順著這些證據去稍微核實一下,就能確定這一切的真實性。元為志有心想為自己脫罪,可是若他在這裡說了謊話,到時候查出來他可就要多一條欺君之罪了。
「怎麼?不敢答話了?那就是說元霜月所言都是真的,當年確實是你陷害馮家,你還親手殺死了自己的結髮妻子!」趙瑾淵不是在問,而是在陳述事實。
元兮側過頭看著跪在地上已經癱成一團的元為志,心情突然變得無比輕鬆。可是她眼睛的餘光卻突然瞟到了斜後方站著的元啟辰。看著呆愣在哪兒神情複雜的哥哥,元兮的心情又跟著晴轉陰了。
元啟辰似乎察覺到了元兮的目光,所以也抬眼朝她望過去。兩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匯,元兮卻退縮了,急忙收回了自己的視線。她現在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元啟辰。元啟辰看著她故意躲避自己,正想要開口說些什麼,卻又想起現在是在朝堂上,實在不是個說話的好地方,於是只能暫時作罷。
一聽到元霜月這三個字,元為志當場就猛地轉頭惡狠狠地瞪著元兮。他現在心裡無比後悔,後悔自己當初沒有將這個孽女也一起清理了,否則自己也不會淪落到這個地步。
然而這個時候後悔是沒有用的,更何況他該悔的應該是當初選錯了路。可已經被權力和地位蒙蔽了雙眼的元為志又怎麼看得到這些呢?
「是你!是你這個孽女!是你陷害我的!」他還在做最後的無謂的掙扎。
「孽女?」元兮毫不示弱地瞪視回去,「丞相大人貴人多忘事,我不是早就被你掃地出門了嘛。你都把我的名字從元家族譜上劃掉了,我們也就沒什麼關係了。」
崇天殿裡的大臣們聽到二人這麼說,很多人才突然記起元兮和元為志的關係。也怪當初元兮進宮之後幾乎就銷聲匿跡了,加上她在後宮並不受寵,所以也只是一開始還有人記得丞相府有一個二小姐,時間一久大家便都忘得差不多了。
後來元兮被送到五原,消失了差不多一年的時間。突然回來之後又並未與丞相府的人聯繫,因此大多數人還並不知道她就是原來那個元家二小姐。
元為志冷笑一聲:「所以你就挾私報復嗎?本相將你養大,你就是這麼對待自己的父親的?」
以前元為志很不想和元兮扯上關係,但是現在他恨不得能多和元兮沾點關係。他以為用這樣的方式,從側面提醒元兮,讓她想起父女情分,就能讓她打消掉報仇的念頭。畢竟小時候的元霜月還是很粘這個父親的。然而他終究是打錯了主意,誰讓元兮已經不再是元霜月了呢。
「將我養大?」元兮仿佛聽到了什麼格外好笑的笑話,「若說我用了你一些錢倒是真的,可這些還算不上養。從小到大你可有關心過我?我生病的時候你可有來看望過我?這些你都沒有。將我養大的是馮嬤嬤,可不是你!」
雖說元兮沒有元霜月的記憶,但是元霜月小時候的事馮嬤嬤都告訴告訴她了。元為志根本就沒有盡到一個父親的義務,現在卻想起了這個女兒,還妄圖用父女情分道德綁架,這簡直就是在做夢。
「你吃著元家的飯長大,我元家生你養你,你卻要恩將仇報,你簡直枉為人!」
「這句話你說的是你自己吧!丞相大人……你不要忘了當初是因為誰你才能這麼快爬到今天的位置。我外祖父將唯一的女兒嫁給你,拿你當親生兒子對待,卻沒想到最終養出了一個白眼狼,讓馮家就此覆滅!還有我娘……我娘又有哪裡對不起你?竟能讓你下了殺妻的狠心!」元兮越說越激動,心裡涌動的怒氣自己似乎都有些控制不了了。
她知道這大約又是元霜月遺留的情緒在作祟,因此花了好大力氣才強制性地讓自己鎮定下來。但是她的眼眶看起來紅紅的,仿佛索命的惡鬼,讓元為志看了不由得心頭一顫。
那條件反射地膽怯雖然只有一瞬,但是元兮還是看得分明:「怎麼?丞相大人害怕了?現在可是白天,這崇天殿上你怕什麼呢?你該怕的是晚上,馮家上下若是在天有靈,晚上怕是會去找你索命的吧!這些年也不知道丞相大人睡得安不安穩。」
元兮露出最柔和的表情,卻說著最殘酷的話。饒是元為志這等心狠手辣之人也心虛地躲開了她的眼神。
他已經無話可說,只能跪著聽從發落。不過既然證據確鑿,結果也就不急在這一時半刻了。趙瑾淵還得去查查,其他人方才說的那些事件是真是假呢。什麼貪污受賄,什麼徇私舞弊……所有的罪名加到一起,就算讓元為志再死十次也應該夠了吧!
元為志暫時被押入天牢,等結果出來了,到時候數罪併罰。被侍衛拖出去的時候,他的臉色一片灰白,大約也意識到了此事恐怕再沒有迴旋的餘地。然而路過元啟辰身邊的時候,他還是偏頭看了一眼自己的長子,恐怕心裡還存著最後一點兒希冀。